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畅急忙吩咐店家打包一份豆浆油条,丢下几个铜板,带着两个捕快,拎着豆浆油条向着李碧云快步行去。
还未近前,江畅脸上就堆满了笑容,“大人早,这家的豆浆油条还不错,卑职特地给大人带了一份过来,大人趁热尝尝。”
没有拒绝江捕头的好意,李碧云接过来道,“那中午的饭就由我来请吧。”
看着李碧云提着豆浆油条,一副你不答应就不吃的样子,江畅只好把拒绝的话语咽了下来,“那卑职就却之不恭了。”
李碧云这才拿出一根油条开始吃起来,同时示意江捕头三人进来说话。
三人进到庭院之中,就看到庭院之中两个黑衣人正躺在那里,衣服上满是露珠。
旁边还有两个包裹,透过包裹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全是金银财宝,看得江畅疑惑不已,“大人,这~”
李碧云吃饭速度很快,此时已经喝完了最后一口豆浆,“我昨天夜里巡查江州,在城西发现这两个盗贼正在一处大户人家行窃,我便擒下两人。”
“由于天色尚晚,我就先带回这里,江捕头,你直接带回去,依律法判处便是。”
“是,大人。”江畅冲身后的两个捕快使了个眼色,两个捕快会意,拿出铁链,把陆小英跟赵子墨反手捆了个结结实实。
李碧云踢出两块石头打在两人身上,解开了他们的穴道。
穴道被解,赵子墨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双脚同时踢出,攻向两个捕快,口中喊道,“师妹快走。”
眼看就要踢到两个捕快身上,李碧云冷哼一声,“大胆。”
这句话李碧云是用深厚的内功对着赵子墨发出的,旁观的江畅三人只觉得声音有些大。
但是听到赵子墨耳中,却不亚于一声惊雷,震得赵子墨气血翻腾。
赵子墨鼻中喷出两道鲜血,打湿了黑色面巾,软绵绵的从空中摔倒了地上,在也无力动弹。
陆小英扑到男黑衣人身上,哭喊道,“师兄,你怎么啦,你别吓我。”
哭喊的声音有些大,江畅不悦的看着呆站着的两个捕快,“还不赶紧塞住她的嘴,带回衙门。”
两个捕快行动起来,扯下女黑衣人的面巾,顿时露出一副梨花带雨的俏丽面容。
在陆小英的美貌之下,两个捕快轻微失神。但很快回过神来,自己的顶头上司江捕头正在一旁看着,当下毫不犹豫,把面巾塞入陆小英的口中。
面巾入口,陆小英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中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师兄。
江畅虽然也惊讶于陆小英的美貌,但是在李碧云面前,还是表现得大义凛然,“带回去,跟知州大人禀明情况,让知州大人定罪。”
“是,头儿。”
“且慢。”就在两个捕快带着黑衣人即将离开庭院的时候,李碧云开口了,“押过来我看看。”
两个捕快把两人押到李碧云面前,李碧云仔细看了看陆小英的面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陆小英则是担忧,害怕的看着李碧云,身体扭动不止,想要挣脱开去。
看了看陆小英的面容,确实漂亮美丽,江畅顿时“恍然大悟”,“大人,我等先行把这个黑衣人押回大牢,留下这个女的让大人细细审问。”
说着就要招呼两个捕快把赵子墨押回大牢,好留出足够的空间给大人审问。
李碧云有些奇怪,“我审问什么?”
看着三人的神色,李碧云回过神来,脸色微怒,“你们在想什么?江捕头跟我进来。”
江畅心中暗叫要遭,自己猜错李碧云的心思了,忐忑不安的跟着李碧云来到房间中,正想着如何开口补救。
已经恢复了平常心的李碧云平静道,“这个女黑衣人生得如此美貌,若是用来引诱采花贼,江捕头你觉得怎么样?”
见不是要问罪自己,江畅心中松了一口气,“大人此计甚妙啊,这女子如此美貌,定然可以诱出采花贼。”
“你把她带进来,问问她愿不愿意戴罪立功,若是愿意,不管成与不成,都将无罪。”
江畅把陆小英带进来,摘去口中塞着的面巾。
此时的陆小英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当下直眉怒目,“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可是天下第一庄,陆家庄庄主陆海云,我叫陆小英,外面那个是我师兄,我爹的亲传弟子赵子墨。”
“识相的,就赶紧把我们放了,不然等我爹来了,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听到天下第一庄几个字,江畅瞳孔一缩,待陆小英说完后,凑到李碧云身旁,不安道,“大人,赶紧把这两人放了吧,这陆家庄我们可惹不起啊。”
李碧云看着江畅,脸色不变,“怎么?你怕了?”
