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拟脍楼兰肉，蓄怒时未扬。秋鼙无退声，夜剑不隐光。

虎队手驱出，豹篇心卷藏。古今皆有言，猛将出北方。

再说刘豫原本想趁南宋立足未闻南下，但见岳飞等人出师不到三个月便剿灭曹成，得胜回朝便下令撤军。

金齐联军原本已到淮河只好陆续往北撤，其中的一支军队由完颜拔离速和完颜活女帅领，北撤进入宝丰县地界，准备渡过汝水继续北撤。

他们在傍晚时分来到距离汝水不远的一个村庄，这个村名叫宋村，完颜活女决定在此休息一晚，隔日再渡汝水，完颜拔离速表示赞同。

耶律马五原本押在东京，杜充放弃东京之时没人搭理耶律马五，金人打下东京之后救出耶律马五。

此时正好跟着完颜活女在军中，耶律马五道：“此处地名宋村，以亡宋国号为名，甚是不祥，莫须另择安泊之处。”

完颜活女不屑道：“你是不是被宋人俘虏后便怕宋人要死，不过是一个地名此又有甚忌讳，我便将它改名金村。”

时值初夏，连续一个月的奔波，金军将士思归心切，而女真人尤其不耐热，纷纷下马卸甲，准备晚饭。

此时一个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从金军附近飞过，金人纷纷戒备，见是一个黑大汉手持一个巨大扁担在山路上健步如飞。

完颜拔离速见那大汉不像一个良善之人命身边十名军士前去看看，手下军士领命便去追那个大汉去了，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也不见回来。

完颜拔离速顿时感觉不妙，命耶律马五帅五十名军士在原地看守锅灶，其余金国兵随自己前往那个黑大汉去的那个方向。

金军走入树林里，正寻找着，突然在山岭看到那十个军士都横尸在地上，完颜活女知道中计慌忙命撤退，金人急急忙忙向后撤退，没有了行列，

突然间，呐喊声四起，数不清的宋朝乡兵，有的持兵刃、有的持农具向金军袭击。先前那个黑大汉如同巨灵神一般的站在高处喝道：“金人那帮撮鸟，还不下马受缚，免得让你牛皋爷爷动手。”

完颜拔离速毕竟是宿将，连忙麾兵应战，完颜活女上前与牛皋接战，二人斗了二十余回合，完颜活女因一天没吃饭，气力不加，拔腿便撤。

金人见完颜活女败下阵来纷纷逃命。

牛皋手持双锏逢人便打。饥疲的金军被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四散逃窜。完颜拔离速和完颜活女顾不得在原地待命的耶律马五只率领亲军百名金兵逃命。他们最后收集散亡，还不足5000人，往东京逃去了。

耶律马五在原地听到厮杀声以为是自己的军队打了胜仗，不一时溃散下来的金兵赶到这里忙告诉实情。

耶律马五大惊命这几十人速速退往北方，不想此时漫山遍野的呐喊，早已埋伏好的宋人将耶律马五等人团团围住。

这五十名金国兵也是精锐，斗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被牛皋的军士歼灭。

最后只剩下他耶律马五一人还在做困兽犹斗，耶律马五浑身是血持一把手刀，大喊道：“你们这帮只会搞偷袭的宋人，不怕死的就来啊？”

话音刚落，只见乡兵让开一条通道，一名宋将头戴只露双目的铁兜鍪，手执双锏，跨下黑马，进入围中喝道：“你这厮都他娘的这样了还在大言不惭？看我牛皋生擒你这撮鸟。”

耶律马五抡刀向牛皋砍去，牛皋用左手锏架格，用右手锏把耶律马五打下马来，宋朝的军士齐声喝彩，众人一拥而上耶律马五活捉。

牛皋见此战不但杀死了大批敌人，还缴获了丰厚的战利品。众人都十分高兴。牛皋要过一把县老爷审案的瘾，亲自在破屋里升堂审讯战俘。

牛皋带着自制的官帽，让乡兵充当衙役，自己用竹板当醒木拍着满是灰尘的桌子，喝道：“先将罪大恶极的给我带上来。”

乡兵拥着一个人向前将那人按倒在地。牛皋见那人是女真人打扮问道：“这厮犯了什么罪？”乡兵们道：“我们一家审问出，这厮强暴了我们不少汉女。”

那女真人也懂一些汉语不住的叫嚣道：“老子玩玩你们几个汉女怎么了，你家皇帝的老婆都被我们玩了。何况这么几个汉女，你们是个好汉的就赶紧杀了我，我女真男儿要是怕死就是你们养的。”

