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破厄神躯乃是上古邪方遗术,我参悟了几十年,只有吞尸噬髓,历尽万千蛆虫噬咬之苦才可以练到极致,你肉身无异体肤完好,绝对不可能是这功法!”
“哈哈,得道者尊,你不信也没用。”寻爷爷大笑一声,随后躬着身子,大喝一声,伴随着布料撕裂的声音,背后窜出六条上下挥舞的触手!
“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破厄是邪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练就的!”
陈冲见了寻爷爷的样子,突然疯了一般,将身后两条触手插入自己还在恢复的头上,随后那双触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先是补充脑袋的缺口,剩下的则让身躯又高大了几分。
“不管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我的破厄才是正宗的上古功法,所向无敌!”
只一句话,陈冲又一次向寻爷爷冲了过去。
然而结果还是一样,又一次敲打,撞在玻璃墙上。这次更惨,直接打散了半个身子。还没等蛆虫开始恢复,寻爷爷脚下一蹬,跃起身来,又是一杆,陈冲的身躯只剩一团黑色血肉瘫在地上。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早就跟你说过,你的方向是错的,大家都在追求真道,可你却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强大靠的是脑子,不顾后果的蛮力是没用的......”
说完,便不再理会那摊肉泥,向着玻璃门的方向走去。李彬则在键盘上点了几下,玻璃门开了,寻爷爷出来时不忘对着我们咧这嘴奸笑,就连常日里不苟言笑的南爷爷也笑出声来。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李彬将陈冲所化的那摊肉泥用一个贴着符纸的玻璃瓶装起来,由寻爷爷来询问。陈冲则表示答应交易,条件是爷爷将破厄神躯的修炼秘诀告知于他。
寻爷爷爽快答应了,而后陈冲的那番话差点没让寻爷爷将他当场拍死,因为陈冲说的第一句是,锁老婆子被我卖了!
照陈冲所言,十几年前,因为生活糜烂,得了那不堪启齿的病症,随后浑身溃烂,眼见无药可医,又不肯接受魂府邀请担当魂使,便偷偷研习了任务中得来的那本破厄经。这破厄经是他们当初捉拿某个修行炼体之道的巨擘时缴获的,照魂界中的规矩,谁得了的宝物就是谁的,不用上交,至于想要的人,要么拿东西换,只要对方满意即可,要么动手去抢,不过得到魂司里的演武台公平对决,不可私下决斗。好在当时没人在意,对于在场的几个老人来讲,这倒不算什么秘密。
只是修炼了一年半载之后,陈冲却没有如书中所言一般,铜皮铁骨百毒不侵,反而溃烂得越来越厉害了。无奈之下只能找上魂界中颇负盛名的寻爷爷,毕竟寻爷爷修习的炼体之法与这破厄经教为类似。没想到寻爷爷看了经书后,反而劝他停止修行,因为书中大纲明文指出,若想将这破厄经修至大成境界,必须吞尸噬髓蚕蚀生灵鲜血!而这对于身为魂司职员的陈冲来讲,可是大逆不道之事。
被寻爷爷拒绝之后,陈冲强忍着心中的邪念又坚持了一段时间,只是身体状况每日俞下,直至心中那点为数不多的良知被求生的渴望淹没,成了噬魂中的一员。
之后的许多年里,陈冲因为频频现身残害同道,被魂司组织了几次围杀,虽说次次都被他成功走脱,却也受伤不轻。从那以后,他行事更加小心,几乎十年的时间内不见踪影,直至前几天在陈留镇的那个小庙遇见姥姥。说来也巧,那个小庙只是陈冲一处临时藏身的居所,那天他刚好到那办事。
若是平常的噬魂者,对于姥姥手里老程他们三个的魂魄定然垂涎不已。可单陈冲这厮修习的是破厄经,这功法对于魂魄没有丝毫需求,反而魂界中人修行过的肉身才是他上好的养料。无奈来的人是认识已久的锁老婆子,陈冲没有把握一击得手,便迟迟没有出手。这一等两三天,还真让他等来了机会。
那天田靖与姥姥联系之后,到陈留镇的那个小庙向姥姥讨要老程三人的新魂,姥姥没有答应,两个人都是不好惹的主,三言两语不合之下便大打出手。却中了陈冲下怀,找到机会将田靖一招击毙,姥姥则受了重伤勉强抵抗。
后来的事情我们大概知道一些,寻爷爷好不容易赶到救援,却莫名其妙被打晕,醒来后陈冲早已不见。
寻爷爷问到此处,陈冲则哈哈笑着告诉我们,那可不是他打的,而是姥姥打的。至于为啥这么做,涉及的是他与姥姥后面所做的一桩交易。
照他所说,在寻爷爷被姥姥偷袭昏迷后,与他们缠斗的陈冲同样也很诧异。本来偷袭成功,与锁老婆子单对单,胜算自然挺大,可寻道的救援让他心里打鼓,想着是不是该识趣撤退,却又舍不得锁心与田靖的阳躯,对他来说,那可是大补之物。可姥姥又当着他的面将寻道打晕了,这让他不由一愣,生怕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没想到却被姥姥嘲笑了一番,只说他是夜路走多了,自己都怕起鬼来。随后便与陈冲细说了一番交易的想法。陈冲也不是没想过将姥姥就地杀了以绝后患,只是姥姥给了他一个没法拒绝的好处,条件是让他将自己的魂魄带回去,设法在噬魂集会上将自己卖了即可。至于是何好处,陈冲并没有细说。
话至此处,寻爷爷突然一拍桌子,大骂一声“胡说八道,你莫不是还欠打!”
