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皇后打开匣子,一枚鹅卵大的明珠露在眼帘,灯火之下,纯白的光晕让人炫目,张皇后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张鹤龄见姐姐欢喜,亦是笑起来,道:“姐姐喜欢吗?这是臣弟好不容易寻来的。”

“喜欢,喜欢。”张皇后喜滋滋地道。

有了张鹤龄打头,大家也就热络了,皇亲国戚们纷纷献礼,原本这些礼物直接交给小太监入内库就是了,只是张皇后想当面看看,大家见了,自然心里也是欢喜,毕竟这些人为了张罗礼物花费了不少的心机,现在能让张皇后当场来看,倒也不枉费了这么多心思。

这些皇亲国戚倒也都舍得,这个是珍珠,那个是金饰,玉镯儿、夜明珠,琳琅满目。倒是刘健这些人送的都是些字画之类,不少人还是亲自手书的行书,这礼物对张皇后有多大的吸引力也只有天知道了。

众人都献礼完毕，就轮到太子皇儿，不知道你为你的母后准备了什么礼物啊？孩儿不如诸位财大气粗。

但是母后的养育之恩即使用尽毕生也难报万一，张皇后听到这话不由得把朱厚照抱在怀里说你真是长大了，你有这份心就母后高兴多了，用不着给母后买什么金银珠宝，母后都不缺这些东西。

不过还是也给母后准备了一份礼物，虽然不值钱，但也是孩儿的一份心意。

来人，把本宫的礼物抬进来，只见外面几个侍卫抬着一个大箱子进来了，众人不知道太子又在弄什么奇闻怪物，只有李东阳笑了笑礼物，是夏春秋出的主意吧，否则太子肯定想不出来太子的脾气他还不知道吗？

不知道这二人到底出了什么鬼主意，这小子真是一肚子的坏事儿，机灵的很呀，一点也没有那种书生意气。

刘健等人则是好奇地看向箱子,心里却是在想,这一次送礼倒是能看出太子的品性,若是随意搪塞皇后,只怕这孝心也是不多,只是这礼物到底是什么呢?

“把箱子打开!”朱厚照朝太监们道。

而这时,朱佑樘也不禁伸长了脖子,他这个儿子是什么德性,他其实比谁都知道,他这个儿子最是爱胡闹的,这箱子里可千万不要钻出一只阿猫阿狗才好,否则真要贻笑大方了。

太监们将大箱子打开,许多人扎眼一看,却看到这箱子里叠着厚厚的手抄书册,刘健为首的人心中不由黯然,原来太子送的是书,送书本无不可,只是未免太不见诚心了一些。身为人子的,难道会不知道母亲的喜好吗?

朱厚照二话不说,走到这那箱子边,从里头捡起一本书来,随即返回张皇后身边,道:“母后,这是《孝经》的手抄本,儿臣带来了一共四十九本,足足有十万字之多,这是儿臣为了母后的诞日,这几日不眠不歇抄录下来的,儿臣的礼物虽然不珍贵,可是为了抄录这孝经,却是三天没有合过眼,才好不容易凑足了这四十九本,请母后笑纳。”

十万字……

所有人惊呆了,虽然只是抄录,可是这时代写字和后世不同,便是让你写一万个毛笔字,只怕这在场之人都不禁要感到几分为难,而这朱厚照倒也厚道,居然花了几天的时间,连续抄录了四十九遍孝经,只略略想一想,就足以让人毛骨悚然了。

一幕场景出现在所有人脑海。在那沉闷的殿宇里,一个少年趴在案牍前,油灯熬红了他的眼睛,少年咬着牙,额头上的汗渍来不及擦拭,右手握着笔,一行行,一字字的行下去,此时应当是夜深,外头传出鸡犬相闻声,偶尔会有更夫敲着梆子,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声音。

这或许只是在场诸公的猜测,可是这么一想,立即对朱厚照肃然起敬了,太子可以没有学问,可以糊涂,甚至可以愚钝,但是只要有这份纯孝,又还有什么惋惜的?书,可以以后再读,道理,也可以以后再跟他讲清楚,不懂得民间疾苦,以后也可以再慢慢告诉他。唯有这个孝,却是万万不能缺的。

刘健笑了,随后李东阳也不禁笑起来,接着就是谢迁、王恕、刘大夏人等,连那两个国舅,此刻也都爽朗放出笑声。

这笑声感染到了张皇后,张皇后莞尔一笑,眼眸中却掠过了一丝不忍和疼惜,轻轻捏住朱厚照的袖子,怎么也不肯松开。若说那绿绮令她心动,可是身为一个母亲,朱厚照的这一份礼物,才直击她的心坎。

“这是本宫的儿子,本宫的儿子,自是比别人更孝顺,不枉本宫疼他一场。”

朱佑樘却和别人不同,他接过一本手抄的孝经,随即垂头翻看,倒像是检查学生功课的迂夫子,这手抄本中的字迹,略带几分歪扭,明显是太子的笔迹,不过一笔一划,都写的很是认真,朱佑樘从第一页翻到最后,这字迹都没有潦草敷衍的迹象。他抬起头,不禁问:“厚照,这礼物,不是你想出来的吧?”