一边的乡兵愤怒异常都拔刀准备砍了他，牛皋原本十分愤怒，因为他生平最见不得强暴妇女之事。

但见这个女真人这样反而大笑道：“你既然那么求死老爷偏不成全你，你既然是犯了强暴汉女之罪，那本老爷就罚没收你的作案工具，小的们，把这厮给我阉割了。”

那金国将领望着眼前这个仿佛是从煤堆里出来的黑大个，大骂道：“你这黑面鬼，有种的一刀杀了我，别侮辱我。”牛皋道：“老爷就不杀你，就要侮辱你，你能奈我何。”

乡兵将那金人带出去，不一时只听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过了一阵之后这撕嚎声没了，乡兵们进来道：“小的们下手太重，给他阉割的尺寸有点大，把下面全都切了，那女真人已经流血过多而死。”

牛皋道：“以后要多加练习阉割手法，你老是阉割马匹的，那马的物件多大，这人的物件才多少，下回注意。”乡兵们笑着退下。

牛皋又拍案道：“将耶律马五那厮带上来。”说完不住的咳嗽，原来是桌子好长时间没用了惊堂木一拍全是灰尘。

众人押着耶律马五前来，牛皋道：“堂下战俘，你都是败军之将了，胆敢立而不跪，喝命军士就是一顿毒打。”耶律马五忙说道：“我也没说不下跪，你也不问就打。”

忙下跪此时已经挨了好多棍棒。牛皋道：“你这厮南下以来杀没杀汉人，抢没抢汉女？”耶律马五道：“没杀，没抢。”

牛皋喝道：“那你特么来中原是游山玩水的啊。”命军士就是一顿打。

耶律马五忙道：“杀了，抢了汉女。”牛皋气愤道：“你这厮还真杀汉人，真糟蹋汉女了。”命军士又是一顿猛打。

耶律马五见牛皋存心要打自己大叫道：“你这黑厮，要杀就杀，莫要再折磨老爷，你要是在说什么没收作案工具，我耶律马五立刻咬舌自尽。”

牛皋大怒道：“你这撮鸟胆敢说本大人黑。”即刻命人将耶律马五的靴子脱掉用狗尾巴草挠耶律马五的脚掌心。

耶律马五受不过一边笑一边忙喊道：“老爷不黑，是个白净之人。”牛皋和身边的人道：“我黑吗？”乡兵们道：“反正不怎么白。”

牛皋对耶律马五咆哮道：“我最恨你们这些不诚实的人，我明明是黑的反说我是白的，黑白不分还是该打。”又将耶律马五一顿痛打。

此时的耶律马五已经是气息奄奄，见怎么回答牛皋都是挨打的份所幸就不说话了闭目不语。

牛皋又道：“这厮在此装死，老子最恨的就是讹人的，给我打的他说话为止。”

耶律马五哭道：“我曾在太行山也是被人俘虏过，那人都比你这黑炭厉害许多都不曾这般折辱于我，我如今被你这厮这般侮辱还不如死了。”

牛皋好奇道：“你这厮还做过别人的俘虏，二进宫还很骄傲了，是什么人把你俘虏过，你说他比我厉害，我倒是想会会他。”

耶律马五道：“那人叫岳鹏举，就是最近剿灭曹成的那人，人家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是抗拒从严，坦白也从严。”

牛皋道：“岳飞之名我也听过，他日有机会一定领教，你这厮既然说什么不如死了，越是想死老爷偏不遂你愿。”

命人将耶律马五等人押下去好好看守，命将其他的女真俘虏打一顿，部下道：“就打一顿时间太短，太便宜这帮女真人了吧。”

牛皋道：“一顿的时间是三个时辰。”众人一听大喜，轮番练习女真俘虏的抗击打能力，一时间整个鲁山附近充满了女真人的哀嚎声。

不几日乡兵来报：鲁山邓家桥有金人五百人驻扎。牛皋即刻帅军前去将金人击溃。自此牛皋便在鲁山附近拉起一直队伍反抗金人。

再说刘豫那里听闻牛皋在鲁山一代不断击溃金人不禁大怒，命刘麟先断绝牛皋南下之路，又派侄子刘倪帅大军前去征讨。

忽听座中一人道：“陛下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某与牛皋有旧，某前去说服他让他为我大齐效命如何？”

刘豫视之见那人其人身长九尺，面如锅底，两道黄眉直竖，颏下生一部血染红须，头戴镔铁盔，身穿乌油铠。

那人姓董名先字觉民，洛阳人氏，现任大总管府先锋将。

刘豫大喜道：“牛皋骁勇异常，若是能收归朕的部下最好不过，但要先以家属为质。”董先笑道：“那牛皋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穷鬼，酒鬼，长得比黑瞎子白不了多少，哪个女子敢嫁给他，晚上出来走路只能看到一口白牙，不知道的以为是牙飞出来了，前几年他老娘去世后便是一人，估计他要是招降以后，陛下还要给他寻一门亲事。”众人大笑。

