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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点什么冷静一下

敲键盘的声音听多了就会觉得很好听,嗯。

我现在就是单纯地为了码字而码字,身体自己动起来了。

外面在闪白光,我知道自己看不见月亮,但是没想到下雨了还下的这么大。

冷静不下来,连说句脏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很快。

人在感到不安的时候会在做出种种的努力来使自己期望的未来定型,但我现在在做的事情只是在故意促使自己越加不安。

雨越来越小了,偶尔会变大,但是终究越来越小了。

哪怕在高层也能听到雨滴从某种东西上滴下来砸到另一种东西的声音,非常冰冷的味道,嗯,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味,我能闻到它,我曾经很多次地闻到。

把头抽回室内就能听到偶尔的狗叫和一直不听的虫子的叫声,在脑海中模拟一下这些深黑的一团团的东西在黑暗树丛里蠕动的样子,我感觉越发呼吸不畅,像是有阿米巴虫在胸腔中蠕动,视野也变得昏暗且狭小。

偶尔有人的说话的声音,我分辨不出来在说些什么,只是这语句类似于动物的叫声,很远也很近,倒是车轮划过柏油马路的声音很清晰,勉强能分辨出车子的种类。

写到这里雨停了,天上不时白一下,不白那一下我也能看到云的形状。

五年前,我站在市郊的操场上看到的天上的云,那是离得很近的鲸鱼一样的东西,那是直径数十公里的眼睛一样的东西。我的周围是新区的高楼,里面没有人住,我在自己所看不见的角度里被某些东西包围,却犹自觉得周围很空阔。

雨真的停了,我希望她多下会儿的,真的。

现在只有虫子在叫,是该把窗户关上了,但是我还想闻闻冰冷的风,在风里,我的呼吸勉强好些。

天上又白了一下。

现在的我比白天更加清醒,我知道这个半球的人大多在安眠,正因如此我愈发地感觉到自我的清醒与疏离感。大概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这种感觉在人流拥挤吵杂的白天更加明显。

据说人与现实社会割裂的部分越多内心越是矛盾痛苦,但我很显然不是这种,我甚至有进化为社交怪的潜质,我对于一个稳定社会所需要的方方面面都烂熟于心,在保护自己的同时我也不会去逾越它。

我得做些什么,不做些什么,就会被压垮,被拖在地上,被沾湿的细枝划伤面部,被带到雾气笼罩的山里。

我经常登山,但它从未向我展现过自己的状态,我也一直不知道,就好像山的朝阳的一面的那些墓碑上的名字,我一个都不认得。

怎么会有这种浓的雾?我看不清,我弄不懂,我不明白。

又在震雷响了,我总觉得这很珍贵,因为可能哪天之后就再也听不到了。

我讨厌内心的这种粘稠的感觉,我在沼泽里,我无法呼吸,我的胸口很闷,我很难受。

如果我把头凑出去,然后天上一个白,我掉下去,身体在空中化成灰,随风撒入旁边的运河,我随着这条河流向大海,我将遍及整个世界。可问题是我现在在房间里,我无法遍及世界,我只能听到一点点远方的风的声音,它们也将离开我去到更远的地方。

我大概是很麻烦的性格吧?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可是这种事情现在怎么样都好啦。

我大概不感到孤单,只是有一点呆。我大概很痛苦,只是世界上有很多比我更加痛苦的人,此刻在病床上休克,此刻在贫民窟里饿死,奇怪的是,我觉得它们离我这样的远,我甚至觉得它们不存在,我只能感受到自己的痛苦与艰于呼吸,明明它们比我更有资格哀叹命运,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心疼呢?我是这么器量狭小的人吗?

他人的感情很好理解,只要看一眼我就明白它的想法,只要听到口气就知道目的,唯独自己,身处在迷雾之中。

我无法爱上这样处在迷雾中的自己,却偏偏只有这样的自我能让我感到亲切感。

外面开始放歌。

放歌?

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总之凌晨四点的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在外面唱歌,雨才刚下来不久,你就唱歌,不觉得很过分吗?写到这里我笑了,我在写些什么东西,哈哈哈哈。

不对不是歌,是猫在叫。

我知道小区里有一家猫,一个月前生过崽,大家养着就变成这样了,它们现在在叫,我勉强能听见,另外风好像很大,但唯独风声我一直没怎么注意。

红胡子腓特烈巴巴罗萨,在第三次十字军东征时的某个夜晚坠河溺毙,享年六十八岁,上帝之鞭阿提拉在即将进军日薄西山的罗马时,新婚大宴,鼻血长流以致呛死。

死的如此轻巧。

该死的命运,去他妈的命运!

这两个人大概在死前和猫一样享有着这份悲痛,这份荒诞的脆弱,这份千年来无人知晓的痛苦,深切的无法拔出来的痛苦。无论多么强大的东西,其本质都是弱小的,一触即碎,因为真正强大的东西不需要显得很强大,那也一定是相当冰冷的事物。

人无法真正地获得坚强,坚强的东西不是人。

又下雨了,我好开心,我好痛苦。

猫的幼子在淋雨,那些丢给它饵食的人在空调间里安眠,猫的哭声只有我这种不睡觉的也不曾丢给它食物的坏人才能听见。

巴巴罗萨的尸体被装进满是醋的桶里,骑士们带着皇帝的尸体继续迈向圣城,但耶路撒冷的钟声再也不会传到这位蜷缩着的老人耳中。

阿提拉的勇士们用刀划上自己的脸,用鲜血而不是眼泪祭奠它们伟大的王,但是这个死去的恐怖的征服者终究是死了,他这样的野兽不可能有机会在夕阳下怀念村庄被焚烧时的情景,他一定会死于非命。

夜晚,我与猫与一个老头与一个野兽般的男人共享这份苦涩。

我想起来中学时代被关在教学楼里一个周末的鸽子,明明往左就能飞出去,它们却一直往前,撞窗户,直到脖子断掉。

不对,脖子没有撞断,但是已经死了,又或者真的断了,谁说得清楚呢?

那软塌塌的恶心的触感。

啊,雨又下大了。

所以说那个软塌塌的触感真的很。。粘稠,就好像我此刻的心情。

断了脖子的灰色的鸽子的眼睛是纽扣一样的色泽,它的头隔着餐巾纸被甩来甩去,最后从宿舍楼七层掉下。

请继续下雨,我希望你下到明天我醒过来为止,没有雨的世界实在太过无趣。

所以月亮在哪里呢?听说沐浴月光就能发狂,这是真的吗?

我大概是生病了。

——AM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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