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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崇山峻岭无数,接天而化灵之地皆为江湖大派所占据,并非单单只是为那寻求天道,更多的是远离了红尘便少却许多烦恼。

普天之下,凡人碌碌,武夫之境有望踏足武道者屈指可数,那羽化登仙更是遥不可及。

武当山便是再超脱世外,也不外乎名山大川之中颇具灵气的一座,坐北朝南,罗列诸天。

凡世宝山,翠林绿竹多遮其全貌,武当亦是如此,大小诸峰多有层层绿峦,颇具灵气。

然在其主脉顶峰,却有一破旧道观,说是破旧不但不为过,甚至还多了些赞溢。原因无他,这道观若不仔细打量,同那废墟残垣无异。要说年久失修,这道观仿佛同那武当山的年代一般久远,无从猜测到底是何时修建。

这枯观百米之内了无生机,在这层层翠峦遮笼的武当山上显得格外怪异。晴天之时尚好,周围只有烟雾笼罩,而每当阴雨天气,这枯观方圆数里山头都会被雷鸣电闪交加,显得格外幽森。久而久之,这里便被武当诸弟子私下里列为了整座山上唯一的禁地。

此时约莫是有些阴晴交加的天气,那枯观四周飘散着的雾气中隐约夹杂着些电丝游离。

枯观中传来一声又一声洪钟大吕的钟声,响彻山巅,如同惊雷一般,整整八十一响。一位童颜鹤发的老者从那枯观外久久伫立,神情有些焦急,待那钟声毕后他才神色一松,面露喜色。

一道飘渺的声音从枯观内传来:“吴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那正是韩流水便宜师傅的吴易赶忙躬身,有些拘谨道:“师傅,流水先前下了山,一路往东,想必就算不想进那京都,也定是要远远看上一看的。先前收到江湖传信,现如今各大门派的高手齐聚秋猎林,争夺那青木巨鹿之秘,我怕流水那孩子一个人若是在那,没人给他撑腰,免不得受些欺负。”

“你是那小子的师傅,怕他出事,你去帮他便是了,何须打扰我等。”又有一道声音响起,但语气中夹杂了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吴易一脸苦笑:“洪老折煞我了,外人说我是那小子师傅就罢了,在您几个面前我可真不敢承认。再说洪老也知道,我这练功出了岔子,别说跟那帮武林门派较劲了,怕是流水这小子认真打起来我都不一定能打过,让我去,这不是成心给武当丢人呢。”

枯观内云雾遮掩,看不清全貌,却不难发现里面十分简洁,观中院落被整整齐齐的分成了八份,以木栏为界,笼罩了一股神秘。

吴易话音落下,那观内却再没有了声音,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扯了扯身上的道袍自言自语大声道:“流水这孩子命苦啊,这下山一路什么功夫都不敢用,生怕在那华山论剑之前露了什么马脚,让南岭那个臭剑篓子给逮着,好说歹说这一路被人给逼的用出功夫来,还专门挑了个较为雍正平和的佛门功夫,结果那嵩山少林的秃驴们也不乐意,听说还专门派出了两个藏经阁的和尚前去拿他,哎,流水命苦啊……”

先才那姓洪的声音约莫是被说的有些挂不住,从那枯观内咧咧出声道:“成成成,怕了你个臭道士,这佛门之事还需佛门之人了,解长空,要不你去吧?”

枯观之上狂风大作,骤然电闪雷鸣,那浑厚的钟声伴随雷声再次响起,这一日,武当山上不知尘封了多久的那座枯观缓缓的推开了观门,里面走出一个头上六道戒疤,身着一袭紫金袈裟的和尚。

那和尚生的浓眉大眼,身上自带着一股凶狠子气,仅从相貌上来看却比吴易不知年轻了多少。仿佛是打坐了许久未动,他的步伐有些僵硬,但每一步下去都伴有一声钟鸣在他身边响起,而那一口紫金色的大钟在他身边若隐若现。

似乎是习惯了脚踏实地的感觉,他终于步伐迈的快了些,待走到那嘴角不停抽搐的吴易身旁,许久未曾开口的他含糊不清道:“你方才说啥?秃驴?”

吴易心神激荡之时不忘揖手祝贺道:“恭喜长空前辈练成闭口禅!”

