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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夜,但屋中已不复幽黯,烛火摇晃,将屋内照得通明。

烛火又亮了,但屋内的人已经不见了。

只有一块翠绿的绢布留在桌上,江小木认得那布,那是和江蓉儿身上穿的衣服用的一样的布,江小木的脸上写满了忧虑,因为布上还有字。

“多管闲事!”

叶爱花悠悠地道:“这是留给你我的字,这是警告。”

江小木道:“只有这几个字,算什么警告。”

叶爱花道:“你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江小木紧紧盯着叶爱花,江蓉儿不见了,而叶爱花也放跑了唐豆豆,他不认为唐豆豆能轻易地从叶爱花手上跑掉。

叶爱花还是在笑,只是不再是微笑,而是苦笑,“如果我们再管闲事,只怕江蓉儿会死掉。”

江小木道:“你怎么知道是江蓉儿?你怎么知道她会死,说不定她已经着了毒手了。”

叶爱花道:“难道没人告诉过你,我知道应上楼里的每一个姑娘吗,只要闻到空中的气味,我就知道这屋里住的是江蓉儿,如果她已经死了,她的尸体会被留在屋里,不是吗?”

听了叶爱花的话,江小木闻了闻,可他没有闻到任何特殊的气味,独属于江蓉儿的气味。他的眼中突然出现一种奇怪的情绪,他道:“没几个人能从味道就闻出来屋子里的女人是谁。”

一个男人总是能比较容易听出另一个男人说的是什么,特别是在说女人的时候。

叶爱花笑道:“只要你见过的女人够多,你也能练出这样的本事来。”

江小木道:“可为什么你要说我们?为什么有人要用江蓉儿来警告我们,她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没有人会在乎一个青楼女子的死活。”

“你错了。”叶爱花摇了摇头,叹息道:“至少现在屋里的两个人是在乎的。”

江小木没有说话,屋里只有他和叶爱花,他在乎吗?叶爱花在乎吗?

叶爱花接着道:“如果你不在乎,你就不会这么忧虑,只要不是瞎子,都能从你脸上看到忧虑。”

江小木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忧虑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那你呢?”江小木没有从叶爱花脸上看出任何的忧虑来。

叶爱花将手中的酒杯放到了桌上,从江小木见到他到现在,那只酒杯就一直在他的手上。

他又伸手去摸了摸桌上那块布,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在抚摸少女的肌肤。

“我在乎每一个女人,每一个和我喝过酒的女人,江蓉儿和我喝过酒,我还记得她总是爱发脾气,但她越是发脾气,我越是高兴。”叶爱花的眼中闪过一道特异的光芒,像是在回忆,“这只酒杯的主人就不一样,她温顺得像只猫,她能让任何一个靠近过她的男人都舍不得离开她。”

江小木好奇道:“酒杯的主人是谁?”

一种回忆中带着悲伤的神情出现在叶爱花脸上,“她已经死了,就死在这间屋里,就死在我身边。”

紧接着,他又变得很生气,“你知道我最恨什么人吗?我最恨杀女人的人,特别是在我面前杀女人的人,我得让凶手以血还血,不然以后还有谁愿意做我的女人呢。”

江小木冷笑道:“可你刚刚放走了凶手。”

叶爱花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拦不住她呢?她的轻功那么好,又有谁一定能拦住她呢?”

江小木还是冷笑,“你不是瞎子,可以看出我的忧虑,我也不是瞎子,当然可以看出你能拦住她。”

叶爱花苦笑,“确实,你不是瞎子,我也不是瞎子,我一看到唐豆豆,就知道杀人的不会是她,因为她虽然会使各种暗器,但她做不到让一个女人无声无息地死在我身边,还让我看不出任何伤痕,所以她一定还有同伙。”

江小木道:“这不是你放走她的理由。”

叶爱花淡淡道:“如果只有他,我当然不会让她走,可当我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就算我们抓住她也不会有用了,你说她的同伙会不会拿江蓉儿来换她,你说如果我们抓住了她,江蓉儿还会不会活。”

江小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他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让人抓走了江蓉儿,让叶爱花投鼠忌器,放走了唐豆豆,这一切都是他去追唐豆豆造成的。

半晌,江小木才道:“就算我去追她也没用了,就算能追上她,她也不会带着尾巴去找自己的同伙。”

叶爱花微笑道:“看来你还不算笨,你只是关心则乱,为了女人变笨的男人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可就算我现在变得再聪明也没用了,我完全不知道她被抓到哪儿去了,看来现在我只有做一个不多管闲事的人了。”江小木的眼神变得暗淡,那是后悔、懊恼、自责。

他又想到了许错,如果是许错在这儿,许错会不会犯和他一样的错呢?或则许错根本不会去管江蓉儿吧。

要是许错知道他因为一个青楼女子而放弃了追查,会不会对他感到失望呢?会不会认为他根本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呢?

突然,他又看向了叶爱花,叶爱花的脸上还是挂着微笑,那是自信的微笑,江小木也笑了:“看来你知道些什么。”

叶爱花道:“你现在果然变得聪明了,看来你还有得救。”

江小木道:“你果然知道什么。”

叶爱花脸上的微笑还在,只是他的眼角开始抽搐,变成了一种怪异的笑,让人觉得他不是在笑,而是难受,“我能通过气味闻出之前在这间屋里的是江蓉儿,我也能从通过气味认出其他的女人来,每一个我见过的女人我都不会忘记,可我宁愿没见过唐豆豆。”

江小木惊奇道:“你见过唐豆豆?”

他以为叶爱花之前是第一次见到唐豆豆,叶爱花怎么会见过唐豆豆呢?

“我在应上楼里见过她,我只知道她是个暗器高手,却没想到她的易容术也很好,易容的她换上一身衣服,这应上楼里还真没几个女子比得过她。”叶爱花的声音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幽怨和不堪。

“没错,她如果不驮着背,不藏着手,再换上一张年轻的脸,没有男人会不喜欢她,也没有人会想到她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江小木认同叶爱花的话,同时他也想到了一种可能,他惊奇地道:“我听人说过,你要在应上楼里的每一个女子房里呆过一个月,你不会……”

如果叶爱花真的和唐豆豆睡过,他认为叶爱花肯定会很难受,没有一个男人会想和一个七老八十的女人亲热,不管那个女人是不是看上去很美。

谁知,叶爱花悠悠的叹了口气道:“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一个女人的美是不分年龄的,只可惜她是应上楼里最难见到的三个女人之一。”

江小木看向叶爱花的眼神变了,他现在很佩服叶爱花,世上喜欢女人的男人有很多,但江小木没见过有哪个男人能做到叶爱花这样,连听都没听过。

江小木道:“那不如我们上楼去等着她好了,看她会不会再回来。”

叶爱花道:“没几个人知道我能通过气味就认出每个我见过的女人,我想她也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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