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人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李缺,说道:“我听过你的传奇故事,知道你人生悲惨。像你这样惨的人,竟然不去自杀,却还想着行侠仗义,在我老头子遇到危险时拔刀相助,想扭转自己的人生。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领悟到生命的可贵。”
李缺没想是这么个理由,尴尬的回道:“前辈说的是。”
木匠人再笑一下,说道:“终于认了错,轻松了。”说完双手一甩,阖然长逝。
李缺见两人因为一个小小的误会而被仇恨终生纠缠,直到死前才能放下,不禁感慨,脑中突然想起严研,自己当时不救她,导致她误入歧途,自己是不是也错了,但这想法转瞬消失,在当时的情况下,自己绝不可能押上天道山庄的名誉,对,自己没错。
李缺放下心结,埋葬两位前辈后,立即翻看日记,想知道天道山庄的秘密,日记写的没有逻辑,有些只是一些发泄情绪的诗词,但有几页确实和天道山庄密切相关:
今天去拜访猎食山庄,叔叔伯伯们虽然同情我,但终究没人愿意出手相助。江湖几大势力,马帮已经明确置身事外,渡劫草堂闭关不见,现在猎食山庄也不出手,剩下的盐帮估计也很难劝动。眼看着天道山庄势力越来越强,根基越来越稳,复仇大计不知何时才能启动。
李缺仔细阅读,估计对方是黑道高手,因为被天道山庄镇压,所以立誓复仇。但继续往下看,发现情况又不对:
今天碰到一个怪人,他武功高强,但性格偏激,我想拉拢他一起对付天道山庄,他却要我帮他杀了丈母娘。乱杀无辜,不是我辈中人作风,我韩家素以侠义著称,如果使用这种手段,列祖列宗都不会原谅我。但失去如此人才,实在心有不甘。天道山庄已经偷学到我家武功精髓,若无高人相助,复仇从何谈起,唉。
这人到底是谁,竟然说天道山庄偷学他家的武功,好大的口气,李缺好奇心起,继续往下看。
今天他又来找我,说他丈母娘是个母夜叉,一直妨碍他的好事,他早就想出手,只是碍于妻子的面子。我不想因这种家庭琐事杀人,和他说起对付天道山庄的事,他却笑我连个人都不敢杀,有什么资格对付天道山庄。天道山庄已经是正道巅峰,要想对付他,就得创造邪道的巅峰。他的话虽然走入邪道,但细想之下却大有道理,正派已经没有希望,是不是真要像他所说,干脆走入邪道。
李缺知道他内心已经入魔,只是勉强抵御,很快就会沦陷。
今天,我找到了他的丈母娘,此人凶神恶煞,是个典型的泼妇,街坊邻居对她怨声载道,这样的人杀了也不可惜。我趁夜摸进她家,取了她的人头。这是我第一次杀无辜的人,虽然我可以找一千种理由来为自己开脱,但心里始终不安。
可喜的是,他看到丈母娘的人头后,决定帮我创立一个可以和天道山庄抗衡的新门派,并推荐了邪道上的多个人选,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复仇大计终于看到一丝曙光。
和天道山庄抗衡的门派,李缺脑中首先浮现的是一真观,但一真观和山庄只是地位之争,没听过有什么仇怨,难道还有其他门派在算计山庄?
李缺继续看下去,寻找答案。
今天是个大喜日子,之前看中的高手纷纷加入,这些人虽然行为不端,性格偏激,但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只要好好利用这股力量,绝对能扳倒天道山庄。他说的对,只有极端的邪恶,才能对抗极端的正义。
李缺还是没明白,正想往下翻,才发现已经是日记的最后一页,看来此人以后忙于开宗立派,没有再写日记。
李缺好奇心很重,又来到木匠人所说的密室,希望找到新的线索。
这个密室是木匠人的临时避难所,设置肯定非常精巧,虽然知道就在床下,可李缺找了许久,都没找到机关。李缺大感奇怪,就这么个小屋子,所有东西都被他翻遍了,为什么就是找不到。
最后,李缺脾气来了,提起内力,企图用蛮劲推开石板,这办法虽然笨,可是却起到了效果,石板突然开始下沉,露出密室的入口,原来木道人工于心计,一般人见到密室,都会寻找机关消息,可他反其道而行之,将开门的方法设定为蛮力,虽然费劲,但根本不用用脑,越是想的多,反而打不开。
李缺倒没这么想,他以为是木道人悔悟,不愿再设计机关,心想他要是再早点悔悟,或许结局大有不同。
可李缺一进去,却大感失望,他本以为又会有一本日记,里面会记载天道山庄的秘密,可密室里却只有一件件形状各异的暗器,件件都是木匠人精心打造,而且旁边还有介绍。
