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开玩笑。”

鹿怀山却没有笑。

“你那么笃定？”

李湛突然有种泄气的皮球一般的挫败感。

“当然。”

鹿怀山嘴角终于浮起一抹笑容，谈判到这里，他知道自己大概就要成了。

“为什么？”

李湛不甘心的问。

“因为我说过，你是个生意人。”

鹿怀山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李湛的脸上。

“嗯，你很聪明，心理素质也很强大。没错，你说的对，我是一个生意人，这一点我跟我父亲一样，虽然我一直告诉自己，我是一个演员。”

李湛的武装终于卸去。

“当然，你是一个演员，但是你首先是一个商人，你知道自己谈判的筹码有多少，底价在哪里，我也相信你不会胡乱开价，否则，生意做不成，受伤的是两个人。”

鹿怀山看着对面的李湛，他知道，对方也是一个聪明人。

“所以，我要孔荞下一部电影的男二号，戏份还不能比墨云起少。”

李湛终于亮出了底牌。

相对于一个亿，别说他拿不到，就算拿到，他也更想孔荞主演的电影的男配角，至于为什么不是男主角，道理还是一样，他还没有那个筹码，而且，因为这次交换的对象许白，也只是一个电影的男配角。

他有自知之明。

“没问题。”

鹿怀山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就知道，李湛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不会随便开出对方做不到的条件。

“所以，其实今天来找我，是孔荞找你来的，对吗？”

李湛依然青紫的嘴角，血痕仍在。

“是的，李湛。”

鹿怀山没有回答，代替他回答的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孔荞？”

李湛抬头，赫然就看见了他心心念念的孔荞。

当然，还有孔荞背后的那个男人。

许白。

“谢谢你，李湛，希望我们下一次合作比这一次愉快一点。”

孔荞朝李湛伸出一只白嫩嫩的手。

“我也希望如此。”

李湛的脸上是苦笑。

“对了，我知道，作为一个附加条件，对你来说有失公允，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一件事，希望你能告诉我。”

孔荞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你想知道，这次网络水军散布许白和你的谣言的幕后主使是谁？”

李湛看着孔荞，他从她的眼睛里早就看到了问题的内容。

“是的。”

孔荞并不否认。

“我实话告诉你吧，幕后主使不是我。”

李湛摊开双手。

无辜又委屈。

“嗯，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

孔荞却微微一笑。

“谢谢你，孔小姐，但是我知道，某人肯定还是不信的。”

李湛说完，又回头看了许白一眼。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许白凭什么就能够得到孔荞的另眼相待？就连如今如此重大的事故，孔荞都会亲力亲为为他摆平？

换做一般公司签约的新人，说不定就已经就此打入冷宫，永久的被雪藏了。

但是，看今天孔荞如此紧张和重视的样子，李湛知道，自己的希望又要落空了。但是，这一顿揍也没白挨，至少，一顿揍换孔荞电影的一个男二角色，值了。

“我当然不信，我对你的人品又不是第一天见识。”

许白的声音仿佛从鼻尖处飘出来的一样，透着轻蔑和鄙视。

“当然，你有理由这么相信，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虽然今天所有同学都在群里对你冷嘲热讽，但是，你看，我一个字都没有说，而且我主动微你，也是很诚恳的想邀请你出来，找你叙叙旧。”

想起今天上午的破事，李湛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那里依旧火辣辣的痛。

“我跟你没什么说的。”

许白想起上次李湛的父亲找他的情景。

“我知道，你根本不可能跟我们合作，但是，我们也是事后才知道，原来你早已被孔小姐的公司签下，当然，这是你的机遇，也是你的运气，换做是我，肯定也会那么做的。只是我们家老头子不死心，他一心想拉拢你，也是为了消除孔小姐对我的偏见。但是现在好了，你看，多亏你的一双拳头，解决了我和孔小姐之间所有的问题，我也要谢谢你，替我拿下了孔小姐下一部电影的角色。”

李湛用舌头tianshi着嘴角的血迹，脸上却是笑意盎然。

“孔小姐？”

许白大吃一惊。

他原本以为孔荞带他来见李湛，是希望他能低头认错，希望李湛放他一马，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最后的解决方式竟然是如此的简单粗暴。

