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楚寒哥哥说他想下山”郭珊珊抱着郭京飞的手臂撒娇道。

“出来吧，自己想下山让珊珊来说干嘛？胆子喂狗了啊，这样下山还不得被人吓死”郭京飞都没往旁边的竹林看，就大声说道。

“嘿嘿，师父，你就让我下山游历一趟吧”楚寒摸着后脑勺对郭京飞说。

“珊珊你这是第几次帮他了?”郭京飞都没理楚寒，转头对郭珊珊问道。

“加上这一次，这两年有七十一次了”郭姗姗俏皮地掰着手指，用她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做着最后的挣扎。

说到这里，楚寒更是笑嘻嘻对郭京飞说道“师父，就让我下山玩一次吧，我保证不给你惹麻烦，我绝对不暴露我是碧雪山庄的人。”这两年，听着师兄弟们说山下的见闻，楚寒想下山到了一个近乎疯狂的状态，几乎一旬时间就要联合郭珊珊向郭京飞来这么一出。郭珊珊也是乐得和他演这么一出戏。毕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好得不得了。

楚寒本以为这一次师父又要拒绝他时，郭京飞开口了：“寒儿，在等几日，师父便让你下山游历一番。”

“真的吗师父？你终于同意让我下山了吗?”楚寒高兴得简直要跳到郭京飞身上去了。

“你给我打住”郭京飞一把推开这个自己视如己出的男孩。完全没有平日里在江湖中的那种严肃端庄的样子。

郭珊珊见到如此情景，便和郭京飞撒娇到“爹爹，女儿也想下山，让女儿跟着寒哥哥一起去好不好嘛”

“那你得问问寒儿愿不愿意了”郭京飞捋着有些泛白的胡子说道。

“小师妹，你就安心带在山上吧，最近山下不太平，上次听刘师兄说边境已经开始严肃军纪了，出入关口都要检查，要不是碧雪山庄名声大，六师兄他们就不能连夜将药材送回来了，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这次就乖乖带在山上，下次我一定带你去玩。”楚寒其实才不管什么太平不太平，从小什么祸没闯过，六岁那年拔了太虚观邱道长的胡子，八岁那年趁师父和华山掌门韩文清喝酒时，偷了韩掌门的佩剑等等，这些祸哪一个小了？他是不想带着郭珊珊这个小尾巴。好不容易出一趟山门，当然要一个人开开心心地玩了。

“珊珊，寒儿说得对，最近山下不太平，你还是待在山庄里好好练剑吧。你先去找你娘，我和寒儿还有话要说。”郭京飞宠溺地摸着郭珊珊的头轻声说道。

“哦，那好吧。不过...要是寒哥哥你不给我带礼物回来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一定不会忘记给小师妹你带礼物的。”

郭珊珊走后。

“师父，您有什么话要对弟子交代吗？当着小师妹都不能说吗？”

从小到大师父从来没有单独找过他谈话，除了一些酒后荤话。但楚寒仔细想想，从十岁那年以后，师父喝酒就再也比不过他了，那些荤话也就再也听不到了，只能骗师兄师姐们们一起喝酒才有机会听到了，所以现在他肚子里的荤话一点也不比师兄们少。

“你随我来。”郭京飞带着楚寒来到了后山石达的墓前面，“跪下。”这一刻郭京飞是那么的严肃。

“师父，师兄师姐们平时来后山看见这个墓最不屑了，就连小一辈师侄都不用正眼瞧的，我为什么要跪下”楚寒更疑惑了，以前只在一个夜晚偶然间见到师父一个人拿着酒壶坐在墓前面喃喃自语，当他喊了句师父时，师父只说别告诉任何人，便走了，此后再也没见过师父来这里。

“混账，他们是他们，我不管他们怎么做，但你得记住了，今天你必须跪下，再给我磕三个响头”郭京飞目光似狼一般盯着楚寒，好像他再不跪，就会发火了。

扑通一声，楚寒就跪下了，接着三个响头砰砰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就这么自然地磕完了。因为他知道，再不做，师父是真的要发火了，他可不想再像以前一样被丢到山脚一步一步走回来，即使有一身连韩掌门都要称赞几句的轻功也不敢使，被发现了就要来两次了。八岁那年玩韩掌门的佩剑被发现就落得个这么下场，韩文清还说了句“郭掌门可真收了个好徒弟啊，这么高的山，凌云步小半个时辰就走上来了”然后，他就被师父又给扔出去了，再来一次。

