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跑得飞快,风在耳边呼呼作响,身后的从从竟然有六条腿,每一条都矫健有力,此刻奔跑起来如同风驰电掣。
天明顾不上回头,全力跑向北山山顶,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天明被重重扑倒在地,肩膀被狠狠撕掉一块皮肉。
惊惧交加,天明昏死了过去。
缓缓睁开眼睛,天明头痛欲裂,晃了晃脑袋,发现自己躺在草丛中,身边的野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袭白衣的可爱女孩。
一张瓜子脸,大大的眼睛上睫毛很长,忽闪忽闪像鸟的翅膀,女孩穿着一身雪白色的短裙,马尾辫垂在身后。天明从没有见过这么纯洁、这么好看的女孩,不禁看得痴了。
“你是仙女吗?”天明忍不住问道。
“嘻嘻!”小女孩被逗笑了,调皮地转过身去,背着手装模作样地晃着身体,压低嗓音说道:“你说的没错,你叫我小仙女就行。”
“你真是仙女啊!”天明高兴坏了,“仙女都有法力,你能帮我实现愿望吗?”
“嘿嘿,当然了,你说吧!”小仙女微微点了点头,伸手捋起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
“你能让我母亲复活吗?”
“这个……好像办不到。”小仙女转过身,为难地说到。
“奥,那能让父亲喜欢我吗?”
“嗯……这个要靠你自己。”小仙女有些不好意思。
“还不行啊!那能让父亲每天都有酒喝吗?”天明试探着问道。
“这个……倒是可以办到。”小仙女缓缓说道。
“真的吗?太好了!”天明高兴地大笑着,“仙女太棒了!”
“你父亲很爱喝酒吗?”
“母亲死后,父亲说酒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每次喝完,他都很满足,常常笑着对墙说话。有时候他找不到墙,就来和我说,常常说着说着就掉眼泪。有一次我偷偷尝了一口,辣得我半天说不出话,父亲哈哈笑着过来抱我,那一刻我知道他喜欢和酒有关的任何东西。”天明微微笑着,怀想着父亲的怀抱。
小仙女看着天明的脸,眼眶渐渐有些湿润了。
“你母亲……是怎么……走的?”小仙女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天明身体颤抖着,努力稳定心神说道:“人们都说是我从出生就被诅咒,是个不祥的人,母亲就是因为我而死的!”
“不祥?哼哼,这种鬼话你也信?!”小仙女嗤之以鼻。
天明看着小仙女,眼神闪烁,“你……不怕倒霉吗?。”
“怕什么,你不要相信这些鬼话,本仙女说的才是对的!”
“嗯!”天明淡淡地笑着,第一次有人愿意倾听自己说话,天明觉得自己不再孤单,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
“本仙女从不随便帮人实现愿望,你也要拿出诚意来才行。”
“诚意?怎么拿?”天明疑惑不解。
“再过三天是我的生辰,你一定要来为本仙女庆生!”
“好啊,我一定来,”天明开心的答应着,“你家住在?”
“城南白府,人们都知道!”
“好,”天明忽然低下头,脸涨得通红,“但我恐怕没有东西送你当礼物!”
“那可不行!别人都送,你也不能例外,”小仙女狡黠地看着一脸羞愧的天明,“我要你送我百支白狐草,一支都不能少!”
“白狐草?我送,我送!”天明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再次绽放。
小仙女站起身,准备离去,忽然看向天明,说道:“明天你到我家来一趟,我有事要你帮忙。”
天明也站起身,“好好好,我一定来。对了,我叫李天明,你叫什么名字?”
小仙女温柔一笑,“我叫白羽!”
“白羽!”天明品着名字中的含义,笑道:“仙女的名字就是好听!”
