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一例外，那柄名为蜉蝣的短剑每次撞向纯阳宫的符剑都会被弹飞出去，却将其阻挡在了韩流水面前一仗的距离外让其始终无法前进一毫。

吕通玄自知情况不妙，这般耗下去待那符剑耗光最后的符力他将没有一丝还手之力。

看向一旁已经失去声响多时，如同死了一般的巨鹿，吕通玄大吼一声：“全真弟子听令！速速拔剑，再结小天罡剑阵！”

长剑拔出鹿身，那巨鹿身子微颤，吕通玄却没注意，只顾眼前那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韩流水。三十六柄长剑再次归位，尽管看似有些力有不逮，却仍旧充满了十足的杀气。

韩流水啧啧称奇：“这小天罡剑阵你们用出来倒是比我武当弟子强了不是一点半点，方才便是用这招伤了那天山派的薛玉川吧。”

“韩流水！我懒得跟你多费口舌，怕死就快些滚远点。”吕通玄咬牙道。

“我很好奇，你现在哪来的底气说出这些话。”

韩流水中指微拨，缠上食指，一点气芒自指剑弹出，飞向那半空中的短剑。那气芒击中蜉蝣后，剑身上的符刻纹路像是被激活了一般，原本平淡无奇的光泽瞬间内敛，纹路中像是有液体般流动起来，显得十分诡异。

“灵犀指！？”

“怎么会是灵犀派的功法！”

吕通玄身后诸多全真弟子大惊。

“废了这么多力气，难道就要这样失败了吗…”吕通玄握紧拳头，面露不甘。

符剑光芒渐渐暗淡，而那柄名为蜉蝣的短剑却光泽愈显，倘若在不停的吞噬那符剑的符刻之力一般。

终于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那符剑散去了所有光泽，掉落在地上。

然而这时候变故突生，正要抽出佩剑上前与其决一死战的吕通玄惊的往后退去数十步，韩流水也是一脸错愕，在众人的目光中，那头身中数十剑后像是死了一般的巨鹿缓缓站起了身子，晃了晃已经砍秃了鹿角的脑袋，甩去身上灰尘向反方向奋力跑去，尘土四溅，一会便已经没了身影。

“这他娘的…”韩流水嘴角微微抽搐，轻声呢喃着，待他回过神来猛地扭头大喊一声：“丫头，给本少爷拦住咯！”

吕通玄众人面面相觑，额头冒出一丝冷汗，敢情眼前这人还有埋伏！

“没想到给你们预备的好东西竟要用在这头鹿身上了，不过，那吞阳蛊，对这鹿有用吗……”韩流水瞧着吕通玄几人晦暗的目光，捏了捏下巴，有些不解的自语到。

吕通玄沉默片刻，也不啰嗦，轻喝一声：“追。”

而后诸多全真弟子十步一回头的向那巨鹿逃跑的方向追去。

韩流水伫立在原地，没有跟上，耳边有树叶的摩擦声细细簌簌响起，他面色恍然道：“原来如此。”

在他身后，同先前金正奇放声大笑时一般，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韩流水转身，与方才跑掉的那头巨鹿相比，这头鹿体型要正常的许多，头角如枯枝，除额头外通体毛发成灰色，正是初入林中时见到的那只。

在这头灰鹿身后，缓缓冒出一个小脑袋来，眉心处有一七彩印记，与这头灰鹿有七分相似。

小鹿好奇的冲韩流水看去，却有些怕生的往后缩了缩脑袋，被那头灰鹿衔到韩流水面前，无措的四处打探着。

韩流水也不知眼前那灰鹿能否听懂，喃喃自语道：“想必你便是这小家伙的母亲了，那先前那只巨鹿便是它的父亲了对吗？”

那灰鹿眨了眨眼，竟十分人性化的点了点头。

“你为何不怕我？等那群人走后才现身，难不成是觉得我比他们心地善良些？”说完韩流水自己都禁不住笑出声来。

那灰鹿摇了摇脑袋，推开小鹿往后倒退两步。突然间阵阵清风吹来，那灰鹿一身毛发迎风竖起，竟慢慢变成了黑色，目中生重环，淡淡金光如同韩流水施展金刚怒目时一般。

韩流水有些踉跄的坐倒在地上，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有些疯癫大笑起来：“原来真的存在过，难不成这世间真的有那仙界？我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了，獬豸，你是獬豸，这个小家伙竟然是獬豸和巨鹿的孩子。”

微风缓缓平息，那灰鹿毛发平落，再次恢复灰色，却依然摇了摇头，用蹄子拨来两颗石子，在中间划了一条长线。

韩流水平缓了下心情，看向那两颗石子，许久才明白过来：“你体内只有獬豸一半的血脉？”

