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高中是西河县重点中学，每年都有很多学生考上名牌大学、重点大学。它坐落在县城西郊，校门口有一条公路，对面是一个大操场。公路两边，绿树成荫，鸟语花香。

每天早上七点钟，学生就要起来做早操、吃早饭。早操结束后，有很多同学会去大操场或公路边锻炼身体。

有一天早上，理思科刚从外面跑步回来，正向校门口走去，忽然听到右边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向右一看，原来是程露。她推着自行车走了过来。

程露走到理思科面前，笑着说道：“你怎么走那么快啊？！”

理思科是一个腼腆内向、不善言辞的男生，除了讲数学题，平时从来不跟女生单独说话。现在，他看到一个美丽清纯的女生主动跟他说话，他心里就像平静的水面微微泛起了一层波澜，紧张之下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只好傻笑了一下。

程露见他没说话，又问道：“你是不是每天早上都在学校外面跑步？”

“是啊，”理思科答道，“不过下雨的时候就不跑了。”

程露微笑道：“开颁奖大会那天，我听了你的学习方法。你讲得很好，不过有些方法我用不上。我觉得，数学太难学了。我想向你请教一些学习方面的问题，你什么时候有空？”

“星期六或星期天，你都可以来问我。周末如果不回家，我一般会在教室或宿舍里看书。”理思科说道。

程露说：“那就本周星期天傍晚六点，你在校门口等我。可以吗？”

“可以，没问题。”理思科说道。

程露说：“好。”说完便把自行车推到车棚里，然后哼着歌曲向教室走去。

在西河高中，家在县城的同学一般是不住校的，他们每天骑着自行车在家和学校之间来回穿梭，比大人上下班还要忙。

星期五下午五点放学后，程露来到车棚前，正准备去推自行车时，发现她的自行车和附近的几辆自行车都倒了。她骂了一声：“到底是哪个缺德鬼，碰倒了也不扶起来！”

“不是我！”一个男生的声音破空而来。

程露回头一看，原来是王飞云。他也是住在县城的。王飞云长得很帅，而且能说会道，很会讨女孩的欢心。此刻，他梳着二分头，穿着咖啡色的夹克，正笑吟吟地望着程露。

“我没说是你啊。”程露说道。

王飞云笑道：“那就好。”

他看了一下车棚里东倒西歪的自行车，问道：“美女，要不要我帮忙？”

程露说：“不用。”她走到那堆自行车旁，好不容易才扶起一辆。

王飞云说：“还是我来吧，你到外面等我。”不到两分钟，他就轻轻松松地把所有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扶起来了。

“你的车是哪辆？”王飞云问道。

程露指了指自己的自行车：“是这辆。”

王飞云把她的车推到外面，说：“你等一下。”接着又把自己的自行车推出来。

程露说：“谢谢你。”

“不客气，以后这种事情就交给我们男生做。”王飞云拍着胸脯说道。

不一会儿，俩人骑着自行车到了校外。公路上有很多同学，他们边走边说笑着。

王飞云问：“程露，你的英语成绩那么好，能不能给我讲一下，学英语有什么技巧？”

程露笑道：“我哪有什么技巧。可能是我比较喜欢英语，在英语上面花的时间比较多吧。”

“真的只有这些？你可不要骗我。”王飞云半信半疑的样子。

程露一脸嫌弃地说：“我没骗你。就是兴趣加勤奋。反正我就是这样学的，你爱信不信。”

“我信。”王飞云说，“我觉得单词好难记啊。”

程露说：“学英语不能死记硬背，单词要学以致用，用多了你就记住了。”

“哦，原来如此。”王飞云恍然大悟。

此时，他们快到家了。王飞云说：“你等一下啊，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话音刚落，人已经到了马路边的一个商店里。他买了三盒巧克力，然后迅速跑回来了。

