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掌柜,一生求稳,从未想过今生会机会遇到貌如天仙的女人。
连做梦也没有。
现在,他遇到了。
不但遇到,他还摸到了仙女的手。
他不能不慌。
因为他得到了不该得到的东西。
这是奢望。
奢望,需要付出他付不起的代价。
他很后悔,为什么他自己不是个女人?
女人会不会上女人的当?
···
···
两个女子在院中犹豫不决,迟迟不动。
掌柜站如喽啰,她们问一句,便答一句,他们不问,他便不答,脸上有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
十三娘是何许人也,听声音也听的出来,找来的两个女子便是西南毒教的水月二女。
一时间李妙白的警告在她耳边响起。
她们是世间毒蛇!
据说男人只要看她们一眼就会中毒。
那么女人呢?
女人会不会中女人的毒?
同为女人,十三娘更懂她们的憎恨。
这样的恨,不仅对男人,对女人也一样。
不知是怕,还是天气太热,十三娘香躯,竟如水洗。
因爱生恨,因爱生妒的女人,岂非比毒蛇还要可怕百倍?
莫说十三娘不被点了穴道,哪怕十三娘手脚自由,精神到达最鼎盛的时期,遇到这两个女人,也只有逃跑的份。
一道门槛,隔住了屋内屋外。
生死一线。
屋外如何?
屋内如何?
屋外是不是地狱?是不是人间?
男人是无敌的,除非女人已经看上了他。
女人仿佛是上天转门派来对付男人的,只有那些运气好的男人,才能避免被女人奴隶,实现自由。
李妙白就是这样的男人。
他的运气一向不错,所以他不在这里,避免被毒蛇所伤!
他当然也有运气不好的时候,而且这种时候多得多。
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能遇到女人,各式各样的女人。
各式各样的女人,各式各样的麻烦。
在水、月二女眼中,男人如厕纸,是拿来用的,想丢弃,便丢弃,天下间没有她们对付不了的男人,用不了的纸。
因为她们有着令所有男人都顶礼跪拜的东西。
是美丽。
在美丽面前,谁不低头,谁不沉沦?
直至她们遇到了李妙白,她们惊讶的发现,这个男人不是一张纸,而是奴隶主。
他很会奴役女人,折磨她们的肉体和精神。
女人不过是他的玩物,玩够了可以丢在一边的那种。
西南毒教的女子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多情,最媚荡,最会使用男人的女人。
她们没有廉耻之心,当然也不会自尊。
可她们有爱。
女人若无爱,大海便已枯。
女人若无爱,天空无颜色。
你不能否认,最最最凶狠毒辣的女人,她也有一段可称为灿烂的年华,在那段年华里,每个女人都曾生出过纯真的爱,那爱,到后来,慢慢地消失了...
生活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命运多舛的人。
水月从小便是孤儿,在她们十二岁的时候,西南毒教便把她们和其她少女关进山洞,安排几十条精装的汉子夺得了她们的初夜,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日日夜夜与她们交汇,折磨女孩的肉体和心灵,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的有女孩死去,而一旦活下来,她们就成为了一名合格的西南毒教的女人。
她们的羞耻心被泯灭殆尽,让她们变成了可以随时随地和男人睡觉的淫.娃荡.妇。
女人和男人睡觉,是一种需要,就跟动物繁衍,人需要吃饭,上厕所差不多。
所以那些男人成为了她们的奴隶!
李妙白不是奴隶,他是个真男人。
因为,李妙白给她们的快乐,远比痛苦少的多。
爱,就会痛苦。
那是她们第一次爱上一个男人。
第一次爱,无比隆重,小心翼翼。
因为正是第一次爱,所以她们不会知道,第一次爱人,太多会失败。
还记得,那一晚,明夜当空,就在郊外的田野里,虫声啾啾,碧草地连接着天边的群星,她们明明是两个轻车驾熟的老手,却紧张的像个将要把自己完整送出去的小女孩,动作显得笨重而羞涩,很多事情还需要李妙白教她们做。
她们照做。
她们很乖巧,配合的天衣无缝。
所以她们成为了对方的奴隶。
她们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当公主的梦。
既然是梦,便会破碎。
等她们醒来,发现李妙白竟然点了她们的穴道,独自走掉。
她们找李妙白的目的,并非是杀了李妙白。
杀人太简单,太无趣。
···
···
白裙女子面如止水,迈开她的长腿,走到门边,转身回顾黄裙女子,轻声笑道:“姐姐,我们这一次找到他,先卸下他的一条腿,喂给你的虫宝宝当食料,好不好?”
黄裙女子笑道:“那最好先卸他的左腿。”
“哦?”
“因为我发现,他走路有个特点!”