夕阳慢慢堕入地平线,黑暗蚕食着惨淡的阳光。
天明两手空空踱进家门,响鼾表明父亲已经睡下,忽然背后传来一阵疼痛,转头看去,巴掌大的伤口竟然已经开始结痂,恐怖的撕咬明明才过去不到两个时辰,伤口竟然已经愈合了大半。
天明苦笑一声,人们常说的“年轻人体力好”应该就是指这个,也幸亏自己超强的自愈能力,才能在三天两头的人追口咬中全身而退。
回忆起昏迷前的疼痛,又想到小仙女的微笑,感觉这一天过得还不算糟糕。看惯了横眉冷对,温柔的安慰显得如此珍贵,在天明眼里,白羽是第一个朋友,也是最难忘的朋友。
想到小仙女邀请自己去她家,天明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
“你终于知道回来啦?”身后传来一个男人含混不清的声音,“酒买回来了吗?”
“嗯……酒馆老板说,明天才有酒。”天明战战兢兢,撒了一个谎。
“奥,”男人大失所望,“还要等到明天啊!”
突然,男人眼中精光一闪,盯着天明后背的伤口,皱起了眉头,心痛的情绪在蔓延。
“你后背的伤怎么回事,谁干的?”男人语气冰冷,隐隐透着有一股杀气。
看到父亲关切的神情,天明转身扑进父亲怀里,一脸幸福。
“天明,你怎么了?”男人轻声问道。
摇了摇头,天明没有说话,搂着脖子的手臂紧了紧,他不知道现在是现实还是梦境,即使是梦也晚些醒来吧……
很久没有抱这个孩子了,竟然这么沉了,肩头传来平稳悠长的呼吸,天明竟然睡着了,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谢谢你!”天明吧唧着嘴说着梦话,说完嘴角竟然勾起一抹难得的笑容。
男人看得痴了,天明的嘴巴像极了他的母亲,如果她还活着,一家三口将是多么幸福,如今将孩子留给自己,反倒时时刻刻忘不掉你的死。
“白羽,等等我!”天明兀自说着梦话。
“白羽?”男人凝眉沉思,“白家的女儿好像也叫白羽。”
男人拍了拍天明的背,将他放在身前,问道:“白羽是不是住在城南白府?”
天明睡眼惺忪,揉着眼睛迷迷糊糊,“是啊,她说城南白家,人们都知道。”
男人的双臂开始颤抖起来,看着天明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从今天开始,你不许跟白家有任何瓜葛!”
天明被父亲近乎怒吼的声音吓醒了,看着父亲恐怖的神色,吓得不敢说话。
“听到没有?!”男人声音提高了一倍,双手用力地晃着天明瘦小的身体。
“我知道啦,哇……”天明被吓得哭了起来。
男人踉跄着站起身,走到床边,身子一歪,倒在床上没了动静。
天明哭了一阵,走到父亲身边,擦着眼泪,轻柔地拉过被子盖在男人身上。
看着父亲棱角分明的面庞,浓重的眉毛与自己很像,天明摸了摸男人枣红色的面颊,不知道父亲刚刚是醒着还是醉了?
天光大亮,天明精神抖擞地走出茅屋,沿着蜿蜒的小溪向城南走去。天明看着身上洗得发旧,但异常干净的布衣,内心异常自信,天星镇城北穷人居多,大多数都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像自己身上这件,虽然背上有两个小布丁,但在人群中已经算是极为讲究的了。
天明走到小溪边,照了照自己的脸,干净清爽没有污垢。仔细看,天明稚气未脱的小脸,已经隐隐显出英俊的模样。浑圆的小脸上五官精致,额头宽厚,嘴唇饱满,浓密的眉间,一股英气隐含其间,明亮的眼睛深邃有神。
天明向着水中的自己笑了笑,张嘴笑道:“你好,李天明!”
与城北泥泞狭窄的街巷不同,城南的巷子干燥宽阔,天明甚至一度犹豫要不要踩在地面上,生怕鞋将路弄脏了。
辗转问了几个路人,天明最终站到了白府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