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贾瑞继续写道:红灯烁烁,身在仙宫。
“这是芍药啊!取自韩愈的芍药。”
“不错不错。”
照烈泉石,芳披山海。
“这是江淹的石榴颂!”这下面已经全然变成了猜灯谜现场。贾瑞也是不管,一口气的向下写:
不染杂尘,遗世独立。花红不谢,长放半载。占尽秋光兮,深藏黄蕊。湿红浮影兮,一段韶光。隐逸出尘兮,南山悠然。凌波仙子兮,水中踏月。
“莲花、紫薇、桂花、芙蓉、菊花、水仙。好一个十二花神!”
王永一看贾瑞和观众打的火热,虽然感觉这赋水平一般,却也不由不爽:“今日主题为琪琪小姐,你不仅写了十二种花,半句不提琪琪小姐,还写的都是男花神!是何道理!”
王永这话一出,大家反应过来:“的确有些不应景!这有十二男花神和十二女花神。按照这花的顺序,写的确是男花神无疑!”
贾瑞也不解释,继续往下写:
或曰孔雀,吾乃鸾凤之亚,金翠煜然,与花萼俱衰荣;或曰长虹,本是碧霄之灵,天穹飘渺,为仙人指迷踪。
千枝百朵,皆向阳开。体态极研,共迎花主。
写到这里,地下顿时炸锅了。
“秒啊,秒啊!前面的十二花神原来皆是陪衬!”
“是也!这十二花神群芳斗艳,却皆是为了这万花之主。我说之前怎么全用男花神。”
闫本也大声嘲讽:“王永,你这以神女之泪形容琪琪,太过小家子气了!我兄弟这万花之主方才尽显琪琪小姐的姿态!”
地下又是一阵附和:“木槿一曲虽然构思精妙,然而却过于哀婉小气。的确不如这赋。”
也有不同意见:“虽然小气,但是精致。也符合琪琪小姐小家碧玉的风采,反倒是这赋,用词中庸,唯有意境还凑合。”
也不管旁人评论,贾瑞淡定的向下继续写:闻仙阙之乍开兮,请微风以躬体。见容貌之初显兮,皆寂静而忘言。
“就凭这请微风以躬体一句,心思巧妙就不在木槿之下了!”朱高琦叹道。
茅之始生(茅之始生就是荑草,出自《卫风•硕人》。就是现在常说的柔荑。),纤纤其指。凤箫声动,玉壶光转。兰陵美酒,琥珀之光。阶生白露,罗袜好色。
琪琪兮乃乾坤之精物,琪琪兮若至宝之文章。
“高潮来了!”
“写的秒啊,把琪琪姑娘写成万花之主,又借写玉,将琪琪姑娘之名引入,作为万花之主的玉牌。”
虽过千秋兮,重器难毁。千年磨砺兮,温润有方。蓝田日暖兮,百舞灵风。金液入樽兮,凝脂玲珑。
“琪琪小姐美丽常在啊!”
检阅群芳兮,百花俯首。今日临尘兮,与瑞携手。弃人神之大防兮,求一世以为欢。抛世俗之纷扰兮,持礼仪而高歌:
白茅纯束,有女如玉。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出自《野有死麕》)
一气呵成,写完了这篇赋,贾瑞感觉神清气爽,可是原本一片夸赞的众人开始口诛笔伐。
“太不要脸了!与瑞携手?谁和你携手?”
“登徒子!有辱斯文!”