而且立竿见影。

李湛答应了他们的条件。

“你不用吃惊，这些都是合作的一部分，我们在这个世界上要做成一些事情，难免要学会融通，我也希望你下一次记住今天的教训，不是每一次你都有机会扭转局面的。”

孔荞一边说，一边看着一脸难堪和懊悔的许白。

他为自己今天捅下的篓子篓子惭愧不已。

“我知道了，孔小姐。”

许白的脸色白里透红，红里透白，阴晴不定。

“当然，李湛下一部戏的片酬，我会记在你的账上，你分期偿付就行了。”

孔荞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

“啊？”

许白没想到，孔荞的话锋转变如此神速，刚刚还是温暖如春，转眼之间就是公私分明。

“啊什么啊？”

孔荞白了许白一眼，然后转身就离开了会见室。

“我知道了。”

许白一看孔荞今天是真的生气了，感觉低眉顺眼耷拉着脑袋示怂。

再说，今天的事本来就是他的错。

给他自己，也给公司带来了巨大的损失，孔荞无论怎么做，都是理所当然的。

“李先生，下一步怎么做，我们会给你发出剧本的，到时候麻烦你照着做就是了。”

鹿怀山看孔荞已经离去，便转身再次对李湛正色道。

“当然，我一定配合。”

李湛神色淡然，仿佛刚才的交易也是理所当然一样。

“谢谢，最后，我还是想说一句，你今天的表现真的让我刮目相看。”

鹿怀山终于对李湛露出了一个充满诚意的笑容。

“谢谢，假以时日，给我们接触的时间，我会让鹿先森更满意的。”

李湛是一个机会主义者。

只要能够获取的机会，时时刻刻，他都不会放过。

“希望有那么一天。”

鹿怀山说完也起身离去。

许白一看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也准备跟在鹿怀山的后面随之离去。

“许白，你等等。”

李湛却突然叫住了他。

“你还有什么事？”

许白皱着眉头，问道。

“我想，我们可以试着重新做一回朋友的，毕竟，你看我们也是昔日同窗。”

李湛看着急于离去的许白，笑道。

“李湛，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当然也没必要重新做回朋友，也没机会了。”

许白说完，转身跟在还未走远的鹿怀山背后离开了jingcha局。

“随你的便吧。”

李湛耸耸肩，无可无不可的笑笑。

看着已经离去的许白，他打开了手机，给自己的父亲发了一条简洁的短讯。

Jingcha局外，艳阳漫天，和风煦畅。

许白呼吸了一口久违的新鲜空气，脸上立即涌起一幅满足的表情。

“是不是很怀念这久违的自由的空气？”

鹿怀山站定身子，看着身后闭眼做深呼吸状的许白，脸上似笑非笑。

“对不起，鹿先生，我知道错了，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许白一看鹿怀山，赶紧小跑步奔到鹿怀山的身边，伸出一张好看的要命的脸。

“哎，你这张脸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真是我见犹怜，就算是身为一个老男人，我都下不去手啊，可惜啊，你却是如此不珍惜自己的羽毛。”

鹿怀山看着凑过脸来的许白，又痛心，又无奈。

“我知道错了，鹿先生，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许白站在鹿怀山的身前，他真的有点佩服他们的神奇力量了，他一度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肯定牢狱之灾难免，却想不到，神奇般的问题解决了。

“救你的不是我，是孔荞。我可没那么大的神通。”

鹿怀山想起刚刚惊险的一幕，如果不是孔荞及时出现，如果不是她及时找来jingcha局的头儿，今天的事情还真不知道怎么解决。

虽然他知道，凭借自己以前的人脉，要解决也不难，但是这种事最怕就是久托不决，一旦时间错过了，灾难性的后果就无法弥补。

所幸，今日的一切还算完满。

当然，也跟孔荞的大手笔有关，否则，李湛没那么容易摆平。

“是么，总之，还是要谢谢你了，鹿先生。”

许白看着鹿怀山，脸色腼腆。

“好了，好了，跟个娘们似的，真有诚意，就留着去给孔荞道谢吧，我这里还是免了吧，赶紧给我收拾精神，我们现在去见徐老师。”

鹿怀山不再理会扭捏腼腆的许白，当即手中遥控器一摇，停在不远处的汽车突然灯亮车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