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四平和八稳回来了呀！”有人迎面过来，立住脚招呼道。

“四平回家上林来了啊？哟！这不是八稳吗？多少年都没见了哈！”有人骑着电动车，路过停下了。

“是啊！你好啊，张三哥！你好啊！冯叔！”八稳放下礼品盒，笑呵呵地掏出两支烟，分别扔了过去。

“八稳回来了？”几个村人围上来，有认识的，也有看热闹的。八稳便笑呵呵地一人递上一支烟。李四平也和乡亲们热情地说着话儿。

到了儿时住过的老房子，只见矮墙长草，院门歪斜，一高两低八间房子成品字形排列。中间三间是堂屋，墙皮斑驳，破败不堪。东厢房当了储藏室和厨房，西厢房里养着几只山羊，停放着一辆三轮车和一架平板车。现在的藁村大多盖了两层的楼房，相比之下，这座老房子像是一位衰朽残年的老人，默默地叙说着过去的沧桑和艰辛。

现在这房子是大平两口子住着。大平快六十了，穿着黑色的旧羽绒服，身体有些消瘦，背驼腿弯的，只是手上筋骨突出，一看就是出过力的人。此时的他，正在西厢房喂羊。大嫂则系着围裙，戴着套袖，在厨房里的案板前坐着，正忙着切面团蒸馒头。她也显出老相，脸皮松弛，头发全白了。

“大哥！大嫂！”李四平和八稳进了院门，招呼道。

“四平回来上林了？哎，这不是八稳吗？你怎么回来了啊？”大平闻声从屋里出来，惊讶地说。大嫂也出来了，用围裙擦着手，热情地招呼着。然后接过礼品盒，送进屋里去了。

大平招呼两个弟弟先坐下，给二平、三平打了电话，不一会儿，他们都到了，又都站着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一起去村东祖坟地去上林。在父母的坟前，八稳跪下磕了几个头，哭得泣不成声，说自己太不孝顺，不听二老的话，现在后悔完了。大家静静地站着，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二平上前把八稳拉了起来。然后，兄弟五个默默地往回走。

到了大平家，回头一看，却不见了八稳。李四平又先后到二平家、三平家转了转，分别见了二嫂、三嫂，放下礼品盒，聊了几句，也就没有什么说的了。于是便要赶回城去，从三平家出来去找八稳，却听见大平家有人吵起来了。跑过去一看，却是八稳和大哥、大嫂。他在中间拦住八稳，劝着大哥、大嫂，却也劝不住。原来八稳想要老房子，说这房子是父母生前留给他的，让大哥两口子搬出去和儿子、儿媳一起住。

正热闹间，大哥的儿子小峰赶来了，他立刻和五叔对吵了起来。小峰问：“你怎么好意思张口问我爸要房子？你养过爷爷奶奶一天没有？”八稳一听恼了，骂道：“我揍死你这个王八羔子！”挥拳就要打，被李四平死死地抱住了，对小峰说：“小峰，你少说两句！”硬把八稳拉走了，八稳一边走，还一边不时地回头叫骂。就听路边一个拄拐的老嫲嫲对旁人说，“唉！八稳是个好孩子！刚才还给了我二百块钱，说让我买点好吃的！”

中午十二点半，李四平把车一直开进了福仁里小区，停在了路边。八稳下了车，跟着李四平回家。李四平也是气得忘了把送他回出租屋，一路把他拉了回来。他又不好开口让他走，只好让他跟在后面，心里盘算着怎么办。

“四哥，今天是大年三十，没什么事，一会咱们再痛痛快快地喝两杯！晚上我陪你和嫂子一起过年，今天就不回去了！”

“哦，八稳，今天就不喝了。再说，家里也没酒了。”李四平感到头有点大。

“哎！我从温州回来，不是才给你带了两瓶酒吗？怎么，你这么快就喝完了？”八稳惊奇地问。

“哦！这两瓶酒我没喝，让我送人了！”李四平诌了一个谎。

“送人了？那好办，我这就去买。”八稳说罢，拔腿就奔小区门口的超市去了。李四平喊也喊不住，这下头更大了！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弟弟！还说晚上要和他和俞月一起过年，真让人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