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的校长古云飞,此时正在气头上。
就在刚刚,他接到了两个电话,一个是盛世集团齐州分公司的宴平乐,一个是西云军军团长魏建军。
宴平乐讲话极其委婉,他说,“古校长您好,我是盛世集团齐州分公司的宴平乐,我刚来齐州,本该备些薄礼,提前预约,登门拜访,奈何事出有因,便事急从权,深夜打扰,作为晚辈,我深感愧疚。”
古云飞虽未与宴平乐蒙过面,但盛世集团的牌子在那摆着,不好驳了宴家的面子,毕竟,晏家老百万,早年就定下了规矩,数十载不戳,他晏家每年都要照例给齐大在内的南平各州大学不菲的捐赠,按学校实力,能者多得,此举大善。
他古云飞是何老先生的得意门生不假,说不上在中州大陆多有名望,但在南平自己的国家,还是多少有些影响力,然一介文人,先生尚在,不敢称泰斗,该有的风骨自然要有,该给的面子,自然也不能少了。
人红是非多,莫惹闲话。
古云飞听了宴平乐的话,对晏家的后辈,甚为满意,面挂微笑,脸带慈祥的说道,“不碍事,人老了觉少,早了睡不着,不打扰,不打扰。”
宴平乐就说,“古校长您老时间金贵,我也不拐弯抹角,有话我就直说了,听闻今晚贵校有名学生不幸坠楼身亡,我深表同情,但贵校学生魏君倾,也就是我未来的妻子,今晚一直同我在一起,不知为何卷进了此案,还请您老人家,明察秋毫,莫要给有心人浑水摸鱼,坏了我宴魏两家的名声。”
古云飞听了宴平乐的话儿,眉头一皱,心想这小辈消息还真是灵通,他到现在还未详细了解到案情,宴平乐不但了解了,还知道的那么详细,话里话外拿着晏家,还有魏家,来以势压人,顿时心中就有些不快,对宴平乐刚刚产生的好感,烟消云散。
沉声道,“宴公子放心,南平国法森严,哪能任由宵小之徒,胡作非为。”
话不投机半句多,宴平乐无奈一笑,古老先生是有文人傲骨的,自己确实有些过了,说道,“恕晚辈打扰,改天我一定登门请罪,您老早些休息。”
话已送到,古老已知悉,宴平乐拿得起,也放得下。
古云飞自我安慰,不跟小辈一般见识。
不管宴平乐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他的话,得重视,本以为就是普通的学生坠楼身亡,怎么听着还另有隐情。
明光跟随自己多年,人长的是有些拿不上台面儿,但办事儿还是中规中矩,从无逾越。
这些年也多亏了他,不然他古云飞醉心学术,哪有那么多闲工夫,跟那些乌七八糟的琐碎事较真儿。
他正准备给明光打电话问明情况,也好交代几句,别真捅了马蜂窝,不好收场,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古云飞接起电话,对面就传来了一个粗犷的声音,犹如洪钟,耳朵嗡嗡作响。
“老呆子,老子隔你这么远都不让省心,整天呆头呆脑的,脑子净是些稀奇古怪,一个小小的齐州大学,都弄不明白,留着还有什么用。”
古云飞一听就听出了魏建军的声音,跟他爹一个尿性,粗鄙无礼,毫无道理可言,懒得理他,正想挂电话。
魏建军就像未卜先知一样,大声说道,“老呆子,你要敢挂电话,明天我让人把你家给拆了。”
古云飞气的,拿手机的手直打哆嗦,罕见的爆出了粗口,“魏棒槌,有话你就说,有屁你就放,少他娘的跟老子装大个儿。”
得亏身边没人,就这话,要是让那些个学术界的老友们听了,还不得笑话他十年八载的,哪天喝酒,满桌的老学究,非得把他古云飞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拆开来研究。
棒槌这个词用的妙不可言,字尽其用,贴切,他魏建军活脱脱就是个棒槌嘛,上下都粗壮,有什么两样儿。
屁,这个字用的讲究,说话粗野,开口骂人,动不动就脏字连篇的人,口臭,正常人哪里出臭气啊,不就是屁股嘛,如此粗野之人,这脸面儿,可不就像屁股嘛,说出的话,臭不可闻,当然就是个屁。
他娘的,这三字用的极有王八之气,跟个棒槌说话,文人就得有文人的风骨,可不能向粗野示弱,这要是弱了气势,以后这文人的面子和里子,可就要掉一地,摔碎了碾细了,再也捡不起来了,还如何教化世人,文章传千古,当然就得干他娘的。
掰扯明白一个字,保准同喝一个酒,他古云飞,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不然如何自持。
这要是被齐大的师生听到了,更惨,斯文扫地,还不如过街老鼠,哪里还有底气讲那些个圣人道理,教书育人呢,己身不正,简直是误人子弟嘛。
一个教书匠,教不得学生道理,屁的教书匠嘛,被家长们的口水淹死算了,一了百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遇到魏建军,他古云飞只能入乡随俗,他敢骂过来,他就得骂回去。
