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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庄一间大厅,四位看起来都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或坐或立,或来回走动,他们是风玄的四位弟子。

除了他四位弟子,主位上还端坐一位老者,须发皆白,满脸褶皱,但却面色红润,精神饱满,气息渊深。此时他眉头紧皱,目光低垂,看着脚尖前的地面。

终于靠着柱子站立的一位弟子不耐烦道:“老四,不要晃来晃去的,烦人。”但是来回走动的那位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走着。见此,刚才说话那位自觉没趣,也就懒得再说。

又过片刻,来回走动的老四终于停了下来,对主位上端坐的老者躬身施了一礼问道:“师伯,你老人家觉得那条路真的行得通?”听闻此言,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老者。

老者缓缓抬起头,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视一圈,最后看向老四,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看向门外天空,久久无语。片刻后只能说出一句:你们的师父聪明绝顶,他做事自有考量。

四人也不再多问,就在这样的沉默中等待着。好半天后,终于一道影子缓缓进入厅内。不约而同的,五人望向门外,风玄正从容向大厅走来,四位弟子迅速并排站好,面向风玄,持躬身行礼姿势。风玄也不讲究这些虚礼,还未进门就随和微笑道:“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风玄进入大厅,跟老者打了声招呼,叫了声大哥,就在老者旁边的位置坐下,众弟子也各自入座。风玄环顾一周,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心底暗叹一声,微笑道:“你们不要这样哭丧着脸,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们终究有离别的一天,现在生离总好过来日死别。”众人无言以对,这位说话从来都是这样,就像他的武功,让人无法反驳。

被风玄称为大哥的老者问出了众人最大的疑问:“你确定真有那么一条路?且这条路真的是通向你想去的地方,而不是什么厄土?”风玄微微沉默,然后看向老者,认真道:“未曾亲历,甚至连亲历过的人都未有一个,又怎可知晓?只能说皆有可能。”说到这里,风玄的眼神变得愈发的坚定,而嘴角微翘,似笑非笑,悠悠道:“不过,这一切的未知,也正是世事的趣味所在。”

见老者还欲劝说,风玄抬手虚按,道:“不必再劝,我去意已决,若继续留于此地,今生难有寸进,来日也不过一堆黄土白骨。”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递给老者,同时说道:“这是去往桃源的地图,你收好,他日,你等厌倦了世间喧嚣争斗,可前往桃源。此地山清水秀,风景如画,且民风淳朴,可说是这世界最好的清修之地。不过有一点你们需要注意,此地虽然与世无争,居民也不善斗战,但是功力高深不在你等之下者不在少数。所以进入后不要扰乱其清净,我留下的最新修订的长生大典,你们进去时可当做谢礼以表诚意。”

这木盒巴掌大小,看起来做工颇为精细,老者也不伸手去接,而是淡然说道:“若是我再无进步,也没几年好活了,便随你一起去吧。去到的地方若是机缘之地,正好可以更进一步,见见世面,若是险地厄土,大不了少活几年。我们兄弟在一起将近百年了,以前的老兄弟们走了,现在你也要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

听着老者话语,风玄也不由想起年少时一起出生入死,一起成长的好兄弟,心底也一片黯然。再大的危险,再难的处境,他都能带着兄弟们杀出一条生路。但面对时光,任他神通广大,聪明绝顶,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在岁月大道上掉队。虽然他一直都在想办法去扶持去拉扯,想让兄弟们能跟他一起前行,但是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徒劳。兄弟们还是一个一个地离开了他,现在只剩下了面前的老者,他的亲生大哥,风清。

风玄思索片刻道:“也好,既然你想随我一起去,那就将桃源地图给风浩保管吧,你先去收拾行李,我们稍后出发。”风玄答应风清一起前往,他的四位弟子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激动溢于言表,但是待风玄说完后面一句,其中一位与风清风玄眉眼间有几分相似的弟子急道:“二叔,父亲,我也与你们一起去。”显然,此人就是风玄所说的风浩。

风玄看了一眼风清,风清也不回应风玄目光,没好气道:“我记得你也是年过七旬了吧?”风浩应到:“回父亲,是的,儿在前年就已年满七十了。”风清看着他颔首严肃道:“你还知道自己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那还成天跟在老子屁股后面,不害臊吗?要不要我再给你找个奶娘?”

风浩面露不忿,狠狠看了满脸戏谑的风玄几人一眼,最后看向风清道:“什么叫我跟你屁股后面,我这是照顾你,年龄这么大了,还成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到处乱跑,我不看着你点,不知道哪天人都走丢了。”

风清还要再说,风玄打断道:“你们俩别争了”,随后一一看向几位弟子,道:“你们几人全都留下,前路到底如何,是福是祸,现在尚未知晓,况且你们都是有妻儿家室的,不适宜现在就去。日后你们若是有人能够打通玄关,了断尘缘后自己前往就是,若是有缘,我们自有再见之日。”见他如此说,四人也不好再多纠缠,只好恭敬应是。

风清和风浩一起往他们的居所而去,父子俩即将分离,自有话说,而风玄继续与剩下三位弟子交代道:“我已与皇帝商议好后事,我离开后,你们先继续留守此地,至于我的消息,不必多说,任世人猜测。你们他日若要归隐,可与皇帝请辞后秘密离去,不过离去前需为帝国培育人才,保国之安宁。”三位弟子肃然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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