“寒儿，这个给你”郭京飞从腰间拿出那块正面刻有“符”背面刻有“元贞三年”的玉牌，扔给楚寒。

“师父，这是什么啊？这个符字和我有什么关系吗？再说我姓楚，又不姓符。”

“石达，你身前这个墓里躺着的人，是我大楚符王楚玉春的贴身侍卫，为符王挡住各种暗杀刺杀数百于次，我郭京飞当年最疼爱的弟子。只因我碧雪山庄本不应该插手沙场之事，但他为了追随符王，不惜与我恩断义绝。最终在明和三年玉兰之难后的一个月，抱着个婴儿死于我碧雪山庄门前。”郭京飞摸着石碑，对楚寒说道，这个年近六十的掌门眼中饱含泪花。“当年，他抱着的那个婴儿，便是你了，符王在世间最后的血脉。寒儿，这么多年了，我不忍告诉你真相，是怕你再投身沙场，最终落得和你父王一个下场啊。过了本月十六，你就成年了，也该将这些告诉你了”

“师父，我真的是大楚前大将军楚玉春的子嗣吗？”楚寒仍然不敢相信师父说的这一切。

“寒儿，为师为何要骗你，这块玉牌便是最好的证明。十八年来，我日日夜夜让你勤练碧雪剑诀，便是为了日后你知道身世想要报仇不至于有心无力啊。”郭京飞看着跪在地上没有起来的楚寒说道。

师傅从没有如此正式地对自己这样过，楚寒便也觉得师傅是在诉说真像了。

“杀你父亲的是东夷前大将军拓跋宏，但为师这么多年来总觉得事情不止这么简单，便也在暗中搜查当年玉兰被破的真相，其中一条线索直指当今的宰相秦桧。”

“这么说我父亲当年的死秦桧也有参与？”

“从为师手中的线索来看应当如此，可能还牵扯到武林中的某些门派。”

楚寒捏紧了手里的玉牌，暗自发誓“不报血仇，誓不娶妻”。

“碧雪剑诀你练得如何了？”郭京飞突然说道，“碧雪剑诀你练到哪个境界了？”话音刚落，就一剑向楚寒刺了过去。

楚寒连忙后退，反问道“师父，你这是在干嘛？”郭京飞没有回答，继续出剑。楚寒连问两句，见郭京飞不想回答，便只好出剑接招。

双方有来有回，周围早已寸草不生了。一剑递一剑，威力加倍。最终郭京飞出了十三剑，楚寒也都挡了下来，但他知道师父最后一剑收力了，不然现在师徒二人都改躺在地上收拾衣裳碎片了。

“碧雪剑诀一共十三式，最后一剑孤翁钓雪威力巨大，但若处理不好便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到绝境，切莫使出。”

“师父，这句话从小到大你都说了几百遍了，我早就记得滚瓜烂熟了。”

“还有，待你成年之日，我便会宣布和你断绝师徒关系，寒儿，希望你莫要觉得为师绝情。”

楚寒当时就懵了，再次跪在地上“师父，寒儿从小事您带大的，寒儿早已将你视为亲父，如要这样才能下山，寒儿不下山了，一辈子守着你”

“符王大仇未报，你不应如此的。我碧雪山庄不像神剑门，将弟子投身行伍，以为自己博得名声。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当时达儿要和我断绝关系的原因。”

其实本可以不用断绝关系，但郭京飞为了逼楚寒下定决心为父报仇，他又不得不如此。

“师父！”楚寒三个响头下去，“待徒儿报了杀父之仇，定当回碧雪山庄向师父谢罪。”楚寒说完便准备回房收拾物品，连夜下山。

“等等，这把剑你拿着。”郭京飞将手中佩剑扔给楚寒。

楚寒接过剑，发现是师父的那一把碧雪剑，心里自然是五味杂陈。“记住，碧血剑不能轻易使出，不然恐会有杀身之祸。这把凌霄剑你带着，就当为师送你的成年礼吧。”说完又扔了一把剑立在楚寒身旁。“切记，碧雪剑使出的碧雪剑诀威力犹为大，自当小心使用。寒儿，下山去吧。”说完郭京飞便用凌云步走了。

“徒儿谢过师父”又是三拜之礼，只不过这一次，格外用力。

那一夜，楚寒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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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元明初年三月十六，碧雪山庄过掌门对外宣布与关门弟子楚寒断绝师徒关系，并从此退出江湖，谢绝来客，不问江湖事。

郭京飞在那天夜晚，一夜白头。

碧雪山庄的所有事物都交给了余真意和叶麟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