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郡城所在山阴县在浙江口的东南，所以建的码头不是很大，主要是停靠在浙江口打渔的小渔船，万宝楼的大船自然进不了码头，此刻密密麻麻的小船正不断的在大船和岸边临时的集市之间往来，输送着货物和钱财，宛如一群忙碌的蚂蚁。

商船只会在会稽郡停留一天，他们只是路过，明天天亮就会继续向西，他们最终的目的地是钱塘县，满船的货物会在广阔的码头里全部上岸，然后被运往大晋朝的各个角落。

这种喧闹的集市似乎很适合关小月，叽叽喳喳、蹦蹦跳跳之间，周霆和周宽的身上已经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货物。

周霆从小和小姨母一起长大，心知姨母这样与其他贵族女子迥然不同的性格是受母亲影响的，只不过母亲虽然在家里性情怪异，但在外边一向是端庄的。

“你应该多带几个人过来的。”周宽面对周霆面无表情的责怪，一脸的尴尬。胖子拽了下周霆的衣角，示意他放慢脚步，等到走在前边的关小月拉开距离了，才一脸神秘的小声道，“本来只是打算带公子来见识一样稀罕货哩！哪成想招惹了这位小娘.....”说罢小眼睛还幽怨的看向前边的关小月。

“这稀罕货有甚特殊之处？”

一听公子来了兴趣，周宽立即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公子可知这海船从何处来？”

见周霆没有言语，胖子就不再卖关子了，“是从东海里的瀛洲岛来的！瀛洲岛上有个小人国，国王全都是女子，那里的女子个个水灵，最奇特的是形貌宛若八九岁的女娃，听说上次在钱塘县，这些女子一下船就被哄抢一空，最好的那个还被淮南王送进了宫里，据说今上也是爱不释手！这次万宝楼就在小人国里搜罗了一批品质更好的......”

“你只需告诉我在哪？”周霆懒得听这胖子喋喋不休。

“可.....”周宽犹豫的看向关小月的方向。

“我买个粗使丫鬟有甚见不得人的？前边带路！”周霆语气正气凛然。

周宽只觉得是自己太过狭隘了，公子这样有格局的人，定能成就大事。

周霆拉着一脸茫然的关小月，跟着周宽在集市里来回穿梭。

“你要带我去哪呀？”感受着自己的手被一只温热大手紧紧包裹着，关小月的心里甜滋滋的，感觉马车里发生的事情，让她和周霆的关系彻底改变了，耳边一直萦绕着周霆低沉的话语，“我只是太喜欢了”。

“公子，咱们到了。”三人很快来到了集市的最内部，一处简单搭建的木台子，台子前半部分放着一个巨大的木质囚牢，里边密密麻麻的关了几十个女奴，后半部分则是几十个单独的小木牢。

显然这些女奴被万宝楼按品相分为一般和上好。但她们无一例外的都娇小玲珑，不是那种短粗的侏儒，周霆觉得她们更像是被一种神力缩小的普通人。

黑压压的人群围着木台子说笑，他们大多是看热闹的百姓，就算是品相最差的女奴，也至少要十个银币或者一千钱。当然，富庶的会稽郡自然不缺少有钱人，已经有几个人付了定金登上了木台仔细挑选。

看着这种将人视作牲畜的景象，周霆内心对万宝楼的行为隐隐泛起一些反感。

同为女子的关小月则更加触景生情个，情绪非常低落。

“阿霆，我们尽量买下几个吧，帮助她们脱离苦海。”小月突然抬头看向周霆。“嗯！都听姨母的。”周霆露出一丝笑容。小月很是欣喜，“你真好.....”

周宽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心道，公子一定能成大器！

周霆付了定金也上了台子，近距离看到这些女奴们，周霆发现，她们海上的漂泊生活似乎还不错，无论什么品相的女奴都白白嫩嫩的，很显然万宝楼的人很在意这些货物。

周霆一个个审视着这些女奴，希望能出现惊喜。心里暗暗吃惊，“不知这万宝楼是用了什么手段，将这些女子变得都如木偶一般.....”

果然！一个女奴吸引了周霆的注意，她瑟缩在角落里，背对着周霆，头发很密很长，甚至已经掩住她整个娇小的身躯。

周霆伸手过去，抓住了一把秀发，比想象中还要柔顺，轻轻一扯，女奴的小脸便靠了过来，周霆顿时深吸一口气，是个惊喜。

她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像其他女奴一样，呆滞无神，但周霆依然发觉了其中的一丝灵动。

“这个怎么卖？”周霆头也不转的询问身旁万宝楼的船客。

船客也不废话，“五万钱。”这种简单的报价，用意也很明显：不讲价。

早有心理准备的周霆听到这个数字还是吃了一惊，还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

“你们自家的票子，收吧？”周霆从怀里逃出一沓万宝楼使用的一种凭证纸票了，仔细数了数，剩了几张又揣了回去。

“自然收的。”船客拿到了钱脸上也露出笑容。随即招呼手下打开了木牢。

周霆抓住女奴的肩膀，一把把她提了出来。“能走路吧？”周霆盯着这个头顶刚过自己肚脐的女奴，轻声问道。女奴没有任何反应。

船客在一旁微笑着给周霆解释道，“这些倭奴都来自化外之地的倭国，不通汉话，公子带回去调教一段时日即可。”

周霆暗道一声麻烦，直接抓住女奴纤细的手臂牵着走下台去了。

“她们太贵了，钱不够，只够买这一个了.....”周霆走下台子，无奈的说道。

“早知道之前就不买那么多东西了，就能多救几个女子了。”关小月语气中带着一些自责，周霆自然不会告诉她这一个的价钱足够把那个大笼子里的全部买下。

“只可惜明日船队就会离开，我们也无能为力了，只希望她们能遇见好的买家吧....”周霆轻声安慰着小月。

“你几岁了呀？饿不饿呀？”小月弯腰抚摸着女奴的小脸，一阵嘘寒问暖。

女奴依然呆滞，没有任何反应。“她听不懂咱们的话，得回去慢慢教她。”周霆不忍小月一直对牛弹琴，打断了小月泛滥的同情心。

太阳逐渐偏西，四人穿过嘈杂的人群准备打道回府。

周霆呆愣的站在马车前，本就不大的马车已经被小月购买的物品塞满了，一个人都挤不进去了......除了小月牵着手的小女奴。

周霆觉得小姨母做贵妇是很有天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