李缺对暗器没有兴趣,简单扫了一眼,最后落在一个小瓶子上,旁边写道:“绝望散,天下最厉害的暗器,缓慢杀人,无法可救。”李缺没想在这里见到绝望散,轻轻放到自己怀里,心想自己中了此毒后曾经一度无力,但之后再无反应,不知道是已经痊愈,还是在缓慢自杀,以后得带着毒药去渡劫草堂求救。
李缺又转了一圈,没有新收获,心想不会有新的线索,这本神秘日记的主人是谁,到底和天道山庄有什么仇怨,只能日后询问三叔,如今的重任是挑战何时昇,完成山庄的任务,可自己进不了灵州,根本无从下手,他正感到无奈,突然看到一个架子上的面具,终于找到了办法。
面具的效果很好,李缺这次一路畅通,但何时昇是个工作狂,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根本不回府邸,李缺又不想将两大门派的矛盾公开化,不愿去军营公开挑战,一时找不到机会。
李缺整整等了三天,完全没看到人影,最后干脆潜藏在何时昇府邸。
终于,在第四天晚上,何时昇终于回府,但他不是一个人,还有王智和几名弟子一起,边走边吵,进入厅内后更是爆发激烈的争吵。
“何师弟,我要你想办法解除李缺的禁令,为何你迟迟不行动?”王智语气很重,怒气不轻。
“师兄,李缺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为一个外人求情?”何时昇的语气也不轻,而且充满厌烦。
“你为了打压天道山庄,逼得李缺走投无路,一真观是名门正派,怎么能像市斤小人,不择手段。”
何时昇问心无愧,理直气壮的回道:“为了长远利益,这点小小手段无关紧要。”
“你还是不愿出手?”
“除非师兄给我一个必须的理由。”
“好,那我告诉你,李缺救过我的命,我要报恩。”
何时昇一愣,苦笑道:“师兄,你开什么玩笑,你的武功比他要高出一倍,他凭什么救你。”
王智非常严肃,说道:“我没有开玩笑,他离开灵州的那天晚上,我和他携手抗敌,是他拼死救我一命。”
“不可能,你们刀剑合并,除了前辈高人,谁能与之抗衡。”何时昇根本不信。
“你知道我从不骗人。”
“好,那师兄告诉我对手是谁?”何时昇还是将信将疑。
王智答应过文静,绝不泄露她们一派的消息,犹豫道:“我看不出对方来历。”
何时昇这下差点笑了出来,说道:“师兄武功卓绝,哪位高人能逃出你的法眼。”
王智一时语塞,自己在同门之中已经树立了武功高强,见识广博的形象,要他们相信自己落败,而且连对方来路都看不出,确实有点难度。
何时昇见师兄沉默,又说道:“周翼被李缺追杀的消息我已经秘密放出去,此事已经请得师尊同意。”
王智顿时大怒,说道:“你竟然绕开我直接请示师尊?”
“机会难得,师兄犹豫不决,师弟为大局着想,只能采取非常手段。这个消息放出去,马帮和天道山庄的矛盾必定公开化,对我们大大有利。”
潜藏在旁边的李缺听到周翼已死,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到王智愤怒,知道周翼九死一生,他将周翼交给王智,本以为给他找了一条改过自新的道路,没想到是一条死路,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情绪一波动,王智立刻察觉,大声说道:“是谁?”
李缺知道藏不住,慢慢走出来问道:“王将军,周翼真的死了吗?”
李缺此时戴了面具,王智先是一呆,不过很快听出他的声音,低头说道:“李兄,我对不住你。”
李缺正要再问,何时昇直接打断道:“李缺,你擅自入城,已经触犯朝廷律法,看在江湖同道的面上,我饶你一次,速速离开灵州。”
李缺见到仇人,拔出长剑怒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奏请朝廷禁止我入城?”
何时昇面不改色的回道:“你得罪马帮,想拉我们下水,我当然要有回报。”
“我什么时候拉你下水?”
“你明知道师兄有意放走周翼,你故意将他抓回来,逼着师兄对他下手,你以为能瞒住我吗。”
“我从没有过这种想法,也不知道你们故意放走周翼。”
“你没有,但你背后的天道山庄有,你不过是山庄的一枚棋子。”
李缺见他根本不听解释,大怒道:“就算是枚棋子,今天也要让你知道厉害。”
何时昇也正在气头上,不等李缺出手,竟然抢先出招,功力精纯,不愧是名门子弟,李缺展开剑法,暴怒施展,招数比平常更为狠辣。
王智知道这两人正在气头上,现在劝和起不到效果,只有等他们大战一场,精疲力竭时,他才好说话,辛亏这两人武功相当,谁也伤不了谁。何时昇与李缺交换十多招,知道对方功夫与自己在伯仲之间,自己赢不了,也输不了,正好趁机熟悉天道山庄剑法,于是手上招数不停,与李缺斗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