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个破……小花店?”
带着墨镜,留着胡渣的男人打量着眼前平平无奇的店铺。
皇后区虽然人口多,但繁华程度比不上曼哈顿,更别提斯塔克大厦是在曼哈顿中心。
而托尼·斯塔克本人,从出生起就没穷过。
这个花店无论从硬装还是从软装上来看,都普通得让托尼无话可说。
赞美是不可能的,就连吐槽都找不到插入点。
罗德站在他身边,一脸无奈,又不得不认真嘱咐,“听着,托尼,待会儿见到费希尔小姐一定要礼貌!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Comeon!是我救了我自己。”墨镜后的大眼睛翻了翻。
罗德眉眼往下一拉,严肃地说:“是你说要好好感谢她,我才告诉你的!我之前可是答应了费希尔小姐,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我知道我知道……”托尼撇撇嘴,“就当是她帮了我一次,之后她有什么要求,我会答应的。”
罗德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不安,但来都来了,他只好深吸一口气安抚自己,然后伸手推开了花店的玻璃门。
弗洛拉正背对着门口修剪盆栽的枝叶,身后是扎好的捧花,团团簇簇的遮挡了她大半。
“费希尔小姐?”托尼墨镜也不摘,胳膊撑在吧台上,目光不带一点儿拐弯的弧度,直接投向女人的侧身。
她一头棕色的长发在脑后松松散散地束着,碎发下依稀可以看见线条流畅的侧脸。她很纤细,围裙扎紧的腰侧看上去也就和自己几根手指的宽度差不多。
托尼·斯塔克轻佻地扬起眉毛,他敢保证,这位什么费希尔小姐,一定是个美女!
罗德瞥见他莫名其妙地咧开了嘴,脑中的警报瞬间叫响。
他生怕闹出什么乱子,连忙上前几步抢先说道:“费希尔小姐,我们这一次来是为了感谢你之前施以援手。”
弗洛拉直起身,认真端详着盆栽修剪后的状态,足足过了两三分钟的时间,才握着剪刀缓缓转身,“詹姆斯·罗德?”
“是。”罗德点了点头。
“他是谁?”弗洛拉微微皱着眉头扬了扬下巴。
即使是一身笔挺昂贵的西装,都掩不住身上的散漫调调,言行举止张扬又轻佻。在室内还戴墨镜,不会是青光眼吧?弗洛拉猜想到。
“你竟然不认识我!”
短短三个字,却像是利箭一般穿透了托尼·斯塔克的玻璃心,他眼中无人看见的惊艳变成了不敢置信,还夹杂着些许恼羞成怒。
托尼·斯塔克冷哼一声,他要收回之前的想法,这个女人就算再漂亮,也无法弥补她浅薄的见识!
“我该认识你吗?”弗洛拉毫不在意地撇开目光,“没什么好感谢的,我还要工作,你们走吧。”
“走!”托尼高傲地扯了扯西装外套,迈开腿就往大门的方向去。
罗德慌忙伸手拉住他,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他明明连女朋友都没有,却体会到老父亲一般的感受——大龄儿女吵架拌嘴怎么办?打不能打,骂不能骂,罗德只能卑微地中间调和。
“托尼,你忘了之前我和你说的吗?”罗德警告完幼稚“儿子”,又转身看向叛逆“女儿”,“费希尔小姐,他是托尼·斯塔克,我们真的非常感谢你之前的帮助。”
托尼不满地扯了扯嘴角,又气又憋屈。
谁叫这个傲慢无礼、徒有其表的女人,还真该死地帮了他一个大忙!
被罗德拧着肩膀,托尼·斯塔克只好转向弗洛拉,扬起了一个极为虚假的笑容。
但是他会就这么认输吗?不可能!
于是,在詹姆斯·罗德警惕地目光下,托尼一字一句地说道:“多谢你之前的帮助,变种人小姐。”
“Hey!托尼!”听到他的称呼,罗德气得打了他一下,立刻向弗洛拉道歉,“对不起,费希尔小姐,托尼他……”
实际上,弗洛拉并不在意称呼,但是她能感受到对方的挑衅和傲慢的恶意。而在面对他人的恶意时,最好的回应就是反击。
“你不用道歉。”话是和罗德说的,但是弗洛拉的眼神却没有离开过托尼·斯塔克,她握着剪刀走到托尼面前。
修剪枝叶的剪刀比一般剪刀都要大,也更加锋利,灯光一照闪着寒光。
罗德:“费希尔……”
托尼抬手打断了罗德的话,摘下墨镜扫了眼比对方胳膊还宽的大剪刀,挑眉笑得张扬,“变种人小姐不会这么小气吧?”