白裙女子抢先道:“是不是每次都先迈他的左腿?”
“你也发现了?”
白裙女子轻叹道:“他这个人总是那么与众不同。”
白裙女子瞬间已是愁云满面,又道:“就算卸掉他的左腿,他还有右腿,还是会跑。”
黄裙女子安慰道:“那就将他右腿也卸下来好了。”
“可他还有手。”
“留下他的右手用来吃饭,刮胡子,写字,我们把他的左手砍了,就埋在你的苗圃里。”
白裙女子叹道:“可他还有眼睛。”
黄裙女子不太明白,疑问道:“眼睛怎么了?”
“他的眼睛还可以看。”白裙女子哀怨道:“看除了我们之外的女人。”
黄裙女子怔了怔,笑道:“我们可以把他关进一个密室里,除了我们,让他谁也看不见。”
“万一他逃出去呢?”
黄裙女子沉吟道:“我们砍了他两条腿和一只手,他只剩下一只手,怎么逃?”
白裙女子道:“除了我们之外,他在江湖里,一定还有其她女人,她们若得到消息,一定会赶来救他。”
黄裙女子思考片刻,大笑道:“不然我们就割了他那个东西,没了那个东西,女人还会来救他?”
白裙女子却摇摇头,掩嘴笑道:“姐姐你想的真简单,割了那东西,别人没法用,那我们还用不用?”
黄裙女子脸色一红,跺着脚道:“妹妹你说,那要怎么办才好?”
“不如我们用毒针刺瞎他的眼睛,用毒药废了他的耳朵,割了他的舌头,在他的脸上划个几十刀,把他变成一个要有多丑就有多丑的丑八怪,养在密室里,这样他们永远办法离开我们了。”
“我同意!”黄裙女子兴奋的像个孩子,大叫道:“那他就会像我的虫宝宝们一样听话,再也不能跑了。”
客栈掌柜听到这里,面上变色,裆下一凉,整个人吓得瘫倒在地。
房间内,十三娘听到这种恶毒的语言,脑中浮现出了一副李妙白受刑的画面,她又想笑,又想哭。
李妙白若在,听到对方将要如此对付他,又该作何感想?
比毒蛇还毒。
这就是女人的报复?
两个女人说了一阵,房中仍未回答。
黄裙女子咦了一声,终于忍不住,冲屋内大喊道:“李郎,我们要把你四分五裂了,你难道不害怕?”
白裙女子也咦了一声,目光楚楚的看向黄裙女子,幽怨道:“姐姐,你怎么还叫他‘李郎’?”
黄裙女子像个犯错的孩子,低下头看着脚尖,喃喃道:“那...,依妹妹的意思要叫他...叫他什么...?”
白裙女子张嘴便道:“应该叫天下第一无耻大混蛋。”
听到此处,十三娘笑出声来,心道:“他何止是天下第一无耻大混蛋,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混蛋。”
了解女人,唯有女人。
十三娘笑的原因还有一个。
她发现,这两个女人其实只是说话很凶,很大声而已。
再凶狠的老虎都不会伤害他的孩子,再恶毒的女人都有柔情的一面。
要杀你的人,当然不会主动告诉你。
正如真正要离开的人,转身便走,你无法挽留。
···
···
月是水在天,水是地上月。
水和月,有相似的特征,他们的外表都很温柔,很梦幻。
水、月也是一样。
风花十三娘已看见了这两个女人。
她们非但美丽如幻,仅自然而自然散发出的风骚,足够十三娘学三十年。
有些女人的身上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汗毛,每一颗牙齿,每一个毛孔无不散发着女性的光芒,是天生的尤物。
水、月就是这样的女人。
连女人看了小腹都要不舒服的性感尤物。
床上只有一个人。
女人。
她们不知道十三娘是谁。
她们唯一知道的是,屋子里残留着混蛋的味道。
床间凌乱像是战场。
这个躺在床上几乎全裸的女人,无疑在“大战”中败下阵来。
白裙女子怒不可遏,便要一掌打死十三娘,然后把她的尸体埋在最臭的臭水沟里。
但她没有出手。
因为他们发现,这个女人竟然不逃。
黄裙女人上前查探,发现这个女人被人用独家手法点了穴道。
这种点穴法,自有凌厉之处,她们解不开。
奇怪的是,这种点穴法,居然似曾相识。
除了李妙白,还有哪个男人会忍心把如花似玉的女人孤零零的仍在床上?
西南毒教手段虽毒,却也不屑于杀一个丧失行动能力的人。
水、月对视一眼,坐下来等。
黄昏,不见日,远天一片飞霞,霞光间初现月的轮廓,街道人影见希,炊烟升起。
屋中幽暗,寂静如死。
三个女人各怀心事。
她们在想什么?