“我女儿魏君倾在你的地盘儿上,你个老呆子,给我照顾好了,少一根头发,都不行,小心我打的你满地找牙。”魏建军直来直去,毫不拖泥带水,说完就挂了电话。
古云飞,张口欲骂,听到嘟嘟声,差点儿憋出内伤。
对着空气,大声嚷嚷了几句,好你个魏棒槌,有朝一日,骂你个狗血喷头,非得跪地求饶,不,跪地求饶都不行,得浑身炸毛,两眼一翻,口吐白沫,才解恨。
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对着明光就是一顿凶。
古云飞问明光,还想不想干了,还能不能干了,今晚办个事情,咋就这么慢呢,全国的人都知道了,他这个当事的校长,到现在除了知道一个学生不慎坠楼身亡,其他一无所知。
明光听着古云飞的电话,就感到寒气逼人,从没见过古校长火气如此大,光明顶上直冒汗珠子,赶忙满脸堆笑,解释道,“校长您老消消气,我这不正准备给您老汇报来着么,您老就打过来了。”
当下,一五一十,把目前掌握的情况,说了个一干二净,绘声绘色,让人如临其境。
古云飞听完明光的话,火气消了大半,明光还是可以的,时间虽短,但是事情做的周到,略一沉吟,“明光啊,不管什么情况,事情弄清楚之前,那个叫魏君倾的女孩儿,任何闪失都不能有,记住了是任何闪失,否则,别怪我老头子不念旧情,不讲情面儿。”
说道这里,古云飞就来气,还不念旧情,不讲情面,他倒是想讲来着,可真出了差错,谁给他讲旧情,谁念着他的情面儿,那些个老王八,比今晚的小兔崽子们更混账,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别说骂娘,就是提刀杀人,都不含糊。
古云飞憋屈,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人啊,没一点教养。
明光对着手机点头,如小鸡啄米,不停的念叨,“是...是...是是是。”
“对了,要立即消除校网痕迹,找出源头,按照校规校纪,严肃处理,以儆效尤,就是要告诉学生们,要珍惜校园时光,以学业为重,寸寸光阴,皆不可轻,邪风歪气不可长,玩物丧志要不得。”
挂了电话,明光脸色铁青。
跟古老这么些年,还未见古老发过这么大脾气,从来都是文绉绉,笑呵呵,让人如沐春风。
但明光知道,那是古老有修养,不跟一般人计较,他不是没有脾气,而是没人值得他老人家生气而已。
今日,问题有些严重啊,明光挠头顶,半点阻碍都没有,一挠到底儿。
略一平复心情,按照古校长的吩咐,给网络办的人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还没说话,就听电话那头,骂骂咧咧,说,“有病赶紧去医院,发你娘的神经啊,给你脸了是吧,给我滚蛋,有多远滚多远。”
对方说完就挂,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
明光恼火,被校长凶那得听着,一个网络办的工作人员,也敢骂他明光,简直是无法无天,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正想着,电话响了起来,一看是网络办又打过来了,明光气不打一处来,接起来就骂,他说,“他娘的,反了天了,知道我是谁吗?还特么的想不想干,不想干滚蛋,有多远滚多远,明天早上,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个王八蛋”
就听对方说,“明主任,我给您跪下了,刚才都是我的错啊,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刚才,我是把您误作别人了啦,那些话是骂别人的,不是骂您的,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我这边给您磕头了。”
明光没时间跟他闲扯,办正事儿要紧,措辞严厉的要求网络办的人5分钟之内消除所有关于钱少言的帖子,禁止任何人再上传下载相关内容,还要把源头找出来,办不了,卷铺盖滚蛋。
网络办接电话的人,一脸蒙圈,话都忘了说。
明光听不到回复,又说了句,别他妈犯傻,赶紧办,办不好新账旧账一起算,也不等回话,就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明光迈开了大步子,回到方才的屋子。
金旺和高上看明光阴着脸走了进来,有些坐蜡,便站了起来,欲迎上去,明光挥了挥手,示意他俩坐下,走到先前的位置,坐了下来。
明光看向金旺,问道“问的怎么样了?”
