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转过头来,江畅吓了一跳,这汉子的脸上坑坑洼洼的,生得却是极丑。
汉子也看到了江畅身上的捕头衣服,把手在腰间的围巾上擦了擦,显得有些拘谨,“官爷,有事吗?”
“没事。”江畅摆摆手,“就是看你比较面生,好像不是江州人士吧。”
“官爷。”汉子憨厚的笑了笑,“我确实不是江州本地人,我是从严州那边来的。”
“初到贵地。”汉子指着前面,“我在那里开了一家杂货铺,还望官爷多多关照。”
顺着汉子指着的方向看去,那里确实有一家杂货铺,里面有一个老头正在照看着。江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个老人是你亲人?”
“小人叫赵裕隆,父母早亡,那个老人是从其他地方逃难到这里,流落成了一个乞丐,我看其可怜,就让他给我看店,大人放心,每个月我都会付工钱的。”
指着这个粥棚,江畅又问,“你怎么会想到在这里施粥?”
赵裕隆饶了饶头,“我在这里居住,看到好多人都吃不饱饭,而自己多少有点能力,能帮,就帮一点嘛。”
两人交谈的声音较小,围观的穷苦百姓还以为赵裕隆犯了什么事,这才被捕头问话。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就凑到江畅身旁说道,“官爷,赵老板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官爷您可要明察,赵老板是个大大的好人啊,卖的东西便宜不说,还天天在这里施粥,连续三个多月,风雨无阻,不可能会犯事的。”
妇女的话语落下,其他也纷纷附和,“是啊,官爷,您可要查清楚啊。”
见大家误会了,江畅连忙高声道,“诸位不要激动,赵老板没有犯事,我们就是闲聊几句而已,大家就放心吧。”
群情奋勇,江畅也不好多待了,跟赵裕隆告辞了一声,走了出去。路过杂货店的时候,江畅注意到,老头一只脚不便,走路一瘸一拐的。
回头又看了一看粥棚,江畅的心情突然愉快了起来。
这世间还是有很多心善之人,在默默帮助他人的。
来到李碧云的庭院,江畅看到李碧云正拿着一张江州的鸟瞰图观看,同时用炭笔在一旁写写画画。
行了一礼,江畅问道,“大人,您在干嘛呢?”
“我正在看江州的地图。”放下炭笔,李碧云招呼江畅过去,“想着在那个地方伏击采花贼才好,正好你来了,快来看看,在那里伏击采花贼最好。”
来到地图旁,看了两眼,江畅指着地图上一个地方,“大人,小人觉得这个地方伏击采花贼最佳。”
李碧云看去,这个地方周围没有高大建筑,四周建筑较为稀少,也没有复杂的地形供人躲藏,确实是一个极好的伏击地点。
满意的点点头,李碧云道,“这个地方确实极好。”
“那小人就以官府的名义,先去租用一座庭院,待陆小姐学习完毕,就开始行动,大人你看如何?”
点点头,李碧云问了一句,“那陆小英愿意配合了?”
“其实陆小姐心地不坏。”江畅答道,“相反还是个具有侠义心肠的人,就是年龄太小,做事难免有些冲动,大人就不要跟陆小姐计较了。”
“哦?”李碧云打趣道,“你这一去,莫不是被她收买了吧,这就给她说好话了。”
“大人说笑了。”江畅正色道,“陆小姐的行为确实让人敬佩,盗窃财物也是因为那个员外为富不仁,大恶不犯,小错不断。”
“小人也拿他没有办法,陆小姐盗窃他的财物,说句实在话,小人心中确实爽快。”
“而且陆小姐原本是不喜欢学那些规矩的,但是为了抓捕采花贼,拯救江州无辜的少女。陆小姐愿意认真的学习,这一点来说,小人是非常敬佩的。”
听完江畅的话,李碧云对陆小英大为改观,“没想到这陆小英还有这么一副侠义心肠,这件事不管成与不成,我都不会在追究了。”
“多谢大人。”
陆小英到底是机敏聪慧,一旦认真起来,学习的速度极快,短短几日,便有模有样了。江畅禀明李碧云,两人一致认为,在过几日,就可以引诱采花贼了。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假扮员外的张荣龙跟陆小英两人之间的交流沟通。
说起来这张荣龙也是个奇人,扮演任何角色都是惟妙惟肖,就是嘴巴太欠了,又贪财如命。
跟陆小英接触的过程中,常常惹陆小英生气,被陆小英暴揍了好几次,还是死性不改,依然贱兮兮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正值夏季,天气多变,也许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转眼间便是瓢泼大雨。
这一日天气正好,好几辆豪华的独角马车从江州东门而进,来到了城东的富人区。引得路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这又是哪里来的富豪?