那和尚却未领情,大手一挥咧嘴笑道:“去你丫的。”

仿若一口巨钟撞在胸口之上,吴易一下被挥飞出去,顺着山顶的峭壁滚落而下。

先前那有些飘渺的声音再次从枯观中传来,这次清楚了许多,那声音中明显带了些不满道:“姓解的,悠着点,那可是我徒弟。”

和尚哈哈一笑,摸了摸光滑的后脑勺:“要不是你徒弟,我早就一巴掌拍死了。放心,你还得谢我,我这一巴掌对他那伤有不小好处。”

那飘渺的声音冷哼一声,也不再说话。

和尚拍拍袈裟上的尘土,长呼一口气道:“三十年了啊,趁这次出关,把该办的事也都给办了吧。”

随着他这一拍,四处的云雾都被震散了开来,那阴云笼罩的山峰一瞬间便成了晴空,名为解长空的和尚正要往山下行走,突然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后头大声道:“你们几个可别趁我不在偷我后院里种的菩提果,少一个小心我回来跟你们算账。”

“放心吧,赶紧走,谁偷你那几个破果子。”似乎是有些不耐烦,那姓洪的声音催促道。

解长空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长身一跃,竟是身体周围笼上了那紫金钟,直直往山涧掉去。

“好家伙,这解秃子的外家功夫还是如此了得。”那飘渺的声音赞叹道。

“废话少说,趁他不在赶紧多偷他几个菩提果,让他平时护的这么严。”

几道笑声响起,仔细听去,竟不止那二人。

秋猎林,时至盛夏,林木旺盛,有两道身影在那荫蔽中一前一后的追赶着。

前方那青衫女子喘着粗气,已然体力到达了极限。吕通玄在其身后不紧不慢的追赶,神态逐渐有些肆虐。

先后与那天山派、崆峒派的人纠缠,又让陈虎熊、韩流水二人伤了气脉,真气本就有些溃散,好在他追的那女子修为并不多高,武道境下,众生皆为蝼蚁之众,境界越高,差的也就越加厉害,哪怕是一位武功大乘的武夫九品之境,力战一位初入武道境高手,结局也必定是战败而亡。,一字之差,是实力上质的飞跃。

一路追杀,他的真气合拢了些许,他也乐得这般猫捉耗子似的追捕,每次在那女子体力不支停下之时他骤然出现,总会有些凌虐的快感。

“妖女,还不快束手就擒,随我回全真接受处置。”

他说这话时眼里闪过些妖邪,无人之时嘴角露出淫笑。

蛊娘咬紧牙关,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的往前逃着。她手里握着一个布囊,眼神飘过略有些心疼。

辛苦喂养了数年的蛊虫这一路上死了七七八八,仅剩囊中的几只,万蛊冢功夫本就剑走偏锋,偏偏被身后那人全真内功所克制,她在身后那人面前连一丝招架之力都没有。

吕通玄追的起兴,又在其身后递出一剑,虽然符剑毁去,但他随身佩剑依旧带着,尽管不是什么好剑,却也非蛊娘能抵挡。

长剑刺穿左肩琵琶骨,蛊娘一下子被带飞出去,斜撞在左边的一棵树上,那长剑钉进树干,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抿其嘴来硬是没有喊出声。

吕通玄像是没瞧见一般,步履平地故意装作找不到她道:“妖女,逃哪去了?乖乖出来我保证不伤你,这么一个大美人跟着韩流水多可惜,要知道他可是号称那什么四大皆空,这称号可不是白来的,与其跟着他,还不如跟着我……”

“放屁。”蛊娘强忍着痛直接冲他面前吐了一口唾沫,“他再无耻也比你这个伪善小人好多了!”

吕通玄终于撕去了最后一层面具,舔了舔舌头狞笑道:“反正这儿也没人,不如我这个伪善小人就做点什么,虽说杀了你太可惜,可谁让你是魔宗的人呢,降魔卫道本就是我正派弟子该做的。”

话音落下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蛊娘伸手用力去拔那左肩长剑,却来不及吕通玄向她走来的速度,这一刻她脑子里想着的不是冢里的师傅师姐,而是在丛林里被韩流水欺身贴近折辱的一幕,而后又被喂下毒药,一路敢怒不敢言的成了他侍女。她鼻子一酸便要落下泪来,

“天下道士一个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韩流水,我恨你!”

吕通玄狰狞一笑:“还想着他呢?”

却听见不远处一人急行而来,千钧一发之计一柄短剑破空而至。

“哭哭哭,除了哭鼻子你还会啥。”

“区区一个小侍女竟然直呼我大名,这成何体统,记住要叫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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