金旺赶紧笑呵呵的说道,“明主任不在,我们哪敢擅作主张,一切还得等您来做主。”
金旺明白,自己虽然不归齐大任命,但是齐大警局的人事,齐州警察局得按齐大的意见来,没道理不讨好明光,他明光可是古校长身边的红人儿,在齐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看明光此时正不开心,金旺庆幸之前暂停询问的举动,确实英明。
听了金旺的话,明光感觉身上有了些暖意,说道,“那就继续吧,时间不早了,早点了解了,大家都早点休息。”
金旺点头,冲高上使眼色。
高上会意,立马转向魏君倾问道,“你和钱少言什么关系?”
“没关系。”魏君倾说道。
“你撒谎,你和钱少言明明是恋人关系,今晚你们一起在老齐王府就餐,期间发生了冲突,钱少言对你痴心一片,受了刺激,便丢下你,独自返回学校,一时想不开,从楼上跳下,是不是。”
魏君倾一愣,这警官的脑洞还真是不一般,没问自己跟谁吃饭,就按上了罪名,正要回答,就听高上说道,“沉默,就表示你默认了此事。你们为什么吵架?”
“警官,不是你说的这样,请听我解释。”魏君倾急忙说道。
“不要解释,解释等于掩饰,回答我的问题。”高上语气凌厉,丝毫不给魏君倾机会。
“警官,请你尊重每个人说话的权利,如果你是如此作为的话,我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并保留向法庭起诉你们的权利。”魏君倾深吸一口气,理了下思路,强势的说道。
“让她说。”明光这个时候开了口,冲着高上说道。
金旺没有阻止明光的话,有些疑惑的看着明光,以往警局办案,明光也有参与,不过只是听,从不指手画脚,今日一反常态,有些不寻常。
“谢谢明主任。”魏君倾先是向明光道谢,又看向高上,说道,“警官,今晚与我一起就餐的是盛世集团的宴平乐总裁,这点宴平乐也可以作证,你们一查便知。”
听了魏君倾的话,邱丹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警官,这点不用问宴总,我就可以作证,今晚魏君倾确实是与宴总一起就餐。”
“刚刚不是说两人就餐么,怎么一会儿,成了三人,难道你也参加了今天的聚餐?”高上看向邱丹,问道。
“警官,当时,我与另外一个朋友,刚好也在老齐王府就餐,与他们俩的包间挨着,所以看到了他们,而且我们前后脚出得饭店,差不多同时回到的寝室。”
“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来之前是不是已经串通好了,只凭你一句话,就洗脱了她的嫌疑。”高上看向魏君倾,慢条斯理的说。
“是真是假,去老齐王府,一查便知,此事我们无需撒谎欺骗警官。”魏君倾说的斩钉截铁。
邱丹点头附和。
一旁的明光,听到宴平乐的身份,心里有些释疑,觉得自己想通了,为什么古老要发那么大的火,感情有盛世集团的影子啊,面对那样的庞然大物,谁不窝火。
可金旺却不这么想,他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为什么明光今晚有些反常,原来问题出在了宴平乐身上,肯定是刚才的电话有问题,宴平乐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于是,他琢磨着自己抱得美人归的机会更大了,一个女大学生,跟盛世集团的总裁一起就餐,现在很流行的桥段嘛,一个个看上去冰清玉洁,背地后投怀送抱,傍大款,吊金龟婿,他见的多了。
他没见过宴平乐,想当然的把宴平乐想象成了有钱有势的成功老男人,认为魏君倾美若天仙,又如何,还不是沦为了玩物。
这样才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没有弱点,还真就不好下手,如今看来,魏君倾不过如此,爱慕虚荣,徒有其表,唾手可得。
“那钱少言手机里的照片儿和情书,是怎么回事?”高上笑了,换了个话题又问道。
“我不知道,警官,这些事儿,您得问钱少言,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呢。”魏君倾有些苦恼的回复道。
钱少言就是个疯子,死了都害人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