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丝金线,金瀚这头猛虎便去了爪牙,再也无法威胁其他人。
但在真相出来之前,金瀚的嫌疑依旧很大,他还不能死,他被关进了丁不忧的房间。
丁不忧不喜欢和男人在一个房间,特别是房间中还有个女人,一个拥有美貌和媚骨的女人。
丁不忧很不舒服,七子楼的气氛十分沉重压抑。
但上官韵很舒服,只要这个男人在她眼前,她就觉得舒服。
她拥有面首无数,可没有一个男人能像丁不忧这样让她舒服。
所以她愿意伺候丁不忧,愿意给他洗脚。
很难想象野小子的脚居然没有泥垢,居然细滑得像是女人的手。
上官韵将手掌和丁不忧的脚放在一起,她有些嫉妒,嫉妒一个男人的脚。
“你真的是个野小子?”上官韵对丁不忧的脚爱不释手。
“世上还有第二个野小子?”丁不忧挑起上官韵的下巴。
“可你的脚,比叶世卿的手还要白嫩。”上官韵朝丁不忧笑道。
“叶世卿?江湖浪子叶世卿,他有五六年没有露面了,你见过叶世卿?”丁不忧问道。
“我没有见过他,可我见过他的手,一双杀人的手。”上官韵看着丁不忧的手,说道:“我差点以为你的手就是叶世卿,可我知道不是。”
“因为它让你舒服?”丁不忧笑道。
“因为它不杀人。”上官韵道。
“哈哈哈哈。”
丁不忧大笑,上官韵说的不错,他的手不杀人,从来也没有杀过人。
他不是为了杀人踏足江湖,江湖中的杀戮已经够多了,丁不忧不愿双手沾血,沾了血腥的手掌再去拿酒壶,就变味了。
戚暄是被酒毒死的,霍秋笛死于自己的笛子,独拐老人死在孤拐上。丁不忧的手,从来没染过血。
丁不忧让上官韵陪着金瀚,让一个貌美的女人陪血气方刚的青年人,这是个很不明智的决定。
丁不忧不得不这样做,他要找到线索,找到毒害凌一风的凶手,才能离开这里,离开阴暗的七子楼。
他去了钱天志的房间,他要请一个人过来。
百日愁是西域奇毒,如果凶手要对所有人下手,只要有足够的百日愁,防不胜防,特别是不饮酒的人。
钱天志的房间很整齐,所有东西都摆放的井然有序。
一个瘫痪的人是很无聊的,无聊到总是抠唆各种细节,比如花瓶必须摆在窗台斜侧面,荧光石的光芒打进来正好映亮上面的花纹。
钱天志对古董不感兴趣,但他喜欢古董,有年岁的东西总是让人看到希望。
时间可以过去,但会被人铭记。
所以丁不忧提出要请毒医过来的时候,他答应了。
他知道,丁不忧是个必将被铭记的人,毒医辛喆也是。
毒仙林的辛喆,那是一个和丁不忧一样神秘的男人。
就像一颗流星一样横空出世,令天下女人为之痴狂,每日总有无数美人登门,候在毒仙林外,只为见辛喆一面。
“你现在认为谁是凶手?”钱天志问道,
“不知道。”丁不忧摇摇头,说:“如今线索很乱,很难准确指向某一个人。我门前的野狗不是巧合,是有人将它引过来的,让我怀疑宗庆。”
“但花心和尚自作聪明,又将疑点指向了他自己。自作聪明的人,往往都不聪明。”钱天志道。
“呵呵,你说的没错。”丁不忧不得不笑,他也自作聪明了,差点陷入别人的陷阱。
“如果凶手不是小师弟,只要放出消息,他一定会将毒医辛喆带来。如果毒医辛喆进不来,也就不用追查谁是凶手。”钱天志说道。
丁不忧很佩服钱天志,他很聪明,又不自作聪明。
也难怪总有人说,如果一个人某方面有所缺陷,必然会有另一方面很强,强到发指。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七子楼,一百八十名守卫口口相传,毒医辛喆要来七子楼,要来调查楼主凌一风中毒事件。
袁佑之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他是七子中唯一一个在楼外的人。
他亲自去请,去请辛喆来七子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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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喆坐在竹寮中,面前泡着一壶茶。
他不缺茶,不缺好茶。
他缺酒,缺好酒。
缺能让野小子都赞赏的酒,他是江湖第一毒医,他用毒的功夫和他杀人的功夫一样,很强,强到让野小子都竖起大拇指。
可野小子总说他没好酒,不愿意来毒仙林。
辛喆自然不服,求他的人捧着各种奇珍异宝登门,却捧不来一壶好酒。自从镇南王那位酿酒姑娘死了后,好酒更少了。
这两个月,辛喆一直在学习酿酒。
东海奇毒豚心液作为原料入酒糟,请来京都御膳坊酿酒师司徒敬明主持酿酒。所用大米是北地新米,跑死十匹马送来的,只有十斤,每一粒都贵逾黄金。
辛喆不缺钱,野小子缺钱,但野小子从不向他伸手要钱。
如果野小子开口,他肯定会给。
他想看野小子求人的糗样,一定很有趣。
酒还没有酿成,人却来了。
辛喆本想赶他走,可对方说野小子也在,他只好跟他走。
辛喆坐的车很华丽,鲜花铺地,车里铺的是北地十两黄金一方的绵城羔羊皮毯。
车里有菜,有茶,也有酒,但只有一壶酒,一壶给野小子的酒。
这壶酒只是半成品,还不完美,他希望换来野小子的一句赞赏。
赶车的是位美人,云剑山庄的二小姐云沁。让美人赶车未免残忍了些,但很多美人都希望为辛喆赶车,就像希望能被野小子那双手抚摸一样。
“去哪里?”辛喆问道。
“七子楼。”袁佑之抱剑坐在云沁身边,他不明白,为什么云沁这样的美人会甘愿当车夫,一个粗鄙的车夫。
“七子楼?他怎么会去七子楼。”
辛喆摇头一笑,他知道丁不忧是个闲不住的人。找他的人很多,他要找的人也很多,所以他闲不住。
但七子楼是个杀手组织,丁不忧不是杀手,七子楼也杀不了他。
“花心和尚带他去的。”袁佑之回答说。
“那他应该去,他总是不能拒绝朋友的请求。”辛喆抿了口茶。
“花心和尚是他的朋友?为什么还给他下毒。”袁佑之问道。
“下毒就不能是朋友吗?只要他还活着,花心和尚就是他的朋友。”辛喆太了解丁不忧,就像丁不忧了解花心和尚一样。
花心和尚是丁不忧的朋友,但不是辛喆的朋友。可他们都是丁不忧的朋友,丁不忧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