“怎会不怕,那陆家庄号称天下第一庄,庄内高手无数,庄主陆海云更是当世顶尖的高手。”
“而且陆家庄离江州极近,大人若是跟陆家庄闹翻了,只怕以后做事会不方便。这并不是什么重案,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江捕头。”李碧云很失望,“你既然身为江州捕头,理当为江州民众服务。高宗皇帝曾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只是一个武林山庄而已。”
“难道就因为不是重案,就放任不管,你对得起自己的职位吗?你若是怕了,就离开这里,这件事我会自己解决,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
“对不起大人。”江畅脸色涨红,低着头道,“让您失望了。”
“把那包盗窃之物拿走,物归原主吧。”
“是。”
江畅拿起盗窃财物,退出房间,带着两个捕快离开了庭院。
“陆小英。”李碧云情绪平复下来,看着陆小英,“你可知盗窃他人财物,按大周律法,该如何处置?”
陆小英报出陆家庄的名号后,心中已经有了胆气,“这我怎么知道?”
“依大周律法。”李碧云的语气不急不缓,“盗窃他人财物,轻者杖三十,劳作三月。”
“重者面上刺字,流放三千里劳役。你们两人偷盗了这么多财物,足够刺字流放了。”
“你敢。”听到要在脸上刺字,陆小英再也镇定不了,声音都有些尖锐,“我可是陆海云的女儿,你敢如此对我,你就不怕我爹杀了你吗?”
“死亦何哀,死亦何苦,人生在世,都有自己的坚持。你既犯罪,必会受到惩罚,至于你是谁的女儿,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至少在我手中,不会。”
听到自己父亲陆海云的名号不管用,陆小英当下就慌了,话也说不利索,“你,你”个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想一下。”李碧云的声音像是魔鬼的低语,“你这么漂亮的脸上被刺字,以后还能见人吗?”
毕竟只是十五六岁的年纪,陆小英神情崩溃,“不要在我脸上刺字,不要在我脸上刺字。”
见威吓得差不多了,李碧云语气温和下来,“你若是不想被刺字,就要戴罪立功。”
“我这里正好有一件事需要你做,你若做好了,我保证你无罪释放。你若不愿意做,那么我便押你到知州面前,按大周律法定罪,说不得就要刺字流放了。”
害怕的心情已经占据了陆小英的心,“不要在我脸上刺字,我愿意做。”
“放心,有李某在,定会保陆小姐,安然无恙的。”
离开庭院的江畅,心中颇为沉重,把两个捕快打发走,自己漫无目的的在江州街道闲逛着。
跟李碧云接触短短不过三天,但是江畅却从李碧云身上,看到了跟其他六扇门人不同的地方。
自从六扇门创立,江州总共来了六位六扇门高手坐镇,他们性格各不相同,有的爱财,有的爱色,有的醉心武学。
但都有一个相同的地方,那就是每个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对他们这些普通捕快,一直都是瞧不起的。
一般的小事不愿意出手,就算是大事也需要三翻四次的去请,他们才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出手。倘若犯案的人涉及到那些稍有名气的门派,基本上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从来没有人像李碧云这样,不仅平易近人,还非常有原则,不贪财,不好色,连吃饭这件事也要斤斤计较。
前面拿下奉天楼管事,现在又要跟天下第一庄杠上。一心一意的按律法办事,不放过一个犯案的人。
说实话,江畅心中着实敬佩,在刚刚成为江州捕快的时候,江畅也曾经雄心万丈,想要给江州百姓带来一份安定。
只是这么多年下来,曾经的豪言壮语都已经不见了,变得随波逐流,功利起来,办案的时候,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按律法办事,而是想着怎么左右逢源,不得罪人。
江畅感慨了一句,“是自己变了吗!”
一路上不时的有人跟江畅热情的打招呼,多是平民百姓。江畅虽然功利心重,但是在面对平民百姓办案的时候,还是会力求公平公正,这是源自父亲的教诲。
若是牵扯平民跟员外世家,江畅也会尽力为平民争取一些利益,所以江畅在江州平民中的名声还是很不错的。
平常的时候,这些人跟他打招呼,江畅还会很自豪,这都是他努力的结果。但是今天,江畅因为惧怕陆家庄的实力,害怕、退缩了。
这并不是江畅第一次退缩,不止是他,前面几个六扇门中人也会退让。所以以前的江畅心安理得,但是这一次,李碧云的坚持,才会让江畅心中格外沉重。
听到耳中的这一声声“江捕头好。”就像是一道道利箭,射在江畅的心上,撕裂开六扇门大人都不管,自己一个小小捕头怎么管的借口,让江畅看到了真实的自己。
买了一壶酒,江畅一路喝一路回到家中,到家时已经酩酊大醉。脚步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酒劲上头,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