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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承认他是上云阁的人。

这不是件丢人的事。

上云阁,云上阁。

凌驾于云层之上。

天之上。

上云阁在江湖的南方,实力第一。

放眼整个江湖,比上云阁还强的门派和组织,绝不超过五个。

上云阁中,除了比较有名的潘青云,还有一个水牢。

据说,走进水牢的人,再也看不见他心爱的姑娘,夜晚的月亮。

作为江湖最出名的监狱,上云阁的水牢内,曾困死了很多名宿。

残暴不仁,利益至上,上云阁和江湖格格不入。

也或许是因为江湖平淡,大门派之间,需要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

上云阁,有实力,做过错事。

曾暗杀过三清教派掌教虚先生。

虽然不成功,已是铸成大错。

做全江湖的敌人最理想。

东扶桑,鬼门关,上云阁,西南毒教...

江湖四大败类。

人人得而诛之。

那山中城又算什么?

败类之中的败类?

很多人暗地里这么说,山中城是最大的恶势力,视人命如草,不灭,许多人睡不着觉。

可他们不敢挑战山中城。

因为山中人真的杀人。

···

···

几百个人同时亮出兵器。

先杀叶子,再杀谢永胜,连上云阁的一根毛,都要反复烧三遍。

这种恨。

恨到了岁月里,骨头里,眼睛里。

遇到就杀。

不是我杀你。

就是被你杀。

父母从小告诉他的孩子,长大以后一定要好好做人。

掌门告诉他的弟子,遇到了上云阁的畜生,一定要给我杀。

但李妙白不会杀。

李妙白身在江湖。

可他从不受江湖规矩。

江湖是个圆,有个缘,边缘的“缘”。

山中人就是缘上的人。

行走黑暗之中。

所以,叶子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无情剑。

在英雄谷内,无情剑胜过一切。

走出英雄谷,说不定李妙白会和叶子成为一对喝酒吃肉的朋友。

李妙白淡定的看着叶子,露出了微笑,问候道:“你好啊,叶子。”

叶子冷冷的道:“我好像不是很好。”

“不错。”李妙白道:“我若被几百个人围着,一定好不了。”

“我说的不是他们,我从未把它们放在眼里。”

“你不害怕?”

“你问他们,谁敢动一下?”

叶子握紧他的刀。

李妙白问道:“那你怕什么?”

“我什么都不怕。”

“哦?”

“我仅仅是有些不忍。”

“不忍吗?”

叶子问道:“我们会彼此动手?”

“也许。”

“也就是说,也许不动手?”

李妙白笑道:“是的。”

“那挺好。”叶子很认真的说:“老实说,我尚无把握赢你。”

“我也一样。”

叶子的刀,是一柄很特别的刀。

从他的刀上,李妙白看不见一丝感情。

无情,无败。

世上自伤最多,就是情。

无情,无伤,无感,无悲。

海东的刀不行。

那是拼命的刀。

比不过无情的刀。

···

···

无情剑可以不要。

但是仇,不能不报。

这就是仇恨。

打不过也要打。

叶子错了。

人群开始行动。

他却说,“谁敢动?”

他们不仅要动,动了几下不止。

最先动的是下半身,一往无前的动。

作为华岳派的头号弟子,未来接任掌门的最佳人选。

张生首先站出来。

距离叶子只有三步,他拔剑相向,愤怒道:“如果你真是上云阁的人,今天咱们两个,只能站着一个。”

叶子道:“剩下的一个怎么办?”

“躺下,死。”

“你决死一拼?”

“心意已决,绝不回头。”

叶子道:“我真是上云阁的人。”

话尽。

两个人动手。

几十个人帮忙。

叶子仅一人,一刀。

张生不弱。

华岳派《空谷幽兰剑》真传了他。

马楚生十分爱惜这个徒弟,没留一手。

只是火候不到,人年轻。

达不到出手就见血。

···

···

李妙白慢慢地走到一块石头前,吹去了积年灰尘草屑,坐了下去。

入戏。

人生如戏,江湖如戏,总要有人看戏。

他瞥见了牛大柳。

他单膝贵在墓前,没着急挥动铲子。

模样像是祷告。

李妙白大声质问道:“牛兄,你为什么不挖。”

谢永胜也在着急的问:“挖,牛老弟,当哥哥的求求你,你为什么还不挖?”

牛大柳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继续跪着,说:“我在跟剑圣风流说话。”

谢永胜道:“你跟一堆骨头说人话?”

“是。”

“他听得懂吗?”

“但我说的明白。”

谢永胜诧异道:“你怎么说?”

“我问他,是不是剑圣风流。”

谢永胜一脸惊愕,他觉得牛大柳有病。

大病。

只要一铲子下去,何必再问?

这时,李妙白问道:“他是吗?”

牛大柳回答道:“他还没有回答我,这里太吵,我听不清。”

“那你再等等?”

“等等。”

牛大柳继续问。

虔诚的好像是佛祖的信徒。

谢永胜等待不了。

上前查看。

碑上无字。

很烦。

这里究竟是不是剑圣风流的坟墓?

牛大柳换了一个膝盖,继续跪着。

谢永胜急切道:“他没回答你,我可以回答,他就是风流,你必须开始挖了。”

牛大柳白了一眼,道:“你也可以跪下来,和我一起等。”

“你还要我跪?”

“跪。”

谢永胜当然不会跪。

他只给女人的裙子下跪。

李妙白忽然叹息道:“哎,你好歹也是摸金符的传人,能不能尊重一下老前辈?”

谢永胜冷笑:“你的意思是说,我要给一堆骨头下跪?”

“那是昔年剑圣,剑下无敌,跪一下,不丢人。”

谢永胜哼道:“什么剑圣,什么风流,他即便是剑的祖宗,现在也是几块骨头,一捧黄土。”

“你很现实。”

“所以我吃得饱,穿得暖,还有女人陪我睡觉。”

作为一个男人。

是不是,有吃,有喝,有女人,足矣?

活着,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而活着?

李妙白沉默了。

他不赞同谢永胜的说法,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江湖上有许多谢永胜这样的人,又好像不是很需要。

一盏茶后。

叶子不败,不胜。

有人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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