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秋,白天也来的晚了些。次日的清晨,张权等人便打着灯,架上马车从东便门顺利的进了城。
一行人到了西边,随意选了一家酒楼,问了问掌柜要不要新鲜的鸡鸭,掌柜过来看到车上的鸡鸭,虽然因为车马劳顿有些焉了,但眼前都是挺好的,更重要的是价钱又便宜,就让伙计把车上的鸡鸭卸到了后院。
清完上面笼子里的鸡鸭,杨贵同掌柜的在院里结算银钱,张永不动声色的稍稍挑开下面盖着的麻布,对张权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离开酒楼,一行人兵分两路,张权和杨贵驾着车带着大雁消失在前面的巷子里,而张永便自回了府。
“王爷,王爷!”
张永进了王府,估摸下时辰,果然就在大殿后的操场上找到了正在操练身体的朱祁钰,便一边小跑向朱祁钰跟前一边叫道。
朱祁钰见到是张永,就停了下来,喘着气说道:“别着急,等我歇口气再说。”
等回了书房,张永简单向朱祁钰汇报了下情况,朱祁钰听完之后本想放着让亲信完成,但总觉得放心不下,就决定让张永带着自己去瞧瞧。
于是张永备好马车,俩人就出了府。
走了一会,马车停在了一家平日里惯常去的酒楼,朱祁钰和张永进了酒楼并没有在这里逗留,而是和相熟的店家打了个招呼,又从酒楼的后院偷偷出来了。
两人弯腰上了巷子里另一辆等候多时的马车,车前一人穿着便服,戴着斗笠,掌着缰绳,他见朱祁钰上了马车,抬起斗笠抱拳施了一礼,朱祁钰瞅了一眼点了点头,原来是杨贵。
马车从正阳门繁华的街道慢慢驶到西边菜市口旁的一条胡同里,这儿靠近几个寺庙,京城的百姓们都讲究礼敬鬼神,住的人就没那么多了,也算是比较僻静。
马车进了胡同没走多久,杨贵低声道:“王爷,咱到了。”
这时,大门也开了,张权从里面迎出来。张永麻利的掀开帘子,帮朱祁钰下了车。
朱祁钰进了院子看了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四合院子,门口一堵照壁,过了照壁便是三排砖瓦平房围城个口子,中间是个不算大的平底,放着几口盖着木板的大缸。
“王爷,大雁养在偏房了,末将带您看看。”
张权走了过来,向朱祁钰指向右手边的屋子,然后推开了房门,里面有一股禽类粪便的味道扑面而来,还好不算大。
朱祁钰走进厅堂里,看见里面的卧房放着几个大木笼子,笼子里有几只灰色的大雁,其中还有一只羽毛上颜色带些红色。
朱祁钰以前也没仔细瞅过大雁,这回这么近的观察,只感觉大雁jiuq像不太活泼的鸭子,连叫声也是嘎嘎的。
“王爷,大雁怕生,放在厅堂里容易惊到它们,所以奴婢特意交待了,让张百户把大雁放在里屋。”
张永这时也进来了,对着朱祁钰解释道。
于是朱祁钰就问道:“嗯,张伴伴,染料没问题吧?”
张永摇摇头:“王爷,那日奴婢闻了下染料的味道也不大,大雁想来可以承受。
不过是不是真的行,奴婢打算下午再来一次,让它们适应适应。”
朱祁钰看着那只染红的大雁也没什么情况,稍稍放心点,然后就出了偏房,带着几人进了正屋。
屋子里摆设很简陋,但也没什么灰尘,想来是打扫过了。
朱祁钰坐在座上,对着几人吩咐道:“庆寿寺过俩日就要重建好了,咱们今天就得赶紧落好章程。
这样吧,张权留在这和我再计划一下详细;张永你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士窥探;杨贵你就去南边把王永叫过来。
咱们兵分三路,各自行事。出去的人都小心点,谨慎第一。”
张永和杨贵抱拳领命,便告退离开了院子。
等过了几柱香的时候,朱祁钰和张权正就着几个地方详细讨论着。
院子外响起了动静,不多一会,杨贵就带着王永站在门口处禀告了进来。
王永抱拳道:“王爷,您唤卑职有何要事?”
朱祁钰用手示意王永,说道:“王永,先坐下说话吧。”
等王永落了座,朱祁钰也再没讲究个客套了,直接就说了:“叫你过来的确有事,你还愿意救你的叔叔卢剑星吗?”
王永毫不犹豫地回道,语气里满是坚决:“但凭王爷驱使。”
朱祁钰点点头,拿手指向张权介绍道:“那正好,这位是张权张百户,我和他商量了如何救你叔叔。
王永,你可知道庆寿寺?”
王永仔细想了想,好像知道这家寺庙是在西边的长安街上,因为成祖皇帝的最重要的心腹谋士,同时也是高僧的姚广孝便居住在这里,给庆寿寺添上一份神秘色彩,又因为在内城比较近的缘故,很多达官贵人的女眷们常去那里。想到此,他点头称是。
朱祁钰继续说道:“过几日,庆寿寺要重新修建完成,王振到时候也要去寺里拜佛放生。
咱们虽说知道王振祸害朝政、贪赃枉法,但毕竟他圣眷正浓,而卢剑星又是被关在皇城边的诏狱,我们也不可能从牢里劫走或是换走。
可这王振礼佛之心一向虔诚,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朱祁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示意王永接来看看,说道:“这是一封放生文书,通篇讲了放生不造杀孽的好处。张权,你给王永先简单说说怎么干。”
张权抱拳说道:“是,王小旗,这些日子我和杨贵大概摸清了王振去寺里的规律,他在烧香之后,会去清静的斋房里用斋,然后去放生祈福,到晚上才会回去。
这几日,庆寿寺马上重修建成。王振肯定会去烧香拜佛。
因此你要做的就是在他去的那天,要把这封信让他亲眼看到!”
王永拿信粗略扫了几眼,奇怪一封普普通通的佛家文章为何可以救人一命。
朱祁钰瞧出了王永的困惑,笑道:“咱们也不是空口白话的救人,思虑过很多回才决定如此办事。
这样吧,王永你今日和张权他们在这里好好了解下章程。
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在此地不便久留。就先行撤了。”
张权和王永抱拳执礼,起身送朱祁钰出门。朱祁钰摆摆手让两人免礼,出了院门上了马车,沿着胡同便往刚才的那家酒楼的街上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