刘豫即刻命董先为招抚使去招降牛皋，许以大总管府副先锋将。董先领命而退，帅人直奔鲁山。到了鲁山身穿便服打听到牛皋的住处便找来。

再说牛皋正在捧着坛子大口喝酒，听闻有人来找问是何人。小校道：“那人说叫董先。”

牛皋道：“这厮虽然是我乡里，但如今做了刘豫的走狗还有脸到此，就说我不想见他，让他给我滚。”

只听外面一人大踏步进来道：“牛哥好逍遥自在，怎的故人相访却避而不见，还让我滚，你这里的路太难走，董先可滚不动。”

牛皋道：“大齐大总管府先锋将董觉民大人，来此有何贵干。”董先道：“牛哥借一步说话。”

牛皋命身边人退下，董先道：“牛哥就以为我董先就是甘心做刘豫走狗的人。”

牛皋道：“这话什么意思？”

董先道：“我与南朝武翼大夫、成州刺史张玘早有密约只是牛哥你不知道。”牛皋道：“这个张玘早有耳闻，是个良将。”

董先道：“先前董先也是一直与金人作战，但刘豫派兵断绝了我军队的粮道，宋军给养难以为继，我是为保存实力，将兵权暂交张玘执掌，自己前往刘豫军帐，假意投降，并乞求刘豫放过我的部属。刘豫信以为真，派使者到南宋兵营接我的家属以为人质，而我事先已写密信告诉张玘，一定要把妻儿留在张玘部，不可交给刘豫，以示自己日后必定归宋之志。张玘于是严拒伪齐使者，而继续善待董先妻儿，不以叛将家眷视之。刘豫素闻我善战，虽未获人质也罢了，于是把我带回汴梁，封为大总管府先锋将。董先在刘豫门下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归宋，如今牛哥南下之路已然被刘麟截断，为避免损伤不如与董先一样假意投降，待得时机到来你我二人一同反正南下如何？”

牛皋将怀中的酒坛扔掉，深思熟虑一番后道：“老牛如何能相信你。”董先道：“董先若是贪生怕死之人何必来到此地与你废话，刘豫派几万人马就可以将你剿灭，我来此只是为了和你一起南下做准备。”

牛皋点头道：“就依董老弟。”董先大喜，便带着牛皋和乡兵前来汴梁，刘豫一见牛皋面如黑漆，脸似锅底，身长九尺，声若巨钟，一看这外形就是个猛将的标准身板。

刘豫十分高兴即刻授予大齐大总管府先锋副将。为了牢笼牛皋，刘豫特地为牛皋娶了一房正妻，命牛皋隶属于董先。

不久刘豫见宋朝襄阳六郡守备不严命李成帅大军攻打襄阳六郡。牛皋和董先二人即刻随李成南下攻打宋朝。

李成命董先帅本部军马驻守虢州。董先见虢州以南便是宋军张玘的军队了，先派人暗中将自己的亲信和牛皋的妻子接出来，汇合相见之后即刻和牛皋在虢州宣布返正归宋。

此时张玘也派兵相应，一时间河南一地人心骚动，李成原本已经南下，听闻后院起火大怒，命京超帅军即刻攻打虢州。

董先等人不是京超的对手，不到七天虢州便被攻破。牛皋董先率残部退往襄阳。

京超紧追不舍直逼襄阳而来。董先等人因粮草不足，在襄阳守卫不住又退往临安。

赵构亲自接见牛皋和董先二人，赵构见董先长得英气逼人，牛皋生的高大威猛不禁大喜。

赵构慰劳一番之后说道：“二位将军不远千里归国，朕不胜感激，正好张俊一军缺少人马，二位将军可到张俊一军效力。”

牛皋道：“陛下，老牛在鲁山之时听闻咱们这里有个叫岳飞的将领挺厉害，老牛想去他的军队里和他一会。”

一边的董先忙道：“牛哥，见了陛下要称臣，不要老牛老牛的。”

赵构笑道：“不妨事，既然岳鹏举之名已经传到中原，你等就到岳飞帐下效命吧。”随即下诏，命董先和牛皋部众一起归神武后军统制、江南西路舒蕲州制置使岳飞统辖。

此时岳飞正和部将在临安述职。

岳飞见到牛皋和董先二人大喜道：“天赐二位勇士给岳飞。”

牛皋见到岳飞身材不如自己高大，自己的年龄要长岳飞十几岁很是不屑道：“俺老牛听耶律马五说，你也曾俘虏过他，而且耶律马五说你比我武艺高，老牛不服要与你比试一番。”