那灰鹿终于点了点头。

韩流水了然。

传闻天地诞生之初自成仙凡两界，仙界奇珍异兽不计其数，其中有一异兽名为獬豸，可观万灵本心，辨别忠奸。

虽然只是传说，可无论是齐国以北的北燕或是以南的南唐还是地处莽荒的西羌，四国之内官员服饰之上始终保留着刺刻獬豸的习惯，千百年来朝代更迭始终不曾变过。

“因为只有一半的血脉，你虽然看不透人的本心，却能察觉善恶对吗？”

灰鹿再次点头。

“那这小家伙？”韩流水抱起那尚只有他半臂高的小鹿。

灰鹿摇头，韩流水不解，却不待他多问，那灰鹿向前冲出一段距离，回头看了两眼他怀中的小鹿，眼中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不舍，便不停足的向之前那巨鹿跑掉的方向赶去。

“她这是……要去救那巨鹿？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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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蛊冢，以两大蛊术最为出名。一者名为吞阳，一者名为噬阴，前者最喜吞食真阳，后者最喜采集元阴。蛊虫也由此划分有高低，像那寻常万蛊冢弟子所用蛊虫，皆为细卵，数量庞大，而寥寥几名直传弟子却不同，以自身血液喂养母蛊，数量极少，却毒性极大，产下细卵后并不会留在自己身上，大多交给平常弟子使用。

身为万蛊冢小师妹的蛊娘也是如此。此前韩流水交待她在此守株待兔，见对方经过便趁机使用蛊术偷袭，然而不曾想听到韩流水那声呼喊之后，本还算是对自己蛊术信心满满的她彻底傻在了原地。

那尘土飞嚣向她跑来的巨鹿别说施展蛊术了，就连她辛苦喂养的吞阳蛊都被踩死了不少。

“狗道士害我！”

她看着遍地蛊虫的躯壳双目渐渐泛上血丝，恨恨的看着那头马不停蹄的巨鹿。素手一会撒出袖口中潜藏了许久的噬阴蛊。

与米粒般大小的吞阳蛊不同，噬阴蛊肉眼几乎难以察觉，后背自生双翅，像一层黑纱般笼向那巨鹿身子。

蛊娘手捏法诀，紧紧地盯着那巨鹿，口中轻喝：“给我吸死它！”

蛊虫落满皮发，那巨鹿像没察觉一般依旧向前狂奔，

“公的？”蛊娘瞧着毫无反应的巨鹿不解道：“那也不该一点元阴也没有，难不成这鹿还能同少林和尚与纯阳宫的人一般只修真阳不成？”

没待她多想，吕通玄等诸多全真弟子浩浩荡荡的赶上前来。蛊娘不由得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真被你害惨了。”

吕通玄率诸弟子一路狂奔，当然没忘掉身后那大麻烦，侧身问道：“诸派是否还有高手在这附近？”

那龙门派打定主意抱住吕通玄大腿的张德志急忙道：“我大师兄张平台先前正在赶来的路上，此刻约莫已经到了林子外围。”

吕通玄脸色一喜：“平台师弟在这？快！你们二人速去寻他，助我等击退那韩流水一同追回巨鹿，届时凡是我全真派内你们龙门派没有的秘籍，尽数随他挑选！”其身后两人领命脱出队伍。

刚立了一功的张德志眼神颇为自得，显然对那龙门派的大师兄极有信心：“那武当的韩流水同属我全真一脉，却做得偷袭捡漏如此无耻之事，倘若不是我等方才耗去了大多真气，不用吕师兄出马，我一人便能将其拿下！等这般平台师兄来了，我们前后夹击将其拿下，一同去那武当问罪！”

吕通玄满意的点了点头，咬紧牙关一字一顿道：“那是自然，顺便问问他这一身千奇百怪的功夫到底是哪里来的！少林的金钟罩、不弱于正一一脉的符箓之术、还有那失传已久的灵犀派的灵犀指，我就不信他一个武当能教的出这么多功夫！”

“似乎还与那万蛊冢的小妖女有些纠缠。”张德志从旁边提示到。

“也对，他身为武当大弟子和万蛊冢这种魔宗弟子有纠缠，看他之后怎么解释！”

吕通玄藏在心里没说的是，同为全真一脉年轻一代迈入武道第一境界的高手，那韩流水身边竟有那般美丽妖冶的女子，在以出世修行为主的全真派中，不说接触不到这般姿色的女子，便是连寻常女子也极少见过，这让他内心十分嫉妒抓狂。

正当他心中愤懑不已之时，突然一抹青衣映入眼角，他眼神恍惚了一下，大笑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那魔教妖女也在此，速速拿下她！待平台兄助我拿下韩流水后一同押送回宗门！”

蛊娘苦笑归苦笑，却也不会傻到呆在原地乖乖束手就擒，她大喊一声：“韩流水，救我！”而后快速转身，朝与那巨鹿不同的方向快速跑去。

吕通玄只一微微思索便快速下令到：“德志你带领其他弟子去追那巨鹿，它已是强弩之末，跑不了多远，我去追那妖女，待联系上平台师弟后让他速来这边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