谁知女人心?
她们都一动不动,变成了雕像。
突然,擦的一声,白裙女子点了灯。
灯光一亮。
掌柜目不斜视,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放下之后,火速退出,他的伤情已好,因为黄裙女子觉得他是个还有用的男人。
灯光亮起后,床上的女人竟坐了起来,找散落各处的衣服,一一穿好。
两个女人开始注视着她。
十三娘坐在床边,长裙下露出一截令女人也为之心动的白花花小腿,正用五指梳理零散的云鬓,问道:“你们那个是水,那个是月?”
黄裙女子笑道:“我是月,你可以叫我月奴。”
白裙女子道:“那我自然是水,水灵。”
月奴和水灵同时问道:“你又是谁?”
十三娘轻叹道:“我是傻子!”
“我同意。”水灵微笑道:“你真是个傻子,不折不扣的大傻子,不然怎么会和他睡觉?”
十三娘抬起头,平时水月,苦笑道:“那么二位呢?”
“你说什么?”水灵脸色稍变,有些不高兴。
十三娘道:“他有没有骗过你们?”
月奴笑道:“我们的确像傻子一样被他骗。”
十三娘道:“所以你们恨他。”
月奴笑道:“恨不得他去死,病死他,冻死他,热死他,死在别人的剑下,死在女人的床上,死在臭水沟里。”月奴嘴上说着狠毒的话,脸上却是一副微笑,道:“不过,这些都不够,最解恨的还是亲手杀了他。”
十三娘冷笑道:“他死不了,因为你们来迟一步,他已经走了。”
水灵道:“去了哪里?”
十三娘摇摇头。
浪子无家,放纵天涯。
十三娘如何作答?
不过十三娘可能会给她们一个意见。
蔚观城!
城里不光一定会有个女人在等着他,一定还有一件事在等。
李妙白不爱钱,能让他奔赴的地方,一定有女人和一件事。
不过,十三娘不会给她们。
她希望李妙白珍重!
“他怎么会把这种事告诉一个傻子?”十三娘道:“男人都希望他们身边的女人越傻越好。”
水灵眉头紧锁,狐疑的看着十三娘。
“你不信?”
水灵道:“不信。”
“为什么不信?”
“因为你们几个时辰之前才睡在一个枕头上。”
十三娘苦笑道:“在此之前,你们有没有睡在一个枕头上?”
水灵愣住。
“我们都一样!”十三娘道:“你若认为,我们睡在一个枕头上,他就会告诉我秘密,那就是你的错了,女人的枕边风,或许对所有男人好用,可唯独对他只是一阵风而已。”
“的确是我错了。”水灵垂头想了很久,她望着十三娘,就像是照着镜子,看见了自己。她说:“看来我们果然一样傻。”
这时,月奴竟高举酒杯,拍着桌子,叫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既然我们有一样的病,为什么不就此举杯,恭祝那个混蛋,早点去死呢?”
十三娘道:“好主意。”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女人加在一起,足以有掀翻房顶的力量。
但这三个女人不同,她们只是安静的喝酒。
她们没有诅咒,她们的心事都装在自己的肚子里,她们不说。
红烧蹄髈,炒鸡蛋,酱牛肉,白切鸡,还有蘑菇,银耳羹,一共好几样下酒的小菜,掌柜的亲自洗碗,刷锅,选材,添柴,烹饪,使劲浑身解数来置办,但效果好像不好。
三个女人谁也不吃菜。
她们如酒徒那样的喝酒,一杯接着一杯,一坛接着一坛。
一直喝到深夜虫声响起,烛泪高堆,三个女人各有醉态,喝到尽兴处,便敞开衣襟,罗锦半解,散去秀发,面如晚霞飞上,身如凝脂洗过,浮影摇动,香艳绝伦。
这一幕,恰好被掌柜看在眼里,竟在心里咒骂李妙白是祸害遗千年。
“两位姑娘!”十三娘借着酒力,摇摇欲坠起身,问道:“你们何时动手?”
月奴和水灵一起看向十三娘。
二人相视一笑道:“我们为什么要动手?”
十三娘诧异道:“你们不嫉妒?”
月怒道:“嫉妒!非常嫉妒,嫉妒到想把你扒光了扔在大街上,让一万个男人把你强.奸致死。”
十三娘听着非但不怕,还笑道:“但你们却没要了我的命?”
“因为我们都一样。”月奴愁云惨淡的道:“都是被男人抛弃的女人。”
水灵接下去说:“如果当时你哭哭啼啼的求我们放过,现在就已经死了。”
十三娘道:“我没求你们。”
水灵道:“是的,可你为什么不求我们?”
十三娘道:“因为我觉得自己该死!”
十三娘笑了。
谁说她是一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