豪华车队在一栋占地颇大的庭院停下,当先从马车上下来一个略显富态的员外,大概四十岁左右。
绸缎外衣,头上戴着一顶镶着绿宝石的六合同一帽,大拇指上戴着一个玉扳指。
张荣龙此时的装扮,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就一个豪字。
“爹,等等女儿。”
另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该少女肤如凝脂,鹅蛋脸,柳叶眉,丹凤眼。穿着大气而不失温婉,笑起来竟比那娇花还要娇艳。
这不是陆小英还能是谁。
跳下马车,陆小英甩开大步就要行走,张荣龙见状连忙咳嗽了几声。陆小英回过味来,莲步微移,来到张荣龙身边,脆生生的道,“爹,这就是我们在江州的住处吗?”
“这就是我们在江州的新家。”张荣龙点点头,话语中有着嫌弃意味,“小是小了掂,不过江州始终不比都城大梁,我们就将就一些吧。”
“都麻利点。”一个年老的钟姓管家大声道,“把马车上的货物搬下来,摆放妥当。”
来到张荣龙身前,管家半弯着腰,恭敬道,“老爷,小姐,路途遥远,你们先去休息休息,这里有我就够了。”
陆小英浅浅一笑,“如此,就有劳钟叔了。”
管家连忙道,“小姐,您叫我老钟就行了。”
跟陆小英走了几步,张荣龙停下身来,嘱咐道,“老钟啊,晚上的宴会你可得给我准备妥当,可不能出半点差池。”
“老爷放心,我一定准备妥当,不会出岔子了。”
两人进得庭院中,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陆小英的走姿顿时豪放起来。张荣龙急道,“陆小姐,陆小姐,这个,走姿太豪放了,一看就不是大家闺秀啊。”
陆小英别了胖员外一眼,“这里又没有外人,怕啥,瞧你那怂样。”
“陆小姐。”张荣龙讪笑道,“李大人嘱咐过,这采花贼不知道会不会在暗中观察我们。我们做事要小心谨慎,务必早日抓到采花贼,为民除害啊。”
跟张荣接触也有好几天了,陆小英那里还不清楚张荣龙的性格。闻言“呸”了一声,“你个死胖子爱财如命,心里面想的肯定是,早日得到事后的那一百两银子。”
张荣龙也不恼怒,嘿嘿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陆小姐是也。陆小姐你就直说吧,观察我多久了,对我这么了解的。”
说到这里,张荣龙紧了紧衣服,一脸恐慌,“陆小姐,你莫不是对我英俊的外表,不凡的内在所吸引,对我产生了爱慕之情吧。”
闻言,陆小英额头青筋暴起,一脚把张荣龙踢倒在一边,指着张荣龙骂道,“告诉你死胖子,我看到你那身肥肉就恶心,在乱说我一刀捅死你。”
说完陆小英就径直离开了,张荣龙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粘着的泥土,口中哼着自己编的小曲,“我有一颗真心,如金子般闪耀,徐徐生辉;奈何世人浮华,只重金絮其外,不重内在纯真。”
眼看陆小英就要走远,张荣龙赶紧跟上陆小英。走了几步,感觉姿势不对,么得气势。
想了想,张荣龙背负着双手,挺着自己的大肚皮,审视了一圈自己的派头,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跟在陆小英后面。
傍晚来临,江州最大最好的酒楼,揽月居被一个张荣龙整个包了下来,用来宴请江州的各个豪门员外。
听到这个消息,江畅脸都绿了,自己只是让张荣龙找个差不多的酒楼让陆小英亮相,好引起采花贼的关注而已。
这个死胖子,拿着鸡毛当令箭,居然去包下整个揽月楼,妈的,劳资都还没去揽月楼吃过。
最主要,这笔钱还需要江畅来掏,看来自己的老婆本是保不住了。江畅暗暗下了决定,明天一定要打死这个死胖子,不然咽不下这口气。
江州的豪门员外,不知张荣龙的底细,看到宴请的地方揽月楼,都非常给面子的来了,就连那几家豪门,也派了管事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