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人总是对于热闹的气氛欲罢不能，尤其是被挑起了情绪之后。

起哄的食客可不只一个，又有人和书生理论着说道：“书生你说的，一树梨花压海棠不对。那是个老和尚啊，那里来的梨花？”

“就是，就是，和尚那里来的头发。”

书生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发问，他是真的尴尬，因为人家问到了他的疏漏上面，“咳咳，大伙静静。那就是在下的一个借喻，大家要是觉得不合理的话，那说成一棵老树压海棠也行啊，老和尚的脸皮不就和老树皮一样么，哈哈。”

贫僧，我曹。法海就要起身去，收拾那个书生。

还好胡媚娘眼明手快的再次把他拉住，“冷静啊，大师，一定要冷静。”

贫僧冷静个屁，你这妖女在一旁假模假样的要贫僧冷静，还不是一边憋着笑的看贫僧笑话？挥手甩开了胡媚娘的拉扯，法海朝着店小二大喊一声：“小二，结账。”

店小二低着头快步走到法海的身边，“一共是，”

“啪”的一声，一锭十两的银子被法海拍在了桌子上，“不用找了。”法海盛怒之下，下手沉重，一下子就把银锭都在桌子拍到出来了一个深深的凹陷。

法海起身就离开了。

店小二眉开眼笑的正要去拿银子，可是一旁的胡媚娘先他一步把银子从桌子里面扣了出来，然后看着店小二说道：“多少钱说说，我来付。”十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们这桌子菜最多不超过一两银子，法海直接给十两，在胡媚娘看来完全就是在败家。再有钱也不能够这么挥霍，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十两银子也是肉。

法海和胡媚娘一起回到了蒋家老宅，法海连招呼都没有和胡媚娘打一个，就径直回到了假山下面。

坐在灵宝前面，法海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他没有第一时间就开始参悟灵宝，反而是在思量着他最近的变化。他对自己今天的情绪有些想法，居然被几个凡人的随口聊天就激怒了，要知道以前的他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本来他上辈子就是一个怕鬼的人，独自一个人的时候连恐怖鬼片都不敢看的，但是他刚刚成为法海之后，居然就能够做到对于鬼怪完全不惧怕。甚至能够主动一个人面对鬼怪，心里面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完全就没有怕这么一个概念。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他是真的他？那时候，究竟是他的身体在主导着他呢，还是他在主导着这具身体？

还有，现在他的情绪怎么和以前一副古井无波的状态不一样了？要说他的境界下滑了，没有以前那么高了，法海是不认同的。他现在的实力可比刚刚穿越过来那会儿，强多了，而且不仅是实力更强，他对法力神通也领悟的更加深了。这根本就是境界更加高了的标志。

但是他现在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呢？他自己明显的能够感觉到，现在的他心绪波动慢慢的失去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心态，反而是在向着凡人靠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这到底是，是好还是坏？法海不知道，也搞不明白。

他不明白怎么会这个样子，没有先行者的指引，面对这样的情况就只有两眼一抹黑，只能够靠猜测。

他现在的情况最为明显的就是，随着他实力的增强，他的心态在向着凡人靠拢。这让他想到了上辈子知道的一个描述，化凡。传说这是一个由平凡到非凡的关口才会出现的事情，等到实力增无可增，心态彻底和凡人一般无二，那就是他超凡脱俗的时刻。但是，你妹啊，那只是小说里面的设定好不好？这尼玛怎么能信。

而且法海还想到了一个不好的可能，那就是这个世界在同化他。要知道他可是穿越过来的啊，他当时有着高高在上的心态也马马虎虎说的过去。如果是这个世界在同化他，不断的把他朝着融入到这个世界的方向拉扯的话。那让他的心态和凡人一般无二，也不失为是一个办法。

法海摆脱了猜测，没有继续想的太多。现在想这些完全没有用处，他第一位的还是提升自己的实力。只要他的实力够强，不管是如来想要从他身上得到大威天龙的秘密，还是这个天地想要同化他的恶意，他都可以从容应对。

