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贴切的比喻，先生。”茨尼喃喃一声，又在精灵小屋内转了转，再三确认没有遗漏的损失外，这才再次坐在了计算机面前，他沉吟了些许，吐道：“可儿，给布鲁老师发出画面通讯请求。”
‘叮’
‘请求画面通讯...’
这点事看来是瞒不过布鲁了，自己还是坦白的好。
装置台射出的光束中，浮现出‘安娜’的全息影像，茨尼正襟危坐，颔首道：“‘安娜’，布鲁老师在吗？”
“不在驾驶舱。”
又来了，茨尼嘀咕了一句。
“有事吗，茨尼？”
“这一次很清楚，有人从信号源入手，切入了赛维尔的通讯。”
“嗯...”‘安娜’眉头微蹙，紧接着画面一闪，全息影像逐渐凝聚成布鲁虚幻的轮廓，他落座在宽大的沙发椅上，发出一声轻蔑的鼻息，“你过来吧...对方来头不小。”
说话间，布鲁转过身来，单只圆形眼镜上已经出现了龟裂，残留在眼眶上，暗藏其中的灰眸弥漫雾气，他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
茨尼死死的盯着布鲁龟裂的镜片，恍然若失。
待光束内浮现的全息影像消失的瞬间，巴赫兹忍不住开口大叫起来：“稳了，茨尼，洛佩兹再也不会轻易对你出手了。”
“因为...”他沉了一口气，“因为布鲁老师？”
“显而易见，布鲁教授不仅截取到了‘外来信号’，而且还顺藤摸瓜追溯而上，想必触及到了本源，才被另外一股力量反制了。那龟裂的镜片，实际上就和断臂救命是同一个道理，等到第三股‘本源’的力量反过来追溯时，及时切断信号源算是示弱，只不过...布鲁教授对自己太狠了，就好像...”巴赫兹幽幽的开口解释，又似乎察觉到了某种不可抗拒的因素，陷入了停滞状态。
“就好像什么？”
“就好像承认自己理亏，不打算追究下去了，要知道自始至终，我们都是第二方受害者。”
“或许不想暴露赛维尔吧。”茨尼喃喃一声，并不想顺着这个问题深究下去，因为完全没有必要，他微微一怔，带着列兵前往了‘天使安娜号’。
自从上一次‘安娜’给他上了半节课后，这一次进入‘天使安娜号’内部，都不需要限制性三级授权的身份识别卡了，一路上‘安娜’直接给开了后门。
走进‘天使安娜号’的驾驶舱内，茨尼来到了宽大的沙发椅后面，恭声叫道：“老师，我来了。”
“看起来气色不错。”布鲁起身来到了一侧的晶体屏装置台落座，浅色的灰眸在朦胧的雾气下飘忽不定，他一手握着手杖，一手拿捏着龟裂的圆形眼镜，细细打量着，似乎打算将其拼接起来。
“最近一直在强化体能训练。”
“是吗，让我猜猜。”他转动着单只机械眼，不可否置的笑了：“看来你忍不住对‘生命工程’动手了。”
“老师，您是怎么知道的？”
茨尼不免为之一愣，心脏砰砰直跳，他小心翼翼的凑到了装置台旁，偷瞄着布鲁手中捣鼓的镜片，已经一整块的从框架上去了下来。
“碎了。”布鲁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鼻息，似乎并不打算回答茨尼的问题。
他将龟裂的镜片呈在机械右眼下，镜片反衬着机械右眼中的红芒，逐渐流淌着如璀璨星河般的蓝光，鳞次栉比，平铺在镜片之上，蓝色的新式自然计算机语言字符不断的滚动跳跃，最后定格在了一瞬，射出了一道柔和的蓝色光束。
光束内的全息影像，茨尼没有看懂，他错愕了半晌，便将目光放在了布鲁老师脸上，试图从他脸上瞧出一丝肉眼可察觉的端倪。只可惜他最终还是折服于布鲁分开工作的机械眼和浅色灰眸凝视之下。
茨尼清了番嗓子，装模作样的说道：“这几日细致的翻看了有关‘能源物质学’的论述，有所得。”
“说说看。”
布鲁放下了龟裂的镜片，他双手交握，颔首沉思道。
“‘能源物质学’是宇宙很重要一部分的组成，它与生命体息息相关，我在‘能效最大化’的那篇论文中看到了‘能源物质学’的引申意义。”
“‘能源物质’是‘物质’的一大类，它存在界限，这样岂不是有悖常理，‘永恒能源光塔——时光逆流’又是遵循什么定律制造出来的呢？”
他若有所思的‘唔’了一下，并没有立刻作答，打量着茨尼渴望求知的眼神，脸上不经意间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来，“那是你无法理解的科学。”
茨尼微微一怔，这都行？
这理由未免也太牵强了点吧，他笑着点头，“是的老师，我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对于无尽能源...”
