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内环，水上乐园。

温古丁、潘尼路、尼古斯、希斯鲁四人在这七年的时间里，准备了一个几乎完美无缺的计划。

要说最容易得到规则词条的地方，那必须是外环了，因为死掉的人身上的丽就会散去，然后在特定的环境里，便会生成规则词条，消散的丽会根据相性自动相吸，形成的规则词条也就会有很大的随机性。

而要推翻希拉的统治，规则词条是必不可少的，这个计划从头到尾都只有5个人，乌鸦在外环制造了一个‘吸盘’，吸盘能将死去的人身上的丽吸收起来，然后5个人再站上去，将吸盘上的丽与身上的丽相吸，这样便可以将解析度抬高到另一个度，甲级。

这样一来，他们便和希拉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了。

计划的详细内容便是：将希拉分配给婴儿的规则词条抢夺，再将那一家人灭口。

这个计划一出便遭到乌鸦的强烈反对。

“疯了么？我想推翻希拉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这群普通人，现在你让我去杀了他们，还抢掉他们的规则词条？”这对乌鸦来说简直不可理喻。

“那不然你想怎样？改革总是伴随着牺牲的！”希斯鲁跟乌鸦吵了起来。

因为除了乌鸦之外，其余三人都同意了这个计划。

“如果你们执意要这样，那我们一拍两散。”

“等等，乌鸦，你先听我们说...”

...

“就这样，乌鸦和我们一拍两散了，没有了乌鸦的帮助，计划阉割了一大部分。”尼古斯说道。

“然后呢，计划执行的怎么样？”商禾听着尼古斯回忆，问道。

“执行了，但是失败了。从那之后，我们就没和乌鸦联系过了。”

...

乌鸦在和尼古斯等人闹掰后，便去森林深处开了间店铺，目的是卖给这些外环人东西，让他们自主地进内环去了解一切，然后做出自己的选择。

通行证、规则词条、火焰花等东西，全然是为了让他们去推翻希拉，因为乌鸦知道，要想这些群众彻底解放，推翻乌鸦是必须的，于是他便对每个进入森林的人说了同一句话：“可以赊账。”

其实，乌鸦从来未想过要收他们的账。

除此之外，乌鸦知道凭自己的实力是无法与希拉抗衡的，他便一心着手于自己的研究，除了规则物，还有一些怪物。

十二肢海妖是乌鸦从希拉身上的基因提取出来的产物，它继承了希拉的大部分优点，且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的十二肢海妖便能把温古丁给难住，要知道温古丁可不弱。

同年，内环多了两位中间人，一位叫伊，一位叫贰。

那两位中间人便是这个计划的执行着，他们花费了一大笔钱，雇了一群不要命的杀手，外环新生的婴儿无一幸免。可少了乌鸦的‘吸盘’后，他们的解析度并没有提升地很快。

计划的暴露是在第二年七月份的福利日，希拉从里环出来的时候，察觉到了外环的不对劲，那群不要命的杀手真的就没了命，伊和贰当场死亡，在所有中间人的面前。在那之后，没有人再会为了中间人卖命了。

“计划的发起者，不是你们吗？”

尼古斯听着商禾问出的问题，简洁地回答：“对，是我们，规则词条全都收集在我们手上了，伊和贰实际上是潘尼路的魔偶。”

商禾这才想通了所有的问题。

乌鸦想走的从来不是杀伐的道路，对他而言，越少的牺牲越好，至于现在性格越来越极端的原因，多半是发现这么多年来死掉的人会比当时牺牲的还多，或许希斯鲁的提议才是最便捷的解决方式。

至于他会帮助自己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是人类，且是这么多年来再次走上这条道路的人。

说到这里，潘尼路从尼古斯的房间里走出来，问道：“所以现在你又会怎么选呢？是乌鸦，还是我们。”

商禾没有作答，默默地拿起附魔好的莲华。

尼古斯的故事讲了两天两夜，潘尼路也一直在隔壁房默默地听着。

毫无疑问，无论是潘尼路还是乌鸦，他们给予自己的帮助都是巨大的，没有乌鸦甚至都不一定能进内环，没有潘尼路，就算当上中间人也了解不到这些。

“我把中间人的位置让给你，可不是来看着你失败的。”潘尼路看着站在门口准备离开的商禾，说了最后一句。

商禾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让我想想。”

说完，商禾就走了，回到了豪宅。

两天两夜没睡，他困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隔天，商禾把尼古斯告诉自己的事说给李淼听，想听听李淼的意见。

