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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王水井所说的话,王建瓴撇了撇嘴,没有太过往心里去,他以前闯祸都没有什么大事,你要说偏偏这次就会让他爹王水井丢了官,他打死都信。

王水井见他这副表情,心中莫名有些想大儿子了,至少大儿子懂事啊!

“从你院子里挑两个最好的,一同带上。”王水井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做。

王建瓴难以置信:“啊?爹,这是新的一批,我还……”

王水井抬手制止,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王建瓴这次不情不愿的走出书房。

王水井心中苦涩,如今朝中局势混乱,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像李槊这种位高权重的朝中老臣是万不能交恶的。

他猜测李槊多半不会因为此事为难他;至于楚权,目前还没有和他一同在朝廷共事过,他不太了解此人的为人心性,不好说。

其实,最让他头疼的,是朝中同为文官的那群老家伙。

那些老家伙早已老眼昏花,但是对身边同僚犯的小错却看的极为清楚,甚至不惜坐在书案前,坐到腰酸背痛,也要为此费些笔墨。

文人的笔墨向来是朝中最为厉害的杀人刀。

尤其此时更是敏感时期。

他甚至可以猜到那些家伙会如何向皇帝上奏。

好一些的,无非是说他教子无方,皇帝宅心仁厚,罚他几个月俸禄,此事也就罢了。

真要恶心他的,会说他纵容子嗣,然后,多半以“见微知著”四字开篇,说他王水井能力不行,连子嗣都管教不好,何况朝廷诸多事宜,尤其他还在中书做事;最后就开始翻旧账,从他过往的仕途生涯中找污点。

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去大将军府也不是,不去也不是;而且,其中对何时去也有讲究。

那些老家伙们,对其肯定会大做文章。

皇帝陛下最是忌讳有人结党营私,老家伙们给他扣个帽子,他就真是百口莫辩了。

所谓人言可畏就是如此。

最后,王水井带着儿子和几个家仆在雨夜中,朝着大将军府赶去。

王建瓴跟在王水井身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

李柳阳一路狂奔,顾不得身上的刺痛,面目狰狞,口中嘶吼:“不要!”

姚十脸色大变,慌忙从背后抽枪,可是与他个头一般高的枪,只是简单的用皮革绑在背上,哪有那么容易摘下?手忙脚乱中,抽出一半的铁枪,竟然卡住抽不动了。

情急之下,握着铁枪的手臂用力拉扯,皮革绷断,困缚着的其余铁枪跌落一地,手里握着的枪掷出,可是已然来不及。

赵虎则是惨笑一声,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男子挥剑劈出剑气的时候,一杆槊身乌黑,槊首短刃雪亮的长槊挑在剑锋之上。

剑锋上刚凝聚而成的磅礴剑气瞬间溃散。

男子错愕,来不及思考,背后的破风声,让他不得不转身应对。

转身后,手中剑扫向赶来之人,右手成拳,砸在飞至他胸口的铁枪,铁枪被砸的枪身晃动,坠入地面。

李柳阳和姚十同时松了口气,前者扶起赵虎,二人远遁,隐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姚十从地上捡起一杆铁枪,眼神阴冷。

而那赶来之人竟然是楚权,此时他赤裸上身,手持一杆长槊,站在雨中。

明明楚权距离自己最远,以自己的速度他不可能赶到,这是为何?

这时男子才发现,楚权身上泛起丝丝雷电。

“怎么可能?”楚权怎么可能短短片刻就踏入修行一途?而且还是极为罕见的拥有属性的修士?

看向楚权手臂上的镯子,男子微微皱眉,随后舒展开来,多半是这件法器的缘故。

“你不是修行者,不会吞吐吸纳之法,用法器会伤及自身。”男子说道,眼里有些贪婪的盯着楚权的手臂。

楚权不知可否,微微一笑:“那就速战速决喽!”

左臂雷光大震,瞬间雷电密密麻麻的覆盖全身,甚至爬满手中长槊。

脚掌发力,楚权如离弦之箭窜出,身后带起丝丝电光残影,手中长槊直刺。

男子惊讶楚权速度之余,手中剑迎上槊首短刃,这次他的剑再无先前的势不可挡,不知道是楚权使用槊的缘故,还是他使用法器的缘故。

二人势均力敌,楚权力量不落下风。

姚十瞅准时机,一枪掷出,也不去看结果,脚掌猛地跺地,地面一颤,跌落在脚边的四杆铁枪,高高跃起,被他夹在左边腋下。

右手抽出一杆铁枪再掷出,又接连掷出三杆后;捡起被男子震飞的铁枪,拖铁枪冲向交战的二人。

男子面对与自己对战不落下风的楚权还算游刃有余,但是呼啸而来的五杆铁枪让他手忙脚乱,连连挥出几道磅礴剑气荡开铁枪。

楚权眼疾手快,在男子分心应对飞来铁枪时,手中长槊连连刺出,在男子腰腹上扎出两个血窟窿。

男子来不及查看伤势,姚十就已经拖枪而至,姚十和楚权二人左右开攻,打得男子败退不已。

他心中叫苦不迭,所谓兵器一寸长一寸强,即使剑覆白芒也长不过枪和槊啊。再说那双拳难敌四手,先前速度和力量的优势,在楚权掌握了那道法器后,就不存在了,而姚十的力量本就不弱于他。

