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姬轻咬嘴唇,试图让自己变的清醒一点,和赵文渊不同,她自幼便在皇宫中长大,锦衣玉食,几乎从未进入过地下室这种地方,更何况她尚且年幼身体尚未发育完全,在地底之下让她的呼吸很不通畅,一直是感觉天旋地转,在回答余华问题的时候难免出错或是根本想不起来答案。
现在的她,只想尽快的赢下这场比赛然后离开这是非之地,因此她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击败眼前的男人。
余华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继续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边思考刘伯姬会问什么内容一边好生相劝刘伯姬赶紧放弃,好回去休息。
“女士不如放弃吧,身体重要,于这地下之中身体不适是小事,可若是晕厥过去身体有恙那就是大事了。切莫本末倒置啊。“
在余华自己看来一片苦口婆心的劝阻到了刘伯姬的耳朵里反而成了最讽刺的话,她堂堂当朝皇女怎能因为身体不适就放弃比赛,就算别人能接受,她心中的傲气也不允许她接受因为这种理由而退场。
“多说无益,我们继续。“如百灵鸟一般动听的声音在此时也是略微显得有些虚弱,可见她身体不适到了什么程度。
华康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让伊尹去帮忙处理那作弊的青年,自己则是继续留在这里观察着场中人的一举一动。他深知在地下的环境对刘伯姬很是不利,但他仍然没有为她更换场地的想法,地下空气稀薄空间狭小,一旦陷入被动可以给人以很大的压力。常温很好奇在这种情况之下,这刘宏的子女能够做到什么程度,能不能对的起他父亲的名号。
显然刘伯姬的顽强让华康很是满意,但是她到底能不能反败为胜就看她自己造化了。
刘伯姬稍微平息了一下自己那有些紊乱的呼吸,心脏的跳动逐渐回归正常。
她缓缓的开口说道“管夷吾与齐桓公畅谈三日治国理政,相传此三日有七彩祥云自天而降,二人问答自先至后为?“
限制以设,如果回答的顺序出现错误,余华就输了。刘伯姬想用最直接的方式击败余华来涨自己气势,所以这第一问她必须将余华拿下。
只见余华低下了头,沉思了一会,然后将腹中言语流畅通顺的一气呼出
“齐桓公先问,管夷吾后答。欲修国政,何为先?必张四维,以使其民。使民若何?必先爱民。爱民若何?民亲民殖民富民礼民正。处民若何?士农工商,各司其职。兵甲不足若何?欲足兵甲,当制赎刑。财用不足若何?销山为钱,煮海为盐”。兵势不振若何?修精兵,强其心……“只听见余华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一言一语,将齐桓公与管夷吾的对话尽数说来,说道关键处更是眉飞色舞,令人拍案叫绝。
年纪轻轻,竟如此浸淫学术,当今天下,如他之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假以时日未必不是第二个伊尹。
余华说了整整半个时辰方才停下,这半个时辰他将管夷吾的治国方略,事无巨细全部一一道来,若是有从文道大成之人观其身后,便可发现,此人身后的才气其势状如江河,其形稳如泰山,如此磅礴的才气在这青年的手中却是运用自如。
他每说一句气势便压刘伯姬一筹,语毕之时其势已知巅峰,而坐在他对面的刘伯姬早已跌入谷底,不过是咬牙坚持负隅顽抗罢了。这无形的气势连余华本人都没有察觉,他只是觉得自己每说一句就越有气力,如此往复一层一层,层层叠加,小小年纪便以做到以势压人。
连华康看着余华那宛若圣人般的气质也是不禁点头,这无形的青丝才气竟是慢慢的弥漫到了整个书院,连在山中亭的饮茶怀旧的常温与伊尹都感受到了。
三位文道大能均是认为此子天资惊人,必为大才。可见余华此人的天赋异禀。
反观刘伯姬此时已然是汗如雨下,心跳快如牛马,完全是在靠着自己的毅力去抵抗余华的气势。不过即使如此她也仍然没有放弃,打算提出自己早就思考好的第二问。
另一边,伊尹和常温也是回到大堂同华康一起观看这场“旷世之战“,
”此女不错,寻常人等若是遇到那青年气势怕是早已呕血晕厥,此女竟能抵抗甚至仍想回击,只能说当今天子后继有人,只可惜是个女儿身。“常温毫不吝啬自己对刘伯姬的夸赞。
“陛下最宠爱的子女怎么可能是个花瓶呢?“
“再怎么抵抗遇到这种先天便文气灌体的人都可能获胜,无非就是能够败的体面一些罢了。华康很是客观的分析出了刘伯姬现在的状态,螳臂当车而已
余华正襟危坐的等待着刘伯姬的第二问,越是这样便说明他越认真,越尊重眼前的对手,也正是因为他的尊重,他身后那无形的文气愈发浓郁了,其势大有伊尹散权舌战群儒之像,
自古至今,以势压人,不外乎如此。
刘伯姬看着那气势以肉眼可见一节节攀升的青年也是不禁感叹,真是个怪物!
她以胸中仅存的最后一口气提出一问,“何为帝王之道?”
