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
练习结束后,闪电日本其中七人吃完晚餐便直奔医院(监督倒是没有特别阻止)和极限零度聊了一会。好不容易稍微恢复元气的挪威代表队明天还得赶飞机,七人也就没有打扰太久。
回到宿舍,风丸推开房门时,没有跟着去的吹雪正在整理房间(虽然已经够干净了)。
自从比赛结束后,风丸终于得以和吹雪单独说话。他看着眼前的人平静地整理东西的样子,不太确定该如何开口。“吹雪……你,真的没事吧?”
吹雪解下一向系着的白色围巾,若无其事地将其放进柜子里。“突然少了敦也,感觉心里空空的,不太习惯。”
“吹雪……”风丸关上房门。
吹雪坐到床上,对一脸担忧的苍发男孩摇摇头,示意他不用放在心上。“真的不用担心我,风丸。我只是要花点时间适应没有敦也的日子而已。”
“是吗?那就好。”看到吹雪豁达(?)的模样,风丸终于有勇气把一直哽在喉头的道歉说出口:“还有,为了敦也那样对你,真的很抱歉。”
是指提起雪崩吗?“啊,不用放在心上。”吹雪微笑,没有半点责怪,“我反而要感谢你呢。因为你,敦也才能毫无顾忌地踢出一场好比赛。也谢谢你,没有因为人格分裂的事情就讨厌我。”
“才不会因为这样就讨厌你。”风丸坐在自己的床上,朝他一笑,像是感谢他的理解,也像是在驱逐他的不安全感,“我们可是队友啊。”
“有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很令人放心呢。噢,对了,风丸。”吹雪突然想起敦也临走前特别托付的提醒,“敦也要我替他道歉。不只是因为麻烦你,还有……他好像跟你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嗯,这个嘛……”风丸在床上盘腿而坐,突然显得有些不自在,“他说,他觉得我喜欢帝雅。应该是指这个。”
出乎风丸的意料,吹雪看起来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件事啊,看来是我白担心了呢。”
啊?
“欸?”风丸困惑地发出单音节。
吹雪温柔一笑,像是在叫他不用拘谨。“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装了。连我都知道这很明显嘛。”
风丸的脸上降下三条线。
“我真的……”风丸吞吞口水,“喜欢帝雅?”
吹雪歪头,这才发现事情比想象中严重。“你本人没发现吗?”
风丸觉得手足无措、心跳加速,甚至隐约感觉胸口闷闷的。“我根本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
吹雪无奈地笑了笑,忍不住想起敦也用他的嘴唇,在羽廉的脸颊上留下的那个吻。
“其实,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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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
搭着出租车回到宿舍后也才七点,没心休息的豪炎寺、鬼道和羽廉走进空无一人的会议室,打算讨论刚刚的事。
“凡赛特的那句话,我很介意。”鬼道说。
羽廉大概知道他的意思。“圣经吗?”
“还有……『更美好的世界』。”鬼道的双手撑着下颚,思考着。
豪炎寺同意:“的确不太对劲。他到底想说什么?”
此时,会议室的自动门打开了。
不动走进来,自然地站在三人面前。“不觉得最近听到很多关于圣经的事吗?”
语气还是一样欠揍。
“偷听别人说话不太礼貌吧?”鬼道几乎可以感觉到太阳穴跳了一下,但仍秉着耐心说道。
不过被不动无视了。“先是创世纪企业,再来又出现伊甸使徒跟圣经节录?不觉得实在太刚好了吗?”
“你的意思是……”豪炎寺的表情和语气一样沉重,“这三者之间有关系?”