“什么事？”程露问。

王飞云说：“今天听了你的英语学习方法，我受益匪浅。谢谢啦！”说完，他把刚买的两盒巧克力扔进程露的自行车车筐里。

程露说：“我不吃巧克力。”她拿出巧克力想还给王飞云，可是他已经骑上自行车跑了。程露自言自语：“没想到这小子溜得挺快。”她把巧克力放回车筐，然后推着自行车走了。

星期天傍晚，理思科在校门口等着程露。

过了一会儿，程露推着自行车来了。她说：“我们去大操场吧。还有半个小时就上晚自习了，操场上应该没什么人了。”

理思科说：“好的。”

程露把王飞云送给她的两盒巧克力拿出来，递给理思科，说：“这是给你吃的。”

理思科把其中一盒还给她，说：“我吃一盒就行了，你也吃一盒吧。”

程露拿着一盒巧克力，问道：“你数学怎么这么厉害？”

理思科说：“其实我是被逼出来的。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我爸就教育我，‘学好数学，才能学好物理、化学’，‘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我爸对我期望很高，他希望我将来能成为科学家，所以，要我多参加竞赛。要是数学成绩不好，我肯定会被我爸打死的。”

“那你喜欢数学吗？”程露又问。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喜欢做数学题可能是因为它能给我带来荣誉和成就感吧。”理思科说。

程露说：“我是不喜欢数学的，数学太难学了。但是为了考大学，我必须要把数学提到80分以上。我的数学实在是太差了，我想请你做我的家庭教师，每周六辅导一次，可以吗？”

“去你家辅导？你爸妈会同意让我去吗？”理思科问。

程露说：“我爸妈不会知道的。我爸在电影公司，我妈在百货商场，他们周六要在单位上班。你就星期六下午一点半到我家，每次讲两个小时。讲完后我请你吃饭，以此作为酬谢。你看可以吗？”

理思科想了一下说：“可以。”

程露高兴地说道：“太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家庭教师了。”

程露又说：“下周六第一次去我家，你提前半小时在校门口等我，我带你一起去。你会骑自行车吗？”

理思科说：“会啊。”

程露说：“好，一言为定！”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去上晚自习了。

在教室里，理思科开始吃巧克力，吃着吃着，忽然看到王飞云在看他。王飞云就坐在他左边，虽然隔了一条通道，但仍然看得很清楚。王飞云心想，这盒巧克力怎么那么像我那天买的，理思科很少买零食吃的，不会是程露把我送给她的巧克力转手送给了他吧？王飞云又看了一眼理思科桌上的巧克力，觉得越看越像。

理思科觉得王飞云的眼神怪怪的，心想，难道他想吃巧克力？不可能啊，我跟他又不熟。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但谁也没说话。程露看着他们奇怪的表情，用手捂着嘴偷偷地笑。

星期六下午将近一点，理思科站在校门口等程露。

过了几分钟，理思科看到，公路对面，一个穿着白色短衫和蓝色牛仔裤的美丽少女正向他招手。她大声叫道：“理思科，你到这边来。”这个少女正是程露，她今天打扮得很漂亮，一头披肩秀发随风飘舞，朝气蓬勃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

理思科走过来了。程露说：“上车。”

理思科上车的动作要多笨有多笨，害得她的自行车东摇西晃，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到了上坡的地方，程露说：“你先下来。”

上坡后，程露又说：“要不你来骑，我坐后面，怎么样？”

理思科说：“好的。”他骑着自行车，程露坐在后面。他骑自行车的水平也不高，特别是到了人多的地方，紧张得差点撞到人，程露只好下车走一段路。

过了一会儿，终于到家了。程露笑着说：“以后你要多骑自行车。”

理思科红着脸说：“我没有自行车。以前在亲戚家学过，后来就很少骑了。”

程露说：“哦，怪不得。那我的自行车借给你用，以后每次来我家之前，你还是周六下午一点在校门口等我。”

理思科说：“好的。”

程露把自行车放好后，带着理思科进了屋里。理思科环视了一下说：“你家客厅真大。”

程露说：“还好，我家总共150平方米。这边是书房，以后我们就在里面学习。”

