加减乘站前面是囚犯组成的“自由”洪流，后面是狱警组成的“秩序”洪流。

两军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他们一方手里拿着制式的盾牌，穿着装甲，拿着电枪。另一方拿的是盘子，棍子和拳头。如果把这场战斗比作一场殖民战争，那么原住民是帕尼什的囚犯，而殖民者是帕尼什的狱警。

一声滔天的叫喊声从“自由”洪流中爆发出，上百名囚犯在狭窄的通道里向着四十几人的狱警方阵涌了过去。这时，轮到加减乘懵逼了，他哪里见过这么多大汗朝他飞奔而来的场景，这让他想起了动物世界里面那些求偶的场景。

口区……

他本能地向旁边躲闪。

狱警开火，一大片子弹射向暴动的囚犯，枪身此起彼伏，一瞬间，这里宛如真正的战场。冲在最前面的囚犯用身体接下了一串子弹，一瞬间瘫软下去，还没等他掉到地上，便又被后面的人拉起，充当临时的盾牌。

可怜的小兄弟，哈喇子在空中画出了十几道优美的弧线。

那几个穿上了装甲的人后面跟着十几个拿着棍子的囚犯，这是自由洪流的主要战斗力，也是步兵和装甲兵同步的一个战术体现。四十个狱警就像一面纸糊的墙，在裸男的愤怒之下不足一提，很快便被冲垮。

加减乘此时被冲得七荤八素，周围都是震耳欲聋的叫喊声，脚臭味。他抱着头，想着应对的策略，他可不想自己成为这场人民战争中的牺牲者。

就在此时，一阵破碎声从天上传来，踩在他身上的脚步一瞬间轻了许多。呼喊声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疑惑声，听起来就像是：“？”

很快，有人解决了加减乘的疑惑。

“玻璃碎了！”那人大喊。

似乎是回应这一声喊叫，周围所有的物体全部往天上飞去。又是这时，帕尼什的自转忽然减缓，加减乘猛地撞向一旁的垃圾桶。

右手着地，加减乘疼得清醒过来。

他发现自己在往天上飞。

莫名其妙的，加减乘启动了第二个方案。他透过人群，发现了玻璃的破碎点。那个点在纵横交错的结构下无法向外扩张，以至于现在，失重的人们在空中手舞足蹈，不时给了加减乘几个大嘴巴子。

“这样下去，加速度肯定不够，要把缺口放大。”加减乘在空中，托着腮，思考着。

一个穿着装甲的囚犯进入了他的视野，那人正在用游泳的姿势往一把枪游去。加减乘眼前一亮，一脚蹬在刚刚给他大嘴巴子的人的脸上往枪的方向飞去。

“兄弟，对不起了。”

他夺过枪，背靠装甲囚犯。

“武器系统已连接。”

一些熟悉的辅助射击数据出现在加减乘的视野里，加减乘连开三枪，打中了天上的三块玻璃。

“砰！砰！砰！”

三声清脆的响声之后，周围所有人都被吸往太空。

加减乘在漂浮的过程中继续开火，直到把子弹打干净。当他准备张开四肢，获取最大风阻来取得加速度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

原来是刚刚那个装甲兄弟。

装甲兄弟面罩打开，加减乘一看，好家伙，黑甲。

“想走？哼哼。”黑甲冷笑了几声。

加减乘心态出现了一点微妙的变化：“感情老子**当这么久守夜人不是为了正义？为啥子会有报应？”

加减乘没有多理会他，因为他知道，这里不用多久便会流失掉所有空气，到那时，想飘到中央指挥室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于是他一把手枪甩到铁甲的脸上，后者“嗷”了一声松开了手。加减乘越想越气，又往铁甲刚刚睁开的眼睛上来了一脚。

“这下加速度够了。”他想。

于是他冲破人群，往太空外飞去。

这么想的，肯定不止他一个人，在他周围，有许多囚犯也正在往中央控制室飘。一些不知是有经验还是有指挥的囚犯，手里拿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们不时丢掉一点来保持自己的速度和方向。

“绝了。”加减乘本以为他的计划没有人想得到，结果一看才知道，这就是个有脑就行的东西。

但现在，他面临着一个更为严重而致命的问题——前面是真空。

准确得来说，帕尼什现在，在外沿和控制室之间这段距离不是真正的真空，因为外沿泄露的气体消散得没有这么快，以至于这里甚至还有了一些温度。

加减乘飞到了天花板，也就是玻璃的位置，他已经明显感觉到缺氧。

但他告诉自己，自己不能深呼吸，不能像潜水一样憋着一口气然后飘到控制室，因为外面是真空，他的肺会炸。

视野里的黑色慢慢出现，但加减乘意识清醒，他静静地咬着嘴唇，缺氧和寒冷让他感受到一种异常煎熬的感觉。但当他对比起外面的生活和这里的一个月时，他便觉得这点痛苦算不上是什么。

一些憋气跑路的，像是一个气球般向帕尼什外沿飞回去，在路上留下一串血珠子。

另外一些拿着乱七八糟东西的，丢着丢着就失去了动静。

加减乘越往前，旁边就越少人，而他的意识也开始模糊。

“近了！”

加减乘似乎已经可以摸到控制室的墙壁了，但这时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

他看向自己的手臂，上面已经结上了一层冰。同时，他看向控制室，意识到自己计划的最重要一点漏洞——如何进入里面。

“栽这了。”他想。

但随后，他的屁股被人踹了一脚。他回头，是隔壁兄台。

他惊讶地看着他，流不出泪水，心里却无比难受。

“兄弟，有些鸟儿注定是关不住的，他们的羽翼上闪耀着自由的光辉。我不是这些鸟儿，但是，我依然会为那些冲破牢笼的他们喝彩。”

隔壁兄台闭上了眼睛。

加减乘情绪波动得十分明显，他感觉到身体内部传出一阵热量，忽然想起大表哥说的一句话：“你不是人。”

“对啊，我不是人，为什么要接受人的设定。”

他双手握拳，震碎冰层，然后往指挥室飞去，然后降落在上面，走到最近的一个舱门旁，一把扯开，几个零件蹦飞出去。然后一股气流涌出，加减乘往里面爬进。

舱门关闭，加减乘贪婪地呼吸着，浑身上下冒着烟，疯狂地打冷战。要知道，他刚刚是没有任何保护在真空中行走了几十秒。

喘息了一分钟后，他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