“厚颜无耻!还引用野有死麕!(这段话是女追男的诗。)”
朱高琦倒是一脸激动:“瑞哥儿果然是大才!”说完上去抢下文章,有大声读了一遍:
瑶池之玉
古人有言,十二花神次第来,人间月月花儿开。感琪琪姑娘之风采,遂作此赋。
二月十二,百花生辰,群芳逐艳,各展风流。
幽而有芳兮,花中君子。暗香浮动兮,逆雪向阳。妖妖灼灼兮,艳中之艳。千片赤英兮,国色煌煌。
红灯烁烁,身在仙宫。照烈泉石,芳披山海。不染杂尘,遗世独立。花红不谢,长放半载。
占尽秋光兮,深藏黄蕊。湿红浮影兮,一段韶光。隐逸出尘兮,南山悠然。凌波仙子兮,水中踏月。
或曰孔雀,吾乃鸾凤之亚,金翠煜然,与花萼俱衰荣;或曰长虹,本是碧霄之灵,天穹飘渺,为仙人指迷踪。
千枝百朵,皆向阳开。体态极研,共迎花主。
闻仙阙之乍开兮,请微风以躬体。见容貌之初显兮,皆寂静而忘言。
茅之始生,纤纤其指。凤箫声动,玉壶光转。兰陵美酒,琥珀之光。阶生白露,罗袜好色。
琪琪兮乃乾坤之精物,琪琪兮若至宝之文章。
虽过千秋兮,重器难毁。千年磨砺兮,温润有方。蓝田日暖兮,百舞灵风。金液入樽兮,凝脂玲珑。
检阅群芳兮,百花俯首。今日临尘兮,与瑞携手。弃人神之大防兮,求一世以为欢。抛世俗之纷扰兮,持礼仪而高歌:
白茅纯束,有女如玉。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贾瑞暗叹,这绝对是自己超常发挥之作!写到最后,自己心思激荡飞扬,所以就顺手调戏了一下这个名满京城的花魁。
不过若说与木槿做比,也只能说不相伯仲,自古文无第一,还要看这琪琪更喜欢哪一款了。
作为队友,朱高琦真的是拉满了,声情并茂的读完瑶池之玉赋,又开始大夸特夸:“此赋一出,之后再也没人敢写美人了!古有洛神赋,将甄姬之美传唱至今,今有瑶池之玉赋,琪琪小姐芳名,必然流传千古!”
听朱高琦拿着自己写的歪瓜裂枣和洛神赋比较,纵然贾瑞脸皮再厚也遭不住了。直接拉走了还想在吹两句的朱高琦。
“朱兄!不要捧杀我啊!我本就拙于作诗,一缕荧光焉能与皓月争辉?”
“你可不要妄自菲薄!曹子建只有诗才,你却有治世之能,未来你的这篇赋,不见得不比他出名!”
此时,贾瑞和王永的作品都已经被拿入了阁楼,交到了琪琪姑娘的手里。
小丫鬟则在旁边发挥主观动能,意图影响琪琪的判断:“这木槿是王公子写的。王公子不仅人物风流,还是七步成诗哪!”
撅了撅嘴:“一点都不像那个薛蟠,又肥又胖,还污秽不堪!”
琪琪倒是淡然一笑:“你可知道,那王永是兵部侍郎的侄子,薛蟠也是皇商之家,那贾琏更是荣国府的嫡系子弟。谁我们都惹不起。”
“那怎么办?小姐我们应该让谁赢啊?让他们平局吗?”包子脸呆萌的表情特别可爱。
琪琪忍不住捏了一下包子脸,然后说道:“平局的话,他们还会在比别的,越闹越大。”
“你就和他们说,是贾瑞赢了,但是由于贾瑞是请来的外援,因此惩罚也就算了。”
“果然还是小姐聪明!”包子脸笑道:“这样我们就谁都不得罪了。”
“哪有那么简单,只要是说贾瑞赢,我们就已经得罪了王永,只不过留了一丝颜面罢了。”
琪琪叹了一口气,都说红颜祸水。可是谁又知道,本身社会地位低下,又处于漩涡中心的祸水又有多么难熬哪?
