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说？”

徐风没有说话，姜晴云则问道。

怡一看向东天那即将浮起的白亮，幽幽长叹，“我虽然年纪不大，但也不是说不懂事。我知道你帮助他们是人情，不帮助他们是本分，毕竟你跟他们不熟悉，你或许也有自己的困难之处。”

“如果是这样，我能理解，你不帮任何人都说得过去。”

“但是如果不是这样呢？你是在故意不帮助他们？你是在考验人心？人性？”

“生死面前，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虽然我也不该要求你如何如何，但你这样，就是残忍，很残忍。哪怕你直接出手给他们都杀了，也比让他们现在这样淫-乱要好。”

小姑娘说得对也不对，徐风只能这样暗想。

其实徐风并不是在考验人心，人性。正如怡一所说，他有自己的难处。

在他心里，止杀比较这些人要重要许多。

他想明白了。

可现如今，他忽然在想，“我是否真的在考验人性？”

人心是经不起揣摩的，就好像一个人本来是问心无愧的，可只要自己稍加揣摩，甚至于连自己当初的问心无愧都会发生动摇。

徐风此时正面临着这样的问题。

他本就没有考验人性，但此时一细细揣摩，却发现自己竟然也真是带着那么一丝考验的心理。

至少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不想救那些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的人。

而区别良善的唯一办法，就只有绝境。

可绝境下，便是圣人也未见得能耐得住血肉之中的兽性。

毕竟人类也曾是妖兽。

徐风深吸一口气，耳边响起了姜晴云的声音。

“救救他们吧。”

徐风转头看她，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理由。

“人本来就是复杂的，是多变的。没有一个人是完美无缺的，我不是，他们不是，你也不是。”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以圣人的标准来要求普通凡人？”

陈芳的衣服已经被几个壮汉撕扯成了碎片布缕，白肉隐现，春光难保。

常建波叹息了片刻后，反而转身跑到了另外一个女人的身边，一把将她推倒。

双手乱翻，女人的衣衫已退了下去。

一片糜乱，一片不堪入目的荒唐。

徐风点了点头，说道：“对啊，我又何必以圣人的标准来要求全天下的人呢？我岂非也只是庸庸俗人一个？”

右手自怡一的怀抱中抽了出来，他斜举过顶，轻声唤道：“止杀。”

灵山别墅内，止杀刀忽然一颤，似乎生了灵性一般，凭空猛地一斩。

虚空破裂，止杀身入其中。

待得再出现时，已出现在了徐风的手中。

长刀在手，徐风宛若九天魔神。

他抚摸着伤痕累累的刀身，低声道：“我本来不该再伤害你的，但是……唉！”

止杀轻吟。

“我不知道自己所做是对是错，就好像之前，我始终都没有明白自己究竟是不是邪魔外道。”

止杀依旧轻吟。

风在耳畔，陈芳的衣服已经破碎了大半，眼看着一只只魔爪便要触摸到自己的肉体，她忽然恢复了一些理智。

“不要，你们不要碰我。”

可哪里有人会去听她的？

“老公，救救我……”

常建波正在热汗长流，哪里会去管她？

女子在哭，哭着看向徐风。

而目光所及，正见徐风持刀傲立。火光的照耀下，有夜风吹过，他衣衫猎猎，宛若仙人。

那一刀斩下，天地失色，映入了陈芳的眼中，她此生再也不会忘记。

天与地，竟然在这一刀下，裂开了一道裂缝。

裂缝内，是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带着熟悉的气息。

徐风拉着姜晴云与怡一，走进了裂缝。

陈芳忙翻身而起，胡乱推开了几个如饿狼般的油腻男人，没命价地朝裂缝狂奔。

众人如梦初醒，肉体分离，各自带着羞怯，整理了衣衫后，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当再次感受到自身的气息时，众人的心底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我竟然是那样的人？”

陈芳看着丈夫常建波，良久良久，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常建波打破了寂静，“我们离婚吧。”

陈芳愣住了。

“我没有失身，而且是你……”

“离婚！”

……

不提这些外道事，且说徐风，在一刀斩破空间壁垒的时候，突然发现止杀刀身上的裂痕又多出了两道。

那两道裂痕很大，大到差不多已将止杀分成了三段。

徐风满目心疼颜色，颤抖着双手，抚摸着刀身。

姜晴云与怡一自然也发现了这些。

两个女孩的脸上都带着歉意，异口同声地说道：“对不起。”

可话还没有说出口，已感应到了肉体的召唤。

怡一睁开眼来，眼角含着泪水，“对不起。”

东天已起白亮，她睡在自己的大床上，许久许久也没有回过神来。

“你有你的难处，是我强求你了，我太不懂事了。”

小姑娘埋头在被褥中，呜呜痛哭。

徐风自然不会任由止杀重伤如此，他在灵魂归窍的前一瞬间，以精纯的后天精气，逼出了三滴心头精血，抹在了止杀刀身上。

血色刺眼，止杀剧烈震颤，似乎在说：“你正在苦修的阶段，这三滴心头精血会坏了你的根基。”

但耐不住徐风果决。

长刀突兀地出现在尹家别墅的二楼卧房中，徐风右手紧握。

而姜晴云，趴伏在徐风的身上，亲吻着他的嘴唇。

徐风呢？

他曾为了压制云瑶灵魂的伤势，失去了一滴心头精血，而今又连失三滴，根基已缺，道蕴已散。

但这些并难不倒他这位曾经威服过寰宇的七杀魔君。

徐风腹中藏有秘法神通一则，名唤《去伪存真》，乃是将自身仙姿当做伪，以秘法之能，精炼提纯，化作真。

此法徐风本来是打算在突破至先天境界后再使用的，因为那时候才能有足够的实力来承受去伪存真时的苦痛与折磨。

而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不得已只能多吃点苦了。

剧痛遍布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摧残着他的灵魂与血肉。

这种痛，比较前一世他所受过的任何一种痛苦都要来得剧烈。

好似怒涛拍浮萍，只要稍有疏忽，便会魂消魄散。

咬牙强忍，徐风已咬碎的一口钢牙，换来的是满嘴鲜血。

最终，他陷入了昏迷之中。

这并不是徐风意志力薄弱，而是《去伪存真》的必要阶段。

昏迷三日，哪怕是仙主施展此法，也避免不了。

这三天里，秘法会将他仙姿中的伪消除，只留下真真正正的真。

但前提是，这三天他不能受到任何的伤害。

如果有人心起歹意，在这三天里前来加害徐风，只需要一刀，便能轻轻松松地结果了这位七杀魔君的性命。

姜晴云自然不知道这些，她只觉嘴里咸咸的。

抬起头来，才发现徐风的嘴角鲜血长流。

担忧滋生在少女的心中，激发了她灵魂深处的毒素，让她只觉天地一阵旋转，蓦然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