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叫她……

“关于这个啊……”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着来龙去脉。

语毕，染冈作势要打他。“臭小子，所以你老早就知道了啊！”

“我刚刚不是解释过了吗？”风丸抗议。

鬼道站在他们中间，一副随时准备劝架的架式。“先不管这么多。总而言之，很高兴再见到你，帝雅同学。等一下的比赛，加油。”

和不动不一样，他的语气没有丝毫冒犯或嘲弄。很平静。

很平静，足以让帝雅了解，这句客套的问候已是鬼道能给她的最大欢迎，但仅仅到此为止。

言下之意即是，他还没把她当作自己人看待。

充分感受到这点的帝雅丝毫不意外，于是只轻微地点头致意。“我也很高兴再见到你们。不介意的话，叫我帝雅就可以了，鬼道学长。”

“学长？”少林寺注意到了，“所以你跟我们同年吗？”

帝雅摇头，一脸无奈。“不是的。因为休学一年，所以理论上是一年级。”

圆堂想了一下。“虽然是一年级，但既然同年，也不用叫学长吧？”

帝雅快速朝风丸看了一眼，后者则假装不关自己的事。

“就当是后辈该有的礼貌吧，圆堂学长。”嘴上这么说，帝雅突然好气又好笑地觉得，当初这么轻易就答应风丸真的不是什么明智之选。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吧。”圆堂再次露出笑容，“请多指教，帝雅！”

“也请大家多多指教。”帝雅咧嘴一笑。

这一次，也是真正的笑容。

意识到这一点的风丸感觉到心里涌出一阵席卷全身的暖流。

他更加相信，看似带着浓重距离感的帝雅，绝对不是难以亲近的人。

而且，她果然还是真心笑着的时候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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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

接下来，大家陆陆续续到齐，也尽量把彼此的名字记起来了。

大多数人都是以姓氏称呼彼此，但帝雅希望大家可以叫她的名字。就算有不少人的眼神流露着疑虑，大家终究还是同意了。

不用在足球场上一直听到那个让人不安的名字，或许也比较好。

八点整，足球场边已经没有空位，而响木监督准时出现了。

“各位久等了。”他对围成一圈的选手们说：“今天，我们要进行FFI日本代表队：闪电日本的选拔赛。在场总共有二十二个人，我们将分成两组比赛，但是胜负不绝对代表是否入选。除了个人能力，我们也会观察各位的合作精神。所以，请加油。”

分成A、B两队，名单如下：

【A】守门员：圆堂(队长)

前锋：染冈纲海豪炎寺佐久间

中锋：少林寺世兰羽廉

后卫：风丸帝雅木暮

【B】守门员：立向居

前锋：武方浦部不动雨都宫

中锋：鬼道(队长)基山绿川

后卫：吹雪壁山栗松

为了能让两只队伍熟悉一下彼此，响木教练给了一段分组练习时间。

时间差不多了，大家也蓄势待发地在场边做着最后的暖身运动和心理准备。

“帝雅。”她正在转脚踝时，走过来的是佐久间，“准备好了吗？”

“大概吧。”她结束动作，简短地响应，给佐久间一个略显紧张的微笑，“太久没有正式比赛了，有点紧张。”

“我也是，很紧张。”佐久间连笑着都觉得喉咙异常干燥，“然后，帝雅……”他的声音到后来就变小了，帝雅根本没听到后半段。

“嗯？”她问：“佐久间学长，你说什么？”

“鬼道的事，你不要介意。”他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音量说：“他平常不是那样的。而且，他绝对没有讨厌你。”

花了几秒钟理解他的意思后，帝雅忍不住在心里由衷钦佩佐久间的细腻观察力。

其他人可能会觉得鬼道对她很有礼貌，但事实是：

有时候，挑不出毛病的疏离和经教养及品格润饰过的冷漠，才是人与人之间最难打破的隔阂。

“谢谢你，佐久间学长。”她回答：“但是，我不介意。如果鬼道学长讨厌我，我可以了解。”

佐久间早就料到她会这么回答，而他摇头。“帝雅，相信我。他不是讨厌你。”

鬼道只是…….讨厌帝雅代表的一切。

“我当然相信你，不过……如果鬼道学长还是不太喜欢我，”帝雅故作无可奈何地扁嘴，“我就只能拿出实力说服他了，对吧？”

闻言，佐久间忍不住轻笑出来。

没错，就是这样委婉而坚决的自信、轻松而真挚的态度，才能让帝国足球部重获新生。

光看这一点，佐久间就对帝雅充满信心。

“不过话说回来，”佐久间也跟着变得轻松许多，本来的紧张在此时显得微不足道，“可以不要突然改口叫我学长吗？有点不习惯。”

帝雅第二次朝附近的风丸瞥了一眼，正在拉筋的后者这次是真的没注意到。

很好，她学到教训了，以后真的要深思熟虑后才能答应人家的要求。

“我知道了，”她压着莫名的笑意，说道：“佐久间。”

此时，站在场边的响木教练大声喊道：“两队请就位！”

