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不忧从厨房出来后,去了辛喆的房间。
他隐隐觉得忘了一件事情,忘了一件不该忘的事情。
可他偏偏就是想不起来,喝太多酒的人,哪怕记性再好,也会有那么一瞬间将一切忘记。
当他看见辛喆的时候,又突然想起来,想起那件要命的事情。
尸体!
“你确定死于蛇心涎?”辛喆问道。
丁不忧笃定的点头,说:“如果连蛇心涎都不认识,我早死几百回了。我确定是蛇心涎,而且是藤萝岛的蛇心涎,其他地方,绝不会一股淡淡的麝香味。”
“什么样的香味?”辛喆问道。
“女人的香味,很庸俗的女人香味。”丁不忧笑道。
辛喆哈哈大笑,指着丁不忧的鼻子道:“丁不忧啊丁不忧,死亡的味道你闻不出来,女人的味道,你倒一闻便知。”
丁不忧佯作叹息,道:“没办法,女人比死亡,总是危险多了。”
“尸体呢?”辛喆问道。
丁不忧一拍脑袋,“啧”了声说:“方才来时,总觉得忘了什么,忘了尸体。要命要命,可真是要命。”
丁不忧立即回到厨房,尸体不见了,密道的入口,也被泥石给封死了,只有个小厮正在清理现场。
“尸体呢?”丁不忧问道。
“丁大侠,尸体放久了会臭,方才三爷派人将尸体拉去火化了。”小厮回答道。
“在哪里火化?”
“熔尸间。”
“快带我去。”
“熔尸间是七子楼禁地,小的可不敢带丁大侠去。”
丁不忧隐约觉得错过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愤懑得一拳捶在墙壁上,眉头凝的很深。
随后让小厮喊花心和尚过来,即便是禁地,花心和尚作为七子之一,想来也是可以进去的。
“你要去熔尸间?”花心和尚问道。
“我要那具尸体。”丁不忧道。
花心和尚摇摇头道:“来不及了,那具尸体已经火化,这是七子楼的规矩,任何人死了,都立即火化。”
“怎么会有这样的规矩?”
“七子楼建在岛下,是一个密闭空间,任何异味都很容易散开。尸体放久了会发臭,自然要立即火化。”
“谁负责火化的?”
“七子楼所有内务都是由三师兄宗庆负责,熔尸间也是归他管理。”
“铛铛铛铛”
厨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警报声,有人在敲锣,很大声的敲锣。
急促的脚步声和破风声同时响起,所有人都向崖壁方向冲去。
“这是七子楼的报警声,有人硬闯七子楼。”花心和尚道。
“走,去看看。”丁不忧道。
当丁不忧和花心和尚赶到崖壁前时,闯楼的人已经被冷子杜和钱天志围住了,来人居然是袁佑之,被赶出七子楼的袁佑之。
“小师弟,你还敢说你不是毒害师傅的凶手?”冷子杜冷声喝问道。
“我说了,我不是,但我也不能让你们离开。起码,在找到毒害师傅的凶手前离开。”
袁佑之被逼得步步后退,已经退到辛喆门前,被黑布从里面遮住窗门的门前。
“那你为何去而复返?已经饶了你一命,你还要来送死吗?”钱天志按着剑,那柄为他闯下十丈江湖名头的剑。
“我为什么回来,不用你管,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我自然会离开。”袁佑之说道。
“你想要的东西?”冷子杜皱眉,忽而展颜笑道:“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原来钥匙不在你身上,你走的时候没来得及带走七子楼的钥匙。你是回来取钥匙的,对吗?”
袁佑之冷笑道:“二师哥果然聪明,看来我必须要取走钥匙。”
袁佑之反身撞开辛喆房门,一阵毒雾从房门中冲出来,迎面撞上袁佑之。袁佑之踉踉跄跄进了房间,随后再无半点动静。
众人正要冲进去,丁不忧急忙上前拦住。
“且慢,不管谁进了辛喆的房间,都活不了。”丁不忧道。
钱天志道:“可万一呢?万一小师弟杀了辛喆,非但师傅的毒解不了,甚至让他拿钥匙跑了,那时候我们都会被困死在七子楼。”
丁不忧面露笑容,道:“没有万一。”
房门被一道劲风带上。
沉默片刻,众人听见辛喆和袁佑之谈话声,以及东西撞击声。
“你不该进来。”辛喆道。
“我不能不进来,不进来,我会死。”袁佑之道。
袁佑之语气虚弱,显然中毒不浅,而且已经发作。
“你进来,一样会死。”辛喆道。
“或许,还有一线杀死你的机会。”袁佑之说道。
从窗户处透出来几道剑光,将漆黑的帘布映亮,更看见黑色的帘布染上了一层红色,以及袁佑之的惨叫声。
一缕毒烟从窗户口向外弥散,所有人急忙退开,连丁不忧也赶紧避远。辛喆的毒,无人敢小觑,更不敢尝试,拿自己的命去试。
“嘭”
随着一声厉叫,袁佑之破窗而出,身上、脸上全都是鲜血。尤其那张脸,被毒得血肉模糊,完全看不清楚面貌。
所有人正要围上去,屋里传来辛喆淡淡的话音。
“他现在全身是毒,三米之内最好不要靠近,否则被毒死了,我可没有多余的解药救你们。”
众人骇然,急忙后退。
反正是个死人,无非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不知不觉,丁不忧竟然站在了众人最前面。
看来,人都是惜命的。
丁不忧开口道:“你走吧,给自己挖个坟墓,准备一副棺材,一副海沧白石台镇面的棺材。”
袁佑之“咿咿呀呀”说不出来话,显然是连嗓子也被毒哑了。
不管谁进了辛喆的房间,都活不了。
这不是一句吓人的话,是一句要人命的话。
袁佑之踉踉跄跄向出口走去,他熟悉这里机关,知道怎么离开七子楼。没有人敢拦他,拦一个死人,一个浑身是毒的将死之人。
“辛毒医,方才您是否看见他身上有钥匙?”冷子杜对辛喆房间拱手道。
辛喆没有开口回答他,只是抛出来一张纸条:是。
钱天志说道:“看来,内门钥匙还是在小师弟身上,外门钥匙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