却被南爷爷拦了下来,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寻爷爷才闭了嘴巴,悻悻地坐回原位。
而之后便没有多少事情可交代的,因为不过两天的光景,他就被我们从土地庙里抓了回来。至于姥姥的下落,则由李彬照他所说的,将地址与寻找方式写了下来。
前后交代不过十来分钟,陈冲觉得自己的事情也交代得差不多了,便着急向寻爷爷询问破厄神躯的修炼方法,寻爷爷则不缓不慢,叼着烟杆。
“着什么急,还有事情没交代清楚呢。”
随后,让寻梦将眉笔中囚禁的那个小土地放了出来。不足半米的小人见了我们先是一愣,又看到被我们装在玻璃瓶里的陈冲,嗖的一下便想飞走。我心底稍稍一急,见没人阻拦,倒了放下心来,再不济这里也是温陵州魂司总部,想逃出去,比登天还难。果然,那小人没飞出多远,突然扑通一声掉到地上,摔了个狗吃屎。细细一看,他的脚踝上,一条细丝泛着微光紧紧缠绕。而细丝的另一头,正是提着笔扬眉得意的寻梦。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啥都没干,都是他叫我出手的,不是我,不是我!”
那小人又一次被拎到我们面前,立正站好,低着脑袋始终不敢抬头,嘴里却嘀咕个不停。
“闭嘴!”景尧突然大喝一声,吓得那小人一个哆嗦。再一看,眼前之人正是将他打得只剩半截的那个,更是惧怕不已,赶忙捂住嘴巴,生怕再发出半点声音。
从寻爷爷口中得知,这景尧向来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见小土地这个样子,脸上更加得意。从身后一摸,那把戒尺拎在手中,直指着对方。
“你是谁?”
“我......我......小人不是土地,小人只是冒充的,但我没干坏事,是他们给我上香的,庙也是他们修的。”
“什么玩意?老子没问你这些,老子问你是什么东西!”
“啊?东西?我不是东西!我是鬼,我不是土地,我是假的,他叫我冒充的......”
景尧听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眉头一皱,显然有些生气,提起戒尺照着头上又是一下,小土地跟着矮了半分,正要再打,却被装在瓶子里的陈冲喝停了。
“景老狗,有本事冲我来,为难个傻子算什么本事!”
“哟,还挺仗义!”景尧却真没再理会那个小土地,将脸凑到桌上玻璃瓶里的那坨烂泥前“就怕你也禁不住我这渡魂尺抽那几下吧?”
“哼,他们俩我不敢说,就你,几十年就没怕过,有本事待我伤养好了也上这演武台练练?”
“哈哈,就怕你没这机会!”
两人又是一阵嘴炮,最终让寻爷爷给打断了。眼见那个土地爷嘴里问不出什么,只能叫寻梦再次拘了起来,陈冲则将那人的身份说了一遍。
大概二十年前,那时候陈冲还是魂司职员,在一次任务中恰好到了洛浮河畔的那座土地庙。那时候,土地爷就已经在那小庙里栖身了。然而,陈冲在魂司那么些年,也是有些眼力的,早早就看出那土地不太对劲。作为一方神灵,如果真的活到这个时候,即便再是不济,当今农村种地供奉土地的人也不在少数,不可能他混的这么惨。随后,陈冲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之心,冒险用了些小手段,诓了土地一回,没想到还真让他套出真相。
原来,那人根本不是什么土地,而是冤死在洛浮河里的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