平复了心境的法海，把心神投入到了灵宝的参悟当中。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这底下空间里面也不知从何开始，慢慢的聚集起来了点点灵光。然后这灵光越聚越多，变成了丝丝缕缕的光线弥漫在法海的四周。

法海在底下空间当中，不知昼夜。

胡媚娘和采因两人却被这大半夜的灵气波动给突然惊醒，两人联袂来到假山这里。只见原本在暗无星光的夜里，四周一片漆黑，但是唯独那假山的范围给人一种淡淡的明亮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是清晰。那假山的范围的确是变得更加明亮了一些，这是海量的灵气聚集带来的改变。甚至到了最后，点点的灵光干脆就在那片空间当中，直接凝聚起来，然后朝着假山的底下飘落。灵光落在小草苔藓之上，让小草肉眼可见的舒展着叶子，落到了假山的水池里面，让清水都变得清澈灵动。

采因看见眼前的这一幕，目瞪口呆，回过神来之后才对胡媚娘说道：“姐姐，这下面有着什么东西吗？你以前一直告诫我，不要靠近这里，是不是就是因为那个东西？”

胡媚娘一脸苦涩的看着浮现的两个，抬头看着采因点点头回答道：“是的。”

“那这些，就是那个东西弄出来的？”采因指着假山范围内的空间，不断聚集起来的灵光，诧异的说。

胡媚娘先是点点头，紧跟着又摇了摇头。

采因被胡媚娘这样的举动给弄的一头雾水，姐姐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究竟是在点头，还是在摇头？

“这样的情况，应该不是那东西引起的，因为以前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胡媚娘抬头看着采因的眼睛，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应该是法海大师引起的变化。”

“大师？他在哪里。”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采因一听到法海的名字，两只漂亮的眼睛就会忽然之间聚集起一个小光点。当然沉浸在复杂心情当中的胡媚娘，没有发现采因的这一点异样。

“在这假山下面，那里有一个空间，那东西和法海都在里面。”

“那大师是在下面做什么？”采因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这下面究竟是有着什么东西啊，能够把法海都吸引的蹲在下面不出来。这个时候她也总算是知道了，明明法海就是住在这里，但是她平日里就是找不到他的身影，只有偶尔才碰上过那么一次。原来这法海根本就没有住在房间里面，而是一直都在这假山下面忙活着事情，只有少数的几次出来透透气。

“他在参悟那东西。”胡媚娘今天受到法海的打击有点大，以至于她有些失魂落魄，采因问她一句，她才漠然的回上一句。

“参悟？这怎么可能。”采因一下子眼睛都瞪的老大，不敢相信的看着胡媚娘，想要确认她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参悟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要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参悟出法术神通，那佛道两门也不会把传承给看的死死的了。现在别说是什么正宗完整的传承了，就连一个残破的传承，想要得到都要讲究机缘。而机缘这个东西嘛，那就是别人说你有缘你就有缘，没有也有；别人说你没缘你就没缘，有也没有。所以说能不能够得到传承，完全就是看别人的心情。要是你没有后台，没有靠山，那就对不起了，谁理你？

“眼见为实，实事摆在眼前，有什么不可能的。而且他就快要成功了。”胡媚娘一边和采因说着，一边脸上的苦涩之意更浓。人与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人有天才和平庸之别，果然古不欺我。至于谁是天才，谁是平庸，哪怕胡媚娘再不愿意她也不得不承认法海就是天才。

法海的确是快要成功了。

要是这个时候，胡媚娘和采因也在他所在的空间的话，她们就可以看到，围绕着法海的灵光已经多到了密密麻麻的地步，给他笼罩上了厚厚的光明一般。

这些光点做着奇异的轨迹在围绕着法海运动，其壮丽宏伟之处一眼看去几乎可以和那些孕育星辰的烟云相媲美。而且这笼罩法海的点点灵光，同样也在孕育着某些东西。如果有谁的目力可以向放大镜一样朝着这些灵光看去的话，就能够看到在不断放大的视野里面，所有的灵光都是由非常非常微小的一个个点组合而成的，而且这些点都在做着难以揣测的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