这个问题史书虽有记载但并不详细,甚至有的只是一笔带过而已。这一问的答案不在于史书,而在于余华的回答能否得到这观看的三位老人的认可,以及他自身那磅礴才气的认可。
若是答的好,自是皆大欢喜,刘伯姬自认技不如人。若是答得不好,且不说那三位是如何看他的,就说他身后那磅礴才气一旦泄露,定是覆水难收。
刘伯姬此问之后身体肯定无法在承受重压,但是如果这青年所答与他身后那磅礴才气不相符,那她便是毁了这青年的先天文气灌体,即使余华在天赋异禀,此生也无法证道。她刘伯姬此生只为从文证道,只有别人为她做嫁衣,哪有她为别人做嫁衣之说,即使我输了,我也要让你输的比我更惨,付出更多代价。这就是她刘伯姬的道,此刻才发现她的才气竟是灰色的,隐隐约约的在她身后汇聚成一个狼头,两颗犬齿,寒光肆意。这灰色的狼头竟是慢慢的能够与这江河般的青丝才气分庭抗礼。两人的胜负手现在就看余华的回答如何了。
“何为帝王之道?“余华的声音似是反问,又像是反思。
“真是好久没听到这个词了。“在他提出这一反问的时候,那青丝般的才气竟是慢慢的与他融为一体,连刘伯姬都能清晰的感受到眼前的青年与刚才的不同。
不仅是气势上,那是一种久经人事的沧桑,绝对不可能在一个尚未及笄的青年身上显现出来,那青年的气势一波接一波的向外倾泻,肉眼可见的青色虹光一道一道的穿过了这学宫的墙壁,那些看似复杂的禁制在这虹光穿过之后无一不是损耗殆尽,无法运行。寻常人等无法感知这虹光,而那些浸淫文道能知才气的人在被这虹光穿过之后,轻则呕血倒地,重则卧床三日不起,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这刘伯姬近距离的承受了这青年气势镇压之后又是经历了这青色虹光透体,鲜血先是从口中呕出,而后更是七窍流血,身后的墙壁更是直接崩裂开来,炸裂的土块布满了脚下的土地,锦衣华服早已铺满了尘埃,而这女子本人竟是仍然坚挺不倒,单说这毅力,当今天下能超过她的不过十指。
“哦?倒是有点本事。“只见余华缓缓的站起了身,脸上的面具直接崩裂开来,刘伯姬看到了一双眼睛,那双眸眼神如炬,不怒自威。他从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中看到了这人的一生,还未等她出声,这男子便抢先一步说道
“偷窥可不是什么君子之为,“只见那青年大手一挥,伊尹,华康,常温,三人便如接了线的木偶一样出现在了刘伯姬的旁边,他们像是被加了禁制一样,动弹不得,能听能思考,就是不能言不能动。
“既问何为帝王之道,可知皇帝二字自何而来?“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庄重
此时唯一能开口的只有刘伯姬了,”秦王嬴政一统六国后,认为自己德兼三皇,功盖五帝,创皇帝一词,寓意国家的最高统治者,自称始皇。“刘伯姬小心翼翼的说出皇帝的由来,生怕眼前之人一个不高兴让她命丧当场。
“既如此,始皇之言行可谓帝王之道?“
“理当如此。“
“那我今天就告诉你,你们,什么是帝王之道!“余华的声音忽然慷慨激昂
“我大秦扫灭六国一统八荒,只因我王礼贤下士,文有尉缭,蒙毅治国安邦,武有蒙恬,王翦开疆扩土,天下文人士子尽入咸阳,商君变法,让我大秦将门子弟如天上繁星,大放异彩。帝王之道,当是爱才如命,求贤若渴。
我王废分封,立郡县,车同轨,书同文,度同制,行同伦,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只为定我大秦万世之基。帝王之道,当是磨而不磷,励志竭精。
我王南取百越之地,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守土开疆,扫平四夷。帝王之道,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余华正要继续往下说的时候,长安城外的行人就见这学宫的上空是雷雨交加,似有滚滚天雷要辟入凡尘。
余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大笑着“哈哈哈哈,我为圣人之时不曾畏惧尔等天人鼠辈,今我魂魄十不存一难道就怕了你们这些毁我大秦万世根基的狗屁仙人不成?“”说着那磅礴的才气瞬间从余华身体中流出,化为一人形,直冲云霄。刹那间,这长安城的天空竟是两色分成,一方雷雨交加,如天罚使者来临,一方以青色文气笼罩天地,鼓声轰鸣,似有铁马金戈,誓要冲破那滚滚雷云。
不一会,二者相撞,只听轰的一声,天地黯然失色,赫然是那青色才气失事,只见怒雷一道接一道的向那逐渐衰弱战阵,那原来占据半边天的青色渐渐的被怒雷蚕食。就在那青色即将被怒雷蚕食殆尽的时候,只见那被青色文气之中赫然射出一支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滚滚怒雷一分为二,直射那雷雨相交的中央之处,那雷云之中有一人似是被那箭矢射中坠落凡尘,宛若流星一般,划过神州大地,落向西域。
这一箭过后,那本就暗淡的青色便消失在了这天空中,而这雷云在失去了主人的控制之后,也是在这天际之间消散殆尽。
这一切都被长安城的百姓看在眼里,只能当是天人之争,祸及凡尘。
这余华在青色才气离体之后,直直的躺倒了地上,昏厥了过去。三位老人也是能够恢复了行动,瞬间将余华搀扶起来,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将他和刘伯姬带离了此处。
赵文渊看着那天地的异像,直言“世人都说你李斯误国,使强秦二世而亡,可是这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够了解你的痛处呢?现在此举,与我那前世行为又有何异?真是不懂你们这些人。“
说着,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只见他的手中有一青色玉佩,其中似有才气流转,而那颜色竟是与余华身上的无二。
”不过那人也确实值得你托付,你小子可不能辜负了这千古一相的希望啊。“赵文渊将手中的玉佩紧握。看着那渐渐明朗的天色,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