“很多时候，人生是不太需要别人的建议的。”

李淼只留下了这句话。

商禾是有人性的，虽然他是个兽人。

想到内环里的乌鸦、奈德丽，还有刚认识不久的希斯鲁，他们给自己的帮助都不小，现在的商禾，已经不太愿意让他们死了。

但商禾能想到能稳赢希拉的办法，便是把内外环的所有人杀死，然后用乌鸦的吸盘全部吸收，这样一来，可以把两三个人的解析度抬到50以上。

商禾去找了乌鸦，跟乌鸦说了这件事。

“如果你想的话，我会帮你。”

这是乌鸦给自己的回答，他身上的伤还没好。

过了这么多年后，乌鸦早已没有当初的执念了。说什么不用牺牲就能推翻希拉这种事，压根没可能。

“你...为什么会对这些普通人这么上心？我还以为...”商禾留着后半句。

“还以为我和希拉、中间人们一样，滥杀无辜？”乌鸦反问道，随后解释：“你们人类不理解也正常...”

乌鸦一边解释，一边给商禾讲述着他以前发生的事。

乌鸦是残疾种。

什么是残疾种呢？就是他不像其他天启星的人一样正常发育，而是在生育的途中发生了变异，也可以说是进化，但天启星的人不愿意承认这些人比自己优秀，所以这些变异了的人便被称为残疾种了。

也正因如此，乌鸦获得了一种能力：能与乌鸦沟通，且他的身体是由乌鸦组成的，可以自由分裂。

再加上心灵相通，这才会出现乌鸦使唤乌鸦给商禾送信这种事。

在乌鸦刚出生的时候便失去了父母，听镇子里的人说是因为进入内环，抢夺中间人位置的时候死的，乌鸦的父母怕这些事连累到孩子，便把他送出外环，他们以前是外环的人，所以在外面有些人脉。

但外环的人是自私的，他们留给乌鸦的规则，都是无关战斗的规则，挑来拣去，乌鸦的规则是：心灵相通、催眠、附灵。

也因为附灵的存在，他才能制造出十二肢海妖那种怪物。

虽然外环的人自私，但也没有想过放弃乌鸦，所以,乌鸦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与乌鸦交流最多的不是同辈的小孩，也不是忙碌的中年人，反而是镇子里的那些老人们，乌鸦从小听到最多的故事就是：以前里环的人可是很好的，他们会帮助镇子里的人...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乌鸦耳濡目染，也想成为老人们口中的那种存在。所幸，乌鸦是优秀的，在同一辈中他是最优秀的，由于他是残疾种，他跟丽的相性也比普通人更好。在这种情况下，乌鸦很快便进入了内环，且在15岁的时候当上了中间人，用最温柔的解决方式：催眠。

被催眠的中间人没有感到一丝痛苦，乌鸦也没有砍下他的头，而是直接把他放进了棺材里。

十六岁那年，过于优秀的乌鸦便被希拉送进内环了，内环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里面全是水，自己是鸟类，每天都能被水呛个半死，然后希拉会用饕餮帮自己体内的水抽干净。

但她抽的不只是水，还有血。

进入里环的每个人都被囚禁起来，跟随着希拉的三餐，抽三次血，抽完之后还会扔给你一些同类的肉，真的就像养狗一般。

乌鸦是听话的狗，其他送进来的人都因为受不了这种折磨，想要反抗，但迎来的结果便死亡了。

也正因为乌鸦乖乖听话，希拉偶尔就会给自己奖励，例如：规则词条，和自己想吃的食物。很快，乌鸦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

“今天我可以吃我想吃的食物么？”

这是乌鸦问的。

“可以，但你得听话。”

这是希拉说的。

然后，希拉便会伸出触手，拿起一柄刀，在希拉的胳膊上开一个口子。

...

商禾除了可怜，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这些外来者对你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商禾想知道答案。

乌鸦听到商禾问出的问题，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是工具，或许是救星，也或许这件事后我们还活着的话，或许还能当个朋友什么的。我是说...你愿意的话。”

乌鸦他没有朋友。

商禾不愿意告诉他，虫洞关闭后，所有人都会死。

游行黑市，豪宅。

“回来了？找到答案了吗？”李淼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商禾，抬眼问道。

“如果说，现在我的目的不是核心规则和规则物，而是帮他们得救，你会嘲笑我吗？”商禾还在犹豫。

“不会。”李淼说道：“这点倒挺像首领的。”

得到肯定的商禾，决定说干就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