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佑之说不出来,他不养狗,甚至连狗叫声也没有听过。
七子楼中只有一人养狗:宗庆。
可那也是半年以前的事情了。
但宗庆的狗,从不养在七子楼中,他更是矢口否认这条狗是他的。
“袁佑之看守七子楼不力,师弟,交出守楼钥匙。”
钱天志作为大师兄,要主持公道,要为七子楼负责,要为师傅的中毒负责,他要肩负起维护七子楼的责任,要接手七子楼。
袁佑之不想给,给了,他就会死。
在七子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
没用的人,在七子楼待不了。
钱天志没有死,他有一个十丈的江湖,没人杀得了他。
可袁佑之会死,因为他的江湖不足十丈,甚至不足一丈。
冷子杜和花心和尚逼了上来,他们知道袁佑之的轻功最好,小小一座七子楼困不住他,哪怕是大海也困不住他。
袁佑之抬头向上看了眼,七子楼太高,正好是他“七步点星”的高度,他想走,没人能拦的住他。
“师傅将守楼重责交给我,谁也别想拿走钥匙。”
袁佑之不断后退,双脚已经在运功了,他想跑。
他要跑没人拦得住,这里的机关陷阱,没有比袁佑之更熟悉的。
“在查出真凶前,你们谁也别想离开七子楼。”
袁佑之跑了,跑的很快。
七步点星是一门极为高深的轻功,袁佑之倒飞出去,双脚在半壁崖壁上点了七下,人就飞到了七子楼顶部。
袁佑之在他们眼中,已经是个死人。
又排除了一个,除了不在此地的宗庆,还有四人。
双腿瘫痪的钱天志、负责七子楼外部运营的冷子杜、请来丁不忧的花心和尚、以及排行老六的金瀚。
钱天志双腿瘫痪,行动不便,断然不会下毒。
冷子杜常年在外,没有时间下毒。
花心和尚敢请丁不忧来查案,也不会是他。
那么唯有对凌一风颇为不满的金瀚,“马蜂巢”金瀚。
金瀚的功夫在七子中不是最好的,但暗器是最神出鬼没的。
被金瀚盯上,你的身体就是一个马蜂巢,千疮百孔,不会有一处是完整的。
金瀚没有跑,他知道跑不掉。
袁佑之带走了钥匙,七子楼必然会被全面封锁,所有的机关也已经启动了,他跑不了。
可他又讨厌阴暗的地方,不愿意去地牢。
“既然丁不忧死了,将我关在丁不忧的房间,和一个死人在一起,你们还不放心吗?”
金瀚抖落身上所有的暗器:袖箭、金钱镖、铁蒺藜、月牙刃、飞蝗石,甚至是独门暗器丝金线。
将一个暗器高手和一个女人关在一个房间,所有人都不放心,尤其是上官韵这样美丽的女人。
钱天志派了一队侍卫过来,只要金瀚敢有异动,立即诛杀。
丁不忧死了吗?
他舍不得死,这里有美酒,有美女。
这两样东西只要有一样,男人都舍不得死,更何况两样都有。
他装死,躺在女人的怀里装死。
这个女人也知道他没死,没死的男人才有意思。
金瀚看着搂住丁不忧尸体的上官韵,他的眼神挪不开,上官韵很美、很媚,能让任何男人产生难以扼制的欲望和冲动。
但金瀚不敢动这个女人,这是一朵毒玫瑰。
入夜、无夜。
七子楼没有昼夜之分,荧光石将整座七子楼照得透亮。
这里应该是在孤岛上,崖壁顶端露出的青苔、泛着腥味的风、还有鸥鸟的叫声,以及远处传来沉闷的水流声。
丁不忧很享受被女人抱着的感觉,现在他要装死,他不能喝酒,但如果有个女人让他靠一靠,能有三分醉意。
金瀚倦了、乏了,陪一个死人是极其枯燥无聊的。
金瀚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没有鼾声,睡得很安静。
连上官韵也有了困意,这里的风太温和了,温和得让人想睡觉,想好好的睡一觉。
上官韵倒在丁不忧的怀中,睡着了。
他们闭上眼睛,丁不忧的眼睛却要睁开了。
寻常的毒药奈何不了他,但迷药可以。
来人很聪明,没有对他下毒,而是用了江湖上极其寻常的迷烟。
黑衣人突然出现在丁不忧面前,食指伸到丁不忧的鼻翼前,却是突然“嗯”了一声,他意识到丁不忧没有死。
龟息功虽然高超,但不会一丁点儿气息都没有。
没影子的手动了,却扑了个空。
这是丁不忧出道来第一次失手,绝不可能的一次失手。
黑衣人的手臂就在他的眼前,只要他手掌轻轻一动,这支手臂就会落入他手中。
“你对我很熟悉。”
丁不忧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全身被黑衣包裹,连眼睛也没有露出来,藏在一张密网细丝纱布后面,看不清他的眼神。
黑衣人斜了眼门外,被他放倒的守卫还没有被人察觉。
“我都是个死人了,为什么还要来看我。”
“我来看你死了没有。”黑衣人回道。
“如果我死了呢?”
“七子楼就可以顺顺当当的消失了。”
“可我现在没死。”
“那就只好请你死。”
“我死不了。”
丁不忧没死,不是因为那双看不见影子的手,而是有人来了,黑衣人来不及下手。
一群人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看见门口昏迷的守卫要冲进来。
花心和尚拦在了门口,这是他和丁不忧的计划。
不管谁都不能靠近丁不忧,否则计划就败露了。
房间里迷烟还没有散去,无色无臭。
花心和尚冲了进来,金瀚昏迷在桌子上,上官韵倒在丁不忧怀中,而丁不忧又躺回了床上。
这次他不是装死,他昏迷了,被迷烟迷晕了。
丁不忧不怕毒,他在毒罐子里泡大的。
他怕麻药、怕迷药,怕江湖上下三滥的伎俩,越是不入眼的功夫越能杀人。
丁不忧深知这一点,就是防不住。
黑衣人出手不快,甚至说很慢。
他抬手的时候,丁不忧就知道对手要放迷烟了,可他偏偏就是防不住,只能被迷晕。
花心和尚来到丁不忧床边,伸手探了丁不忧鼻息,确认丁不忧还没死。
“阿弥陀佛,野小子还是个活小子。”
花心和尚出门后将房门关上,不让任何人进来。
“金瀚和上官韵暂时没有性命之虞,但有人想要他们死。”
花心和尚对诸位师兄弟说道。
钱天志道:“如今七子楼已经封锁,钥匙也被小师弟带走,大家都离不开这里,谁会要他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