看到侍女从闺阁走出来,大家都瞪着眼睛等着结果。(或者说等着看笑话。)侍女绷着小脸站在高处,就像宣读圣旨一样,一字一句的说到:“小姐说,是贾瑞赢了,但是由于贾瑞是请来的外援,因此对王公子的惩罚也就算了。”
虽然没有惩罚,但是王总的脑袋还是翁的一下。自己输了?输给了一个半大的小屁孩?
“凭什么!”王永忍不住喊了出来,之前的假装斯文全都抛到了一边:“你们到底会不会品诗!”
里面的琪琪听了,心里苦笑:总是要得罪一个吗?真是一种无奈和悲哀啊。
琪琪害怕王永,闫本可不怕,阴阳怪气的说到:“琪琪小姐的文采谁不知道?你就是输不起罢了!你自以为文采风流,其实不过就是井底之蛙罢了!”
“不错!”薛蟠见贾瑞又下一城,更加得意:“怕是琪琪姑娘不喜欢又快又短的,你这正是金玉其外,其实内里都是破棉花!”
薛蟠这话,真是犹如杀了人以后,又挖坟鞭尸。气的王永喉头一股腥甜。
总能杀人的眼光狠狠的瞪了一眼贾瑞,仿佛要死死的记住他以后,一言不发的直接走出了醉红楼。他真的是没有脸在待在这里了。
贾瑞无语的摇了摇头,这个王永瞪我做什么,不应该更恨薛蟠吗?真是想不懂。
还没等多说什么,贾瑞就被薛蟠一把拉了过去:“瑞哥儿,果然是好文采!今日你帮我解了围,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薛大哥,必然替你摆平!”
“那就多谢薛大哥了。”
“这么客气干什么!走,我带你去吃酒。”
“薛大哥,我是和朋友一起来的!”说完,贾瑞赶忙把两拨人相互介绍了一下。几人相互打了个招呼,贾琏就邀请闫鼎等人同座。但是毕竟大家文武并不相和,而且所学所玩皆是不同,没座多一会,闫鼎等三人就找个借口走了。
贾瑞忙站起身来:“三位大哥找小弟过来玩,想不到我却碰到了亲戚,真是惭愧,下月沐休,我必然邀请几位兄长,好好谢罪!”
“咦,你要请我们,你哪里来的钱?”闫本直接耿直的指出。
但紧接着就被闫鼎拍了一下:“你与瑞哥儿出来,还好意思让他出钱。”
看向贾瑞略显尴尬的脸,闫本也是反应过来,一笑:“你也不用多想,你遇到了多年未见的亲戚,自然应该相陪。而且没了你,我们正好玩点有意思的!”
“哈哈哈,真的是一分钱难倒好汉,等我若赚了钱,就用钱砸死你这个玩好玩的!”贾瑞也调笑道。
送走了闫鼎等人,贾瑞回到包间。薛蟠正在大张旗鼓的选姑娘,看见贾瑞进来,便道:“瑞哥儿,这醉红楼你可有相熟的姐儿?如果没有,我倒是可以给你推荐一二。”
贾琏也调笑到:“瑞哥儿你才多大,就也来这种地方。要是让老先生知道了,必然要打断你的腿!”
“薛大哥,我也是被朋友带来了而已,哪有什么相熟的?琏二哥,我可是第一次来,千万要给小弟守好秘密啊!”
贾琏大笑道:“瑞哥儿,你替我们解围,我又怎能告发你!今日就带你好好玩玩!”
贾瑞连连摇头:“不用了,我还小,就是来长长见识。”
薛蟠道:“这你就不痛快了!来都来了,哪里能就这样算了。来,我帮你挑一个。”
百般无奈之下,贾瑞只好随便选了一个看起来颇为老实的。
有了酒又有了女人。这氛围就越来越热烈起来:“瑞哥儿,我老薛就佩服你这种有才华,却不倨傲的人,那个王永,算个什么东西!会做几首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那个王永不过是一个书呆子罢了。”贾瑞想到王永最后盯着自己的眼神就一阵不爽:“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等他在丢几次脸,就会成熟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