“加油。”佐久间对她笑了笑，两人走到自己的位置预备，分开前击掌了一下。

在旁边看着的鬼道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但只是沉默不语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帝雅身旁的人是风丸。两人视线交会时，风丸压抑着胸口翻腾的紧张和雀跃，浅浅一笑。

终于，可以跟她在同一个球场上踢球了。而且是国家代表队的征选赛。

“加油。”他简略地说。

而帝雅同样回答：“加油。”

此时此刻，这两个字已俨然足够。

0-9第一场比赛

(7/3早上八点在雷门足球场)

A、B两队换上教练准备的队服，分别是红色及蓝色。

哨音响起后，由A队的纲海开球，比赛开始。

纲海快速向前，进入B队领域后却被不动突如其来地夺球。

他完全来不及反应，不动的队友也好像没料到他会采取这种行动。

“哼。”不动低声笑了一声，便独自上前。

跟比赛开始前，作为队长兼司令塔的鬼道构思的战术完全背道而驰。

鬼道的嘴角抽了一下，随即下达指令：“浦部、虎丸，准备支持！”

“吶！”“是！”

看着两名队友回过神来跟上不动的脚步，鬼道有人对不动明王的印象更是大打折扣。

不懂得合作跟协调的人……跟他待在同一个队伍，感觉会很困扰。

话是这么说，鬼道仍旧只能在心里默默抱怨，没时间想太多。

先比赛吧。

不动独自一人快速往前，甩开前锋，却仍丝毫没有想传球给队友的意思。少林寺试着铲球，幸好不动灵敏地躲开了。

“哦？问题儿童还挺不错的嘛。”鬼道边跑边喃喃自语，但挖苦对方的成分比赞赏多。

少林寺的铲球虽然没有成功，却让不动偏离原本的方向。

等鬼道注意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对方的中场：世兰秀泽出其不意地逼近。

世兰的速度不快，却精确地彷佛沙盘推演过数千次般流畅而轻松。

不动知道他会试图夺球，于是极具技巧地将足球掩护在前脚的脚后跟与后脚的鞋尖之间。

只见世兰被晃过了。

看似如此。

与不动擦身而过的那瞬间，世兰没有直接抄球，反而轻轻顶了足球一下，让它稍微滚走，离开不动的掩护。

“如果可以再谨慎一点，”世兰眨了眨深绿色的眼睛，语气带着笑意，彷佛毫不费力就已达到目标，所以觉得无趣，“应该会更好的，不动同学。”

世兰转身绕到不动的背后，成功夺球，每个动作都确实且不拖泥带水，抑又轻松而优雅地彷佛只是在跳一首熟悉的华尔兹。

用“优雅”来形容像世兰一样高挑、挺拔的男生或许有点奇怪，但当鬼道看到世兰的截球时，心里却不知怎地觉得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字眼。

不管怎么样，这会是A队转守为攻的好机会。

直到跟在不动和世兰后方不远处的虎丸上前，直接抄走世兰脚下的球。

说也奇怪，虎丸的进攻虽然出乎意料，但也称不上难以阻挡。更别提世兰刚刚才用了如此高难度的技巧，这点小小意外应该难不倒他才对。

他却向着虎丸的方向微微倾身，让自己的平衡与控球力短暂留下可以见缝插针的弱点。

而虎丸也没错过这个机会。他成功夺球后便高高一踢。“鬼道学长！”

“喔喔喔喔喔，真是太戏剧化了！”熟悉的声音又出现了，正是雷门御用播报员角马，“世兰好不容易抢下不动的球，结果又被虎丸将了一军！不愧是闪电日本的选拔赛，每个选手都是万中选一。能够亲眼见证这场比赛，真是三生有幸啊！”

“嗤。”不动颇为嘲讽地瞪了身旁的世兰一眼，“这么简单就被突破，你也没什么了不起嘛。”

世兰并没有生气。相反地，他微微一笑。

他用只有不动听得到的音量说：“我的确是没什么了不起。”

“那被没什么了不起的我突破的不动同学，是不是也该检讨一下比较有用呢？”