“Gosh!”罗德已经绝望了。
早知道他就不该带托尼·斯塔克来,他怎么会觉得世界上最傲慢无礼的混蛋嘴里能说出好话!
“我就是这么小气。”弗洛拉毫无负担地应下。
她左手绿光一闪,光点凝聚成一个小孩掌心大小的圆盘,像是向日葵的花盘,一粒粒和老鼠屎一样的棕黑色在花盘上排列紧密,恶心的足够引起生理不适。
“不是要感谢我吗,那就吃了它。”弗洛拉微微侧头,目光直直盯着对方的眼睛。
托尼看到神奇植物的第一秒还有心情研究,然而听清了她的话后,焦糖色的瞳孔猛地放大,不敢置信地重重问道:“你要我吃了它?”
弗洛拉没有说话,只是一直举着花盘在他眼皮底下,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听着变种人小姐,不说我是用我天才的大脑拯救了自己,就算是你救了我,你也没有权利这样!想让我吃这么恶心的东西,永远不可能!”托尼·斯塔克龇牙咧嘴地看着她,眼睛里的怒火如果能化为实质,弗洛拉估计已经化成灰了。
“哦,怕了。”弗洛拉淡淡放下手,脸上既没有挑衅,也没有嘲讽,平静得像是局外人一样。
但正是这种没有表情的表情,比起任何表情都来得让人怒火中烧,尤其是对托尼·斯塔克来说,就像是浇了在火里浇了把热油。
“Hey!”托尼倾身逼近她,手指竖在她的面前,“听着,我一点都不害怕,我也不会因为这么个小东西害怕!是它太恶心了,丑陋到令人作呕,这样的东西根本不配进托尼·斯塔克的嘴!”
然而弗洛拉看都没看他一眼,全然没有在意他说了什么的意思。
托尼·斯塔克看见她的反应,气的头发都要炸开了。
罗德眼见着气氛越来越胶着,几乎一点就炸,当机立断拉着托尼的胳膊往外带,“抱歉费希尔小姐,我们先……”
“Hey,你竟然认输了!我们怎么可以认输?”托尼瞪着眼睛打断他。
詹姆斯·罗德无奈地抹了下额头,“托尼,这和认不认输无关,这是礼……”
“不认输能怎么办呢?”
可怜的罗德又一次被打断,始作俑者掂了掂手里的花盘,挑衅意味十足。
托尼看着灰绿色的瞳孔里的轻视,狰狞地抽了抽嘴角。他猛地伸手从对方手里夺过花盘,塞进了嘴里。
下一秒,托尼·斯塔克整张脸都狰狞了起来。
那是一股又辣又辛的刺激性气味,而且直冲头顶,像是吃了一大口芥末。托尼觉得自己整个口腔都因此而痛到麻木了,他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舌头是否还存在。
托尼不得不狼狈地张开嘴,让辛辣的气体通过口腔释放出去,而不是残留在嘴巴里,又或是顺着咽喉一路向上。
花盘的口感说脆不脆,说软不软,粗糙的颗粒感摩擦着敏感的舌头,像是潮湿腐烂的坚果。
这东西不仅长得恶心,吃起来更恶心!托尼恶狠狠想到。
“没事吧?”看着他眼睛都吃红了的模样,罗德有些担忧。
弗洛拉却是饶有兴致地欣赏起对方的窘促,原本有些空洞的双眼中多了几分孩子气的得意,“无条,吃了会死。”
托尼·斯塔克吞了好几口口水才让麻木的舌头缓过来,他抹了把脸,擦掉脸上被逼出来的汗水、眼泪,还有鼻涕!语气毫无生气,“哈哈,真害怕。”
实际上,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好,除了倒霉的口腔以外。
这种好很难说清楚,就像是脑子里突然多出了一个清除程序。清除掉脑中积压的负面情绪,整个人焕然一新得如同保养过后的轿车。
没有恐吓到人,弗洛拉失望地收回脸上的笑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也不打算解释那个花盘到底是什么,“感谢完了,可以走了。”
托尼却是毫无形象地扒着桌子,开始耍无赖,“我不走!除非你再给我一株让我研究。”
“托尼,你不能这样!”罗德皱起眉头,不赞同道。
弗洛拉“咔嚓咔嚓”地继续修剪起枝叶,头也不抬,“反正你也吃了,你可以研究自己的排泄物。”
“你……”托尼·斯塔克被她的话恶心得想吐,偏偏现在状态好到不行,想吐都吐不出来。他重新戴上墨镜,掩盖住扭曲的神态,“走了!”
他,托尼·斯塔克,就是再被恐怖分子追杀,也绝不会再来这家花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