“无尽能源？”布鲁直言打断了他的话，“你认为宇宙中有无尽能源吗？”
“永恒能源光塔...”
他试探性的回答。
“这两者并不等同。”布鲁笑了笑，“时光逆流，并不等同于无尽能源。”
茨尼不明觉厉的点头，他细细打量了布鲁好几眼，内心一沉，他到底想说什么了，那篇论文的研究课题不就是‘无尽能源’...
既然伊佩娜·怀特教授以这篇论文取得了超凡智慧，那就能够证明这篇论文的真实性，伊佩娜·怀特教授对于‘无尽能源’的猜测，显然得到了权威的认可。
茨尼看不懂这篇论文，难道布鲁也看不懂？
“看来你这一次的收获还不小。”布鲁看向了茨尼身后站着的仅有1M距离的列兵，轻轻按压着龟裂的镜片，打消了持续输出的光束，“你了解洛佩兹家族吗？”
语锋一转，倒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额...仅局限于表面字意认知，基诺通信，传奇星系团的一大超级财团。”
“阿迪夫·基诺·洛佩兹，目前就读于‘天使麦蒂超星院’，前些日子我向您汇报的‘基诺远洋计划’就是洛佩兹家族提出的。”
“我知道。”布鲁起身拿起了手杖，缓慢往如调度室内一样的光幕组群走去，层叠的光幕坐落在眼前，浮现出大大小小的星系模型概念图。
茨尼一眼就看见了凛冬系、气源系以及后土系，布鲁的用意何在？
他微微一愣，这个层叠在一起的光幕组群开始轮番变化，不断的收缩运行中，画面定格在了一块灰色大方布的大型星系外景。
毋庸置疑，这就是苍原系的原貌。
真够土的，茨尼嘀咕了一句。
“‘基诺远洋计划’在凛冬系具体实施。”布鲁抬起手杖一点，拉扯出凛冬系的分屏光幕，“作为工业集散地，凛冬系的地矿物质无可厚非，储量可观，但是并不是稀有物质，远没有达到新式科技试验标准。”
“天使麦蒂超星院能源研究所科考队，科学考察了神河星域天使麦蒂星系团辖域内所有已知星球，稀有物质由帝国管控，采用点对点机密运输，至于其他的地矿物质则是允许私人开采。”
“考虑到‘基诺远洋计划’可能是试验新式科技，但为什么是凛冬系了？”
布鲁回过头来，呆呆的盯着茨尼。
问我？
茨尼尴尬的挠了挠头，他想了想，既然是洛佩兹的项目工程，便一口咬定：“阴谋，绝对是阴谋。”
“何以见得？”
“老实说，我已经将氪莱源能负责的一部分能源发生系统，能量转换及运输方式的概念性设计上交给了统筹组委会审核，前些日子已经通过了。具体设计图的核心部分已经在我的脑海中诞生，不过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让源能发生系统代替动力引擎系统，实现一体化的运输方式，并没有节省多少能源。”
“从某个方面看来，无尽能源时代的确制造了便利条件，一旦建成，便取代了能源物质。不过在跨星球的运输上，所搭建源能发生系统的材料物质远超过能源物质本身的消耗。”
“存在即合理。”布鲁微微一笑，缓慢朝他走来，背后的光幕中便亮起了六七十多道光点，赫然构成了一体的网络运输模型概念图。
布鲁老师怎么会这么清楚？
茨尼愣了愣神，寻思道：“老师不会刻意调查过吧...”
“可以给我瞧瞧你的概念性设计吗？”
“没问题，回去后我就发给您，让给指导一二。”茨尼吐了吐舌头，开始琢磨起巴赫兹的话来，让布鲁承认自己优秀。
毕竟在‘引擎动力学’、‘源能发生’、‘材料学’、‘物质学’之后又斩获了一门新的科学旅程，‘生命学’，这已经是一个普通高等智慧学生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指导谈不上，我只是想告诉你，科技乃是一切的根本。”
布鲁缓缓的舒了口气，“哦对了，忘告诉你，当你认为自己被原有的知识束缚时，可以考虑往高阶层的智慧晋升。超阶智慧的晋升没有硬性标准，但是存在一定的指向性，你可以着手开始准备毕业设计和论文了。”
“我想你可能不会在赛维尔呆上七年时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