两人进了书房。理思科看到，房间里有一个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有语文、英语、政治、历史、物理、化学等各学科的辅导资料，还有很多世界名著、通俗小说，其中言情小说是最多的。

理思科说：“没想到你买了这么多文学方面的书，怪不得你的语文每次都是90几分。我发现你比较适合读文科。”

程露苦笑道：“读文科还不是要考数学。”

理思科说：“你各科成绩都不错，数学也能考及格，上大学肯定没问题的。”

“但愿如此。”程露说，“我们开始吧。”她把以前积累起来的错题、综合题、难题全部拿出来。

理思科看了一下说：“这么多！几十道题，还有高一的，两个小时是讲不完的，估计要讲四五次。”

程露说：“上晚自习时数学老师每次都是过来晃一下就走了，而且班上问数学题的人很多，我都没机会问，所以我的问题就越来越多。”

两个小时过去了，理思科给她讲了十五道题。程露说：“今天就先讲到这里吧，我饿了。你先在书房里看书，我去做饭了——你喜欢看电视吗？”

理思科说：“喜欢。”

“那好，我给你打开电视，你自己选台。”程露说着打开了彩色电视机，然后就去做饭了。理思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不到半个小时，程露就把饭菜都做好了。她把三菜一汤端到了饭桌上。

理思科笑道：“这么多菜，真是太麻烦你了。”

程露说：“不麻烦，做饭对我来说是一种乐趣。再说，你给我讲题也很辛苦，所以要多做几个菜，等下你多吃点。”

…………

高二暑假，文曼在家里经常吹笛子。父亲文清源听了以后，对儿子说：“吹得不错，和上学期相比，有一点进步。”

文曼说：“才一点？”

文清源说：“那你想要几点？我告诉你，学音乐是很难的。音乐、舞蹈、戏剧表演都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文曼说：“我就不明白，为什么高中不开音乐课，难道我们县就从来没有人报考音乐学院吗？”

文清源说：“学校教育现在是重理轻文的。史地课程都比较少，艺术类课程就更不用说了。在中国，艺术的地位自古以来就不高，欣赏艺术作品往往被人们看作是茶余饭后的一种享受。人们认识不到艺术的精神力量，也没有把学习艺术看作是培养道德、提高素质和能力的一种教育。学校不开音乐、美术、计算机等课程，说白了，还是因为贫穷。在我们这个落后的小县城，没有音乐名师，也没人学音乐。想报考音乐学院，等下辈子吧。”

文曼说：“要是生活在小县城，我看下辈子也没有希望。”

文清源说：“如果你将来到大城市工作生活，那么你的孩子就有机会学音乐了。”

文曼说：“那我要先考上大学啊。不过，我的孩子不一定想学音乐。”

文清源说：“知道就好。学习音乐不能只凭兴趣，也不能只靠勤奋和毅力，天赋、熏陶、老师也很重要。音乐这个东西，如果从小没有名师的指导和正规训练，靠自学是很难学好的。音乐名师都在大城市，所以你要想办法离开小县城，去大城市发展。”

文曼问：“那我怎么选专业呢？”

文清源说：“专业要选择自己喜欢的，但一定要适合自己。苏格拉底说过，认识自己，方能认识人生。说得再明白一点，就是人要认识自己的优点和缺点，知道哪些适合自己，哪些不适合自己。聪明的人扬长避短、边走边看，愚蠢的人截长补短、不看方向，他们只知道勤能补拙、埋头苦干。总之，选择正确，成功在望；选择错误，望洋兴叹。”

文曼说：“我明白了，音乐只能做业余爱好，不能做我的专业，就像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只能做情人，不能做老婆。理工科和艺术类专业都不适合我，最适合我的是文科类专业。”

文清源微微一笑，然后摇摇头进了厨房。文曼见他似乎不太满意，心想，我又没说要去找情人。其实他不知道，父亲摇头是因为儿子只知道文科适合自己，但还没找到最适合自己的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