面对二人的夹击,渐渐落入下风。

况且还要分心提防隐藏在暗处的两个家伙,他实在想不明白,那两道高大的身影为何速度会那般迅猛。

叮叮当当几百个回合,楚权身上又添新彩,姚十手臂和大腿都被男子剑锋划过,反观男子,虽然一直落入下风,除了狼狈些,竟然再没新添伤处。

见迟迟没有拿下,躲在暗处的二人终于耐不住性子,飞奔至男子身后左右两侧,速度极快,犹如鬼魅。

男子嘴角挂起笑意,等的就是这一刻。

终于不在有所保留,身上氤氲爆发。

“王蛇!”手中剑锋光芒大震,一只足有人脑袋大小的蛇头,随着剑尖划过空气,从剑身的白光中拖拽出两丈有余的蛇身,盘踞在男子身体周围;看那体型,与其说是蛇,倒不如说是蟒。

随着巨蟒的的成型,男子身上的氤氲明显的暗淡了许多,脸色肉眼可见的煞白。

白色巨蟒眼珠黝黑,鳞片清晰分明,冲楚权吐着猩红色的信子。

刚欺身而近的李柳阳和赵虎二人,没来的及反应,就被蟒尾扫飞出去,飞出去数十丈。

李柳阳倒在雨里,生死不知;赵虎趴在地上,弓着身子,捂着胸口不停吐血。

碎裂的三柄横刀,静静的躺在一旁。

蟒头张开血盆大口,发出愤怒的咆哮,直奔楚权而去;姚十刚欲出手帮忙,男子冷哼一声。

手中剑脱手而出,冲着姚十飞去,长剑带走了他身上最后一丝氤氲。

枪身撞上剑尖,只听见咔嚓一声,枪身上被剑撞出一块缺口,紧接着,姚十手中铁枪断成两截,白光刺穿姚十腹部,一闪而逝。

楚权目眦欲裂,对着三人的倒下感到无力,怒吼一声,手中长槊迎上巨蟒。

下一刻,手中长槊寸寸崩碎。

就当巨蟒快要撞上楚权时,如有天公相助,似乎是不忍心看这个大仇未报的少年死去,一道粗如水桶的闪电劈在巨蟒身上。

顷刻间,巨蟒爆发出一团在黑夜里肉眼可见的白色氤氲,在雷鸣声中消散在雨幕里。

而楚权被庞大的冲击力顶飞出去,倒在雨里。

男子失去周身的氤氲,脚步踉跄,腹部、肩部和腿腕处的疼痛,让他咬牙倒吸一口凉气。

雨水也顺势拍打在他身上。

他看着巨蟒消散没有太多震惊,而是看着楚权手上的手镯,觉得有些可惜,那件法器可以引雷!

刚才楚权或许没有注意到,但是他凭借修行者和天地间的感应,能够清晰感受到,那手镯勾连天机,正是手镯的原因,才有天雷落下,击碎了他的杀手锏。

不过没有关系,楚权身受重伤,连起身都做不到,终究是他笑到最后,可惜那法器应该与自己无缘了。

男子在雨水中找到他的一柄飞剑,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提剑,一瘸一拐的走向躺在雨水里的楚权。

少年抬头望着天空,剧烈的喘着粗气,呼吸困难,少年满脸的雨水,他努力睁着眼睛,哪怕是雨水滴到眼珠,在眨巴眼睛后也会立刻睁开。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少年,心中不合时宜的泛起一丝怜悯。

“我和你并没有恩怨,可惜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也莫要怪我。”说着,男子胸口剧烈起伏,“你应该感到骄傲了,能把我逼到这个份上。”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短暂的照亮了天地,看着满身伤痕的少年,男子觉得有些瘆人;体无完肤,大概就是如此吧。

少年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什么;男子听不清,觉得大概是将死之人,交代遗言之类的话,他有些好奇。

他蹲下身子,侧耳过去。

“呵呵……咳……呵……咳咳……”但少年没有再重复先前的话语。

只是咧嘴笑,边笑边咳,浑身颤抖,嘴里不断涌出鲜血。

男人觉得无趣,起身抬起手中的剑,对准少年的心脏。

这次雷声比闪电晚到许久,但终究是来了。

轰隆!

雷声过后,少年只是躺在雨中大笑。

而他身边,躺着一个死不瞑目的家伙,脑袋上插着一根箭羽,眼睛里充满难以置信。

他手中还握着那柄来不及刺向少年心脏的铁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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