他这么问,是因为过于了解这个儿子,倒不是说朱厚照不聪明,只是他的聪明,并没有用在正地方。

朱厚照倒也坦然,正色道:“父皇,这个主意,是师傅想出来的,师傅说,母后并不需要儿臣献上什么金玉,天下的慈母,只要儿子有聊表自己的心意就成了。儿臣现在也不是大手大脚花钱的时候,倒不如抄录孝经,献给母后做寿礼。抄录的越多,越见儿臣这做儿子的诚心。儿臣心里就想,母后待儿臣这般好,百般疼爱呵护,儿臣写的越多,母后就越欢喜,所以这几日废寝忘食,不知不觉,才知道原来竟写了这么多。”

这间夏春秋站在太子的身旁也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不错不错，夏春秋你很不错，教导太子读书你功不可没，你这个东宫侍读，朕果然没有看错，希望你将来成为大明的栋梁之材。

只是不知道你今天又给皇后带来了什么礼物，皇后一直对你多加恩宠，你要是胆敢糊弄皇后，朕可饶不了你。

往后听到这话有些着急他可是自己儿子的师傅，这样的主意让他很是感动，又教导自己的儿子读书，不知道比以前懂事了多少倍，哪舍得让他受罚受最低说到不管夏大人送什么东西本宫都欢喜的很。

夏春秋微微一笑,道:“其实微臣也没有带什么值钱的玩意,比起太子的孝心来,实在是差的太远了,娘娘若是待会儿见了,千万不要笑话。”

张皇后笑道:“你尽管拿出来,让本宫看看。”

夏春秋颌首点头,从袖中指出一个玉盒子来看他倒是精美，只是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东西，这个盒子本身虽然很是精美，但对众人来说就有些不值钱了，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两个紫色的瓶子，只见十分精美，不知道他搞的什么东西。

“微臣平时见娘娘从不施粉黛,总以真面见人,这般做,比起那些妖娆的女子多了许多清丽,只是女子多爱粉黛,娘娘虽是国母,却总归还是女子。”

这番话,又有点大逆不道了,若是在别的场合说出来,只怕早就治了个诽谤之罪。不过在这个场合,以夏春秋这个后辈的身份说出,只是让张皇后莞尔一笑。朱佑樘显得有些无语,这家伙,还真是百无禁忌,想到什么说什么,只是这时候也没有发作,毕竟方才见了朱厚照的礼物,心中欢畅,因此也不见怪。

所以才好奇心思想，除了用百花的精华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制成香水。然后存在瓶子内洗澡的时候，或者平时可以喷在身上，芳香宜人，经久不散这两瓶分别是荷花和兰花的香水。

其实每种花都有自己象征的意义，臣称之为花语。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漫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兰花。蕙质兰心兰花生于幽谷，遗世独立，不与他人同流合污。

这两种花与政府和娘娘高洁的品质，与陛下相濡以沫多年，陈可得把他献给娘娘，祝娘娘万福金安。

好好好，只见张皇后听到这话之后不由得喜笑颜开，加上这香水又是女子喜欢之物，笑的是眉开眼笑啊。

拿过来往身上一喷，嗯，果然芳香宜人，清香淡雅，丝毫没有浓烈的刺鼻气息。

这礼物本宫很喜欢，本宫就收下了。

张鹤龄二兄弟看到自己的明珠竟然比不上他的什么香水便心生嫉妒，打算让他出个丑。

听说夏大人博学多才出口成章，皇后娘娘大寿之日，如做首诗来庆贺皇后娘娘大寿。

众人一听笑容都僵在脸上，这不是让人称心出丑吗？自从唐总之后，明朝的人很不擅长做诗，做出来的也多是一些打油诗。

做得好，得到一些夸奖，如果自己做不好，肯定不是一顿责骂了，肯定会在皇上和皇后娘娘心中留下坏印象。

但是不做吧，众人又看着他是激将法，他想自己做还是不做呢？算了吧，做什么诗太子连忙为他的师傅解围，可是二人不依不饶，只是做一首诗而已，夏大人不会是害怕了吧，还是做不出来徒有虚名之辈。

夏春秋明白今天这个事是自己做也做不做也在做，那我就献丑了，详细的后是一个打油诗，倒是十分符合祝寿的情景。

最低指着张皇后说道：

这个妇人不是人。

众人听到大惊，这不是找骂吗？就连弘治皇帝脸都黑了下来，想要拍案而起，幸好是张皇后拦住了他，等等先等他说下去。

九天仙女下凡尘。

呵呵，这小子真是做事一惊一乍的。

生个儿子去做贼，众人的心又提了上来。

投来蟠桃献至亲。

哎呀，众人的心又放了下去，真是七上八下的好，李东阳率先叫起了好众人，也纷纷叫好声连马上都拍了两下手掌，至于太子，就要把手掌拍肿了，众人看到太子这么给面子能不叫吗？大声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