语毕，世兰露出的笑容让不动觉得，他如果是女生一定会认定自己被调戏。

不动意识到自己居然被呛了之后，于事无补地朝已经跑走的世兰又瞪了一眼。

“搞什么……”他喃喃自语。

比赛继续进行，现在球在鬼道脚下。他迅速进逼对方前线。

世兰挡在前方。

此时，看着一切的不动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想法。

刚刚，世兰面对虎丸时……他的动作好像变得特别不自然。

或许……

他不是不能护住球权。

而是故意放水，让虎丸夺球。

可是，为什么？

“不会让你过的，鬼道同学。”世兰深绿色的双眼非常坚定，但仍带着一丝兴味盎然和轻松的感觉。

不动好像了解了为什么，又觉得这个想法实在很奇怪。

刚刚，不动兀自带球上前时，B队队员短暂的惊讶和鬼道故作镇定的指导棋，世兰可能都注意到了。

所以，如果世兰真的看破他们的思路，他可能也已经看出，B队的进攻核心并不是不动。

而是鬼道。

如果不动的假设是对的，就可以解释他世兰为什么刻意冲着他来，又故意失误让虎丸得以夺球。

或许，世兰之所以故意露出破绽……

是为了证实不动的自作主张并不是对手的本意，并对决B队的战术核心：鬼道。

“尖刺藤蔓！”世兰发动必杀技。

带着小小尖刺的细长藤蔓随着他的指令，从鬼道周围的草皮猛然长出。

鬼道试着逃脱，但藤蔓彷佛可以定位他的位置似的，把才跨出一步的他抓了回来，紧紧缠住他的全身上下，却善良地避开喉咙、胸腔等会造成缺氧的部位。

但这并不代表鬼道很喜欢现在的状况。

藤蔓不仅完全限制了他的动作，更让他连稍微移动都会因尖锐的细刺刺进皮肤而感到疼痛。

世兰成功夺球，传给豪炎寺，而豪炎寺接到球的同一瞬间，藤蔓便松开鬼道，迅速遁回草皮底下，彷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错。”摆脱藤蔓的鬼道给予世兰简短的赞许，后者轻笑后继续投入比赛。

鬼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和双腿。

因为他没有多加抵抗，藤蔓在他全身上下留下的，只有很快就会消去的淡红色伤痕。

但是，如果他用力挣扎、试图力挽狂澜……

事情大概就不会这么无伤大雅了。

想到这里，鬼道不自觉看了世兰的背影一眼。

明明是这么优雅、绅士的人……

却拥有如此令人不寒而栗的必杀技吗？

豪炎寺与佐久间、染冈来回传球，并由纲海掩护，转眼之间已经在B队禁区前。

“烈焰龙卷风！”

面对豪炎寺的强力射门，守门员立向居毫不畏惧。“无限之手！”

挡下了！

“世兰学长，你看到了吗？”立向居咧着嘴，朝明明就是对手的世兰大喊：“我的无限之手！”

世兰轻笑，隔着一段距离也可以感受到立向居的兴奋。

他朝学弟竖起大拇指，换来对方更加灿烂的笑靥。

全场欢声如雷，而立向居将球往前用力一踢。

B队不断传球，直到抵达前锋浦部。

“就让你们看看大阪的实力吶！”浦部等着鬼道的示意。

鬼道一点头，她随即将球传给不动。

这是鬼道原本构想的战术：利用三人构成的三角形传球，会让对手完全没有进攻的机会。

(这听起来有点像某支雷门在准决赛对上的队伍，用三位刚刚好是三胞胎的前锋实行的战略，不过随便啦)

“节奏的完全掌控者，鬼道，利用三角形阵形直闯A队！”角马大声播报着。

而且，成功了。

三人避过木暮的旋风阵和风丸的疾风冲刺，势如破竹地直逼由圆堂守着的球门。

此时挡在前方的，是帝雅。

“站在前方的是被国际媒体盛赞的女性球员，影山帝雅！”角马大喊：“她能够破解坚固无比的三角形阵形吗？”

彷佛是要回答他似的，帝雅使出必杀技：“罪恶弥赛亚·矛！”

空气似乎凝固了，足球场上响起一首不知名却回荡于众人心中的乐曲。

一开始听起来像是崇高的圣歌，仔细听却像人死前的哀号组成的合唱曲，令人景仰之余同时感觉被绝望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旋律化为可见的实体，承载着音符的五线谱却扭曲变形，与乐音形成视觉与听觉的双重冲击。

随着音符和旋律，帝雅迅速向前，瞬间抢了鬼道的球。

罪恶弥赛亚．矛，正如其名，宛如长矛般锐不可当。

“成功了！”角马播报着，“帝雅夺球后传给少林寺，A队的反攻开始了！”

少林寺传给染冈。

“很好，我一定会……”染冈来不及说完。

吹雪突然窜出。“冰天雪地！”

成功抄球！

“什么？”被夺球的染冈看着吹雪溜在冰上的无害样貌，觉得有点傻眼。

明明是后卫的吹雪在得到鬼道一个象征同意的眼神后，便迅速进逼球门。

奇怪的是，原本温和的他拿到球后，好像变得不太一样。

“哼，好好看着吧！”他直捣黄龙，气势和方才完全不同。

“永恒暴风雪！”

圆堂正面迎击。“神之手！”

亮黄色的神之手，在碰到吹雪的永恒暴风雪后结冻，随后粉碎。

“进球了！B队先驰得点！”角马大声喊道。

圆堂看着落在地上的球，惊讶地喃喃自语：“这个人不是后卫吗？”

“是没错。”恢复原貌的吹雪听见了，对圆堂笑了笑，“不过我的射门也还可以啦。”

圆堂咧嘴一笑。“不是还可以，是很厉害啊！”他双手抓着球，“不过，我下一次会挡下来的！”

“嗯，拭目以待。”吹雪笑着说完便转身跑回位置。

众人都没有注意到，A队中场：羽廉清子，瞥了吹雪一眼。

“我没事，清子。”跑过她身旁时，吹雪小声地说，接着继续若无其事地跑回原位。

羽廉“嗯”了一声，稍微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