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狂暴的李云海如战神一般，死死盯着满身血污的八尾狐。

此刻的云卫，只想让白奴血溅当场，但八尾狐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否则自己一直谋划的事情就都落了空。但看着云卫痛苦的神色，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云卫，你难道认为你的妻子希望看到满手鲜血的你吗？更何况是你曾经最好的朋友！”八尾狐曾经见过云卫的妻子，清晨柔和的阳光下，温柔地为云卫打理衣衫，俏丽贤惠的倩影曾经让八尾狐自惭形秽。

“倩儿……”李云海知道八尾狐说得对，倩儿生前最讨厌杀戮。倩儿总是对他说，人活于世，要多积攒善缘，少些杀戮，种善因得善果。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这么了解倩儿？”

“云卫，你还记得当年在昆山云境救下的六尾狐吗？”八尾狐神情激动地看着李云海，眼神充满了希冀，四肢紧张地轻微抖动着。

“难道你是那只被苍狼群追杀的六尾白狐？”李云海语气漠然地道。

“对，当年我修炼心切，偷了苍狼王的云梦灵芝，被整个苍狼群追杀到云境，是云卫你不忍看到我被杀死，一人对抗苍狼群，身受重伤才将狼群驱散。当时你对我说，你的妻子最不喜欢杀戮，所以你要做拯救生命的人，而如今……”

“够了，”李云海想到当时的情景，倩儿刚刚怀有身孕，告诫自己不要杀戮，要为孩子积下福源，“你们走吧，越远越好，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

温柔的倩影再次出现在李云海的眼前，莫大的痛楚汹涌激荡，他只想此刻借酒浇愁，缓解心头的苦涩。

“云卫……”看到李云海失魂落魄的样子，八尾狐整个心都纠成一个疙瘩。

自从被云卫救下后，八尾狐深深地爱上了他，他跟踪云卫回到昆山水境的家，看到贤惠温柔的妻子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知道自己目前的模样只会让云卫厌恶，所以回到青丘山修炼，企图有朝一日练出九尾，化成人形，重新出现在云卫身边。

造化弄人，她为了白羽，只能忍受八尾的形态。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如此痛苦，八尾恨不得能够上前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但看到自己纤细的四肢和丑陋的样子，竟然没有勇气说出安慰的话。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救醒白仕雄，逼他解除契约，然后找到那件东西，练出九尾，化作人形，一辈子陪在云卫身边。

“走！”李云海嘶吼着，落寞的身影在风中屹立。

“云卫，等我，很快我就会来陪你！”八尾喃喃自语地道。

八尾运起灵能，两条尾巴化成能量手臂，分别搂起白仕雄和白羽，回头看了一眼痛苦的李云海，几个闪烁消失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

“虎丘学院，他现在很好！”飘渺的声音回荡在四面八方，但李云海还是准确感知到他们逃跑的方向。

十里外，荒凉的村落。破旧的茅草屋内，三道身影缓缓落下。

“倩儿，你好美~~，嘿嘿嘿~~”白仕雄耷拉着脑袋，看着八尾狐，眼神呆滞地笑道：“倩儿，你瘦了，脸都变成一条了~~不过还是那么美，嘻嘻嘻~~”

“白仕雄，你醒醒，你怎么了？”八尾狐已经嘶吼地嗓子沙哑了，但呆傻的白仕雄依然无动于衷，痴迷的看着它，不断叫着“倩儿”的名字，甚至有时候抱过来想要亲八尾狐的脸颊。

“师父，父亲这是怎么了？”白羽急地眼泪直流，从他们逃到这处草屋开始，父亲就是这样一幅痴痴呆呆的样子。

“唉~”八尾狐一脸苦涩，无能为力地说道：“看来是战斗波及到了脑袋，怕是傻掉了！”

“啊？”白羽虽然预料到了，但师父说出来，似乎事情就很难有转机了，“那还有没有办法，师父你快想想办法啊！”

“如果可能我也想啊~”想到云卫，再看看现在的白仕雄，看来解除契约一时半会很难做到了，八尾狐一脸认命的失落，“明天我去找最好的大夫给他医治！”

“谢谢师父！”白羽并不傻，从师父的言谈中，她看出师父很急切地想要与父亲解除契约。虽然目前孤苦无依的她离不开师父，但还是将心中的依恋深深埋藏。

从出生开始，师父就不断出现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不管是从屋顶坠落还是从树上摔下，又或者有霸道的同学欺负她，她都会及时出现，化险为夷。

虽然多次询问，但师父只说是父亲的命令。年幼的她开始对父亲的爱更胜一分，但渐渐从蛛丝马迹里能够看出，对白羽与八尾狐的感情，父亲是漠不关心的。

师父对她的宠溺不像是父亲的命令，更像是发自内心的关切，有时候白羽甚至从八尾狐宠溺的眼神中看到了母亲的影子。

从来都会守在身边的师父，今天竟然一反常态，不断催促着呆傻的父亲与她解除契约，难道是师父要抛弃自己吗？难道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伤了她的心吗？

白羽不知道，更不敢问，怕答案太沉重让她无法承受。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行动挽留师父，她反倒希望父亲不要过早的清醒过来，这样师父也就不能马上离开。

急切的八尾狐自然不知道白羽的感受，她的全部心思都在突然出现的那道威严身影上。曾经白羽是她的全部，为了白羽她甚至舍弃了九尾形态，就为了能够让她渡劫化神，而如今她朝思暮想的人突然出现，她不想再次错过，白羽已经足够优秀，让她独自历练应该对她不是一件坏事。

“嘘嘘！”白仕雄不着边际的喊了一句。

在八尾狐和白羽呆愣的片刻，白仕雄笨拙地站起身，解着自己的裤带。

“你要干什么？！”八尾狐大吃一惊，难道他要当着白羽和自己的面小便吗？

“呼~~”水流声响起，就在八尾狐和白羽的耳边。八尾狐用手捂住白羽的眼睛和耳朵，自己也苦涩地闭上双眼。

“真舒服啊~~”白仕雄一边放肆地方便着，一边将头埋下，隐在阴影里的钢牙紧咬，眼神里充满羞辱。

远处山丘上，斗篷中的人吃惊地看着白仕雄的举动，有些不忍地低下了头。曾经白奴的体贴周到和不谙世事的笑容回荡在斗篷人的脑海中。

将帽子褪下，浓眉下棱角分明的脸庞，正是天明的父亲李云海。

有些不甘心的李云海跟随八尾狐等人来到这处草屋，就是为了确认醒来的白仕雄是否真的灵域受损，也想验证恶贯满盈的白奴经过此一战是否能痛改前非。

看到精神失常的白仕雄的反常举动，刻意隐藏气息的李云海开始有些怀疑，但看到他竟然当着女儿的面做出这样不堪的举动，李云海不得不相信白仕雄已经神志失常。

此刻的李云海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等天亮了就去虎丘学院找自己的儿子。

这些年，让天明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他还只是个孩子。想到先前的日子，自己的儿子每天夜色未退时就要出门劳作，李云海感到万分悔恨，只能用余生好好培养天明，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

远处微弱的气息消失，白仕雄赶忙提起裤子，看向窗外山丘的方向。强忍着愤怒的白仕雄唇角不受控制地抖动着，眼看就要咬碎钢牙，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衣兜，一个深蓝色瓷瓶中，半粒凝云丹静静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