一边的王贵大怒道：“你这厮无礼，岳大哥何等身份肯与你动手，你要是不忿我王贵请教你几招。”岳飞摆摆手道：“不妨，只是你我如今已是同一军中共事，比武又恐怕伤了和气，不如只比力气吧。”牛皋笑道：“我身高体重都高过你，你不是自讨没趣，再说了就是力大无比，能力举大鼎。力气大有什么用，力气大去挑大粪好了。”

岳飞也不生气说道：“看来牛哥是不敢了。”牛皋急道：“谁说俺老牛不敢。”二人便叫人搬来了一张桌子，比试扳手腕。

牛皋初始没有将岳飞放在心上使出力气后顿时觉得岳飞的力气始终盖过自己，而岳飞一直不发力。

牛皋发狠，使出浑身之力，但岳飞气定神闲始终僵持着。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牛皋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但岳飞顾忌到自己的颜面所以一直没有将自己按倒。

牛皋将手撤回道：“不比了，不比了，你这人真是不痛快，明明直接就能把我放倒却一直僵持着，牛皋可不是那种生要面子不认输的人，这一局牛皋输了，但是喝酒你岳制置使绝不是老牛的对手，自今以后万事都听命于岳制置使。”

岳飞见牛皋也是个爽快之人便命人取出来一副盔甲给牛皋道：“这幅铠甲是上等铁质甲叶制成，牛哥初来岳飞军中没有什么见面礼，这个权当见面礼。”

牛皋看了看那铠甲道：“俺牛皋战场上几乎不受伤，这铠甲之物还是算了，这一身铠甲是抢的耶律马五的，这两根锏是抢的鲁山恶霸的，这黑鬃马是抢的富商的。”

王洋之在一边听闻牛皋是靠着打家劫舍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不由得笑道：“牛哥可真是：开局一破刀，装备全靠抢。”

牛皋道：“自小抢劫惯了，小时候抢同村玩伴的，青年时抢富甲商人的，如今咱去抢金人的，就是有一天死了到了地下也去抢阎王的。”众人大笑。

岳飞道：“既然牛哥不要这铠甲，那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牛皋道：“俺早就听过岳家军军纪严明不许在军中喝酒，但老牛生性好酒，岳制置使可特许我一个月之内到军营外饮酒如何？”

岳飞道：“若不在军中饮酒也无大碍，不过只有一个月的期限。”

牛皋忙谢过。岳飞这才知道这牛皋的弱点是饮酒，从此便记下了。

王洋之见牛皋这刚到临安也是有心要和牛皋结交，时不时就要请牛皋出来喝酒，杨再兴也是嗜酒如命，也被一同叫上。

杨再兴与牛皋等人在酒店里喝酒，王洋之酒至半酣想起自己原本可以娇妻美妾尽享纸醉金迷的生活，却被王元红一直压制着不禁叹道：“大丈夫虽能建功立业却在家中一无是处，真是妄为男儿。”

牛皋道：“郡王如今已经是很大的官儿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不成？”王洋之慨然道：“到了如今这时局，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神也不怕，哪怕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怕，何况是金人。”

猛地一想王元红的音容笑貌以及对自己的压榨后面忙改口道：“不过就怕我家夫人”众人嘿笑。

牛皋也有些醉意道：“弟妹确实凶悍异常，但还是王兄弟你的问题，你堂堂八尺男儿，何不给她来个虎式，将其制服。”

王洋之叹道：“莫说给她来个虎式，就是我变成老虎，她也是打虎的李存孝。”杨再兴暗笑不已。此时忽见王元红以及牛皋的妻子向这边走来，牛皋也是素来怕老婆看到这两个母夜叉过来吓得不敢言语忙跳窗而走。

杨再兴不愿参与家中之事装醉伏在酒桌上，王洋之因为是背对着出口不能看到王元红，自己还在眉飞色舞的说自己的不幸。

猛然见牛皋跳窗了笑道：“牛哥这是喝多了，怎么还跳窗去了。”刚说完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王洋之以为是店小二之类的人愤怒起身刚要开骂，见是王元红张开的嘴没来得及合上，一口气没上来晕死了过去。

杨再兴见如此也不能再装醉忙起来救王洋之，王元红也不曾想到自己能把王洋之吓成那样，抢救好久方才苏醒。

从此以后临安城便有句俗语：悍夫人惊死柔郡王。不知不觉时光飞逝，牛皋的一个月可以饮酒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

牛皋这一日忽然想起要趁着酒期到来之前好好的痛饮一番。正是：长醉楼里双黑斗豪饮，襄阳城外父子战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