“欸?这只是我的想法啦,事实到底怎么样就留给你们想吧。实在太麻烦了,我没兴趣。”说完,不动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鬼道对关上的门摇头。“真的是……啊,算了。”
“他说的也不是没可能。”羽廉说,十只手指不断互相交缠又放开。
豪炎寺发现自己正盯着羽廉的手,于是有点慌乱地移开视线。
幸好其他两人似乎没注意到。
“不过,随便怀疑别人也不太好。创世纪可是主办单位,也是提供极限零度机会的机构。”羽廉稍稍嘟起嘴,连自己都没发现。
鬼道点头同意。“再说,这也不是我们应该处理的事情。下一场比赛也快到了。好好踢球,才是我们身为日本代表队的职责。”
“话说回来,”羽廉的手停止动作,“新加入的玲名同学……感觉很厉害。”玲名练习前便跟大家说,希望不要叫她的姓氏。
鬼道回想起今天稍早,大家练习时。“是啊。虽然是第一天加入,跟大家都配合得不错。和广的双人射门也很有力。他们两个感觉就算不说话也可以沟通。”
“为什么在征选赛没有看到她呢?”豪炎寺同样身为前锋,更清楚:玲名的实力绝对不在话下。
“世界上有很多还没被发掘的选手吧?我们知道的实在太少了。”鬼道说:“帝雅也是,要不是亲眼见证,大概也不会相信她。”
“帝雅?”白恋出身的羽廉当然不知道雷门和帝雅的初次见面。
豪炎寺简单解释:“简单来说就是……”
大约十分钟后。
“原来如此。”羽廉若有所思地说:“帝雅真的很坚强呢。”
鬼道点头。“就是说啊。”他想起征选结束后,和佐久间的对话,“以前因为她是影山的女儿就不太喜欢她……”他自嘲地轻笑,“现在想起来,我也满糟糕的。”
“不会。”羽廉说,语气轻得异常,彷佛随时都会被一抹清风带走,“至少你们愿意看见事实。如果把偏见加注在没犯错的人身上,才是真的……很糟糕。”
最后三个字很小声,配上失去平常的光采的海蓝色双眼,使她像是灵魂出窍一般。
豪炎寺注意到她突然显得涣散的眼神。“羽廉?”她怎么会突然这样?
羽廉眨眨眼,彷佛总算回想起自己身在何处。“没事。我只是没想到帝雅也有这种故事。”
豪炎寺觉得自己听到某个关键词。“等一下,羽廉……”
羽廉起身,把办公椅归位,颇有就此结束这个话题的意味。“时间不早,我就先回房间了。你们也要早点休息。”
“好,明天见。”鬼道也起身,“豪炎寺,我们也走吧。明天还是得练习,不要太晚休息。”
“我,”豪炎寺正想说话,却被鬼道投以一个叫他先闭嘴的眼神,只好闷声应下一句:“好。”
豪炎寺和鬼道回到房间后,豪炎寺不等鬼道开口就先说:“你真的没注意到?”他用半质问的语气问道。
鬼道倒是神态自若。“你说羽廉吗?怎么可能没发现。”
“那为什么……”
鬼道打断他。“我们没有权利多问吧?就算是队友,还是有条不能跨过的界线。”
豪炎寺很清楚鬼道言之有理。
和她只有队友关系的他,的确没资格多嘴。
“对。”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你说的对。对不起,是我太爱多管闲事了。”
“没关系。”鬼道坐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白纸,“你先去洗澡吧,我还得想想凡赛特说的话。”
豪炎寺愣了一下。“不是说好不管?”
“看来我也跟你一样爱多管闲事吧。”鬼道轻笑,像是在自嘲也像是在笑豪炎寺太好骗。
豪炎寺露出无奈的笑容。自己怎么又被鬼道将了一军……好吧,不愧是司令塔。豪炎寺只好默默洗澡去了。
温水冲在他的脸上,带走一天的疲惫却带不走他的疑虑。
比起创世纪,现在他更担心羽廉。
擅长解读别人的她,大概没想到自己也这么容易被看透吧?
就算没注意到她的肢体语言,光是她说的话也足以令人担忧。
“没想到帝雅也有这种故事。”
豪炎寺只注意到句子其中的两个字。
“也有”。
此时,在房间的书桌前,鬼道手里拿着一只铅笔,在一张白纸上用潦草的字迹书写着。
过没多久,他放下笔,把桌上的纸揉成一团后丢进垃圾桶。
“不行。”他闭上双眼,仰头,觉得十分挫败,“除了都跟圣经有关,根本想不出这几件事有什么关联。”
或许他真的不该多管闲事。但是,鬼道又觉得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十分不好受。
会让他回想起被影山蒙蔽的日子。
所以,就算不关他的事,他仍希望自己可以理出头绪。伊甸计划感觉不是打败极限零度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偏偏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鬼道决定打开窗户,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打开窗户,映入眼帘的是足球场。
鬼道想,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直到他看见坐在场边的长椅上,好像是在聊天的广和玲名。
“这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就认识,默契真的很好。
不过,广也说过,自己已经好多年没看到玲名了。
跟世兰和帝雅的状况一样呢……真刚好。
鬼道关上窗户。如果他们认为他在偷看就不好了。(虽然刚才的确是偷看了一下下。)
鬼道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喃喃说道:“八神玲名。”
第一场比赛都结束了才加入,这时间点还真是奇妙。
有了她的加入,闪电日本能够提升的不只是女性球员的比例吧?
虽然还有伊甸计划的事情……
不过,今后的比赛,很值得期待呢。
(7/12晚上七点在雷雷轩)
久远坐在吧台前,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极限零度已经确定丧失资格,将由闪电日本直接晋级。正常来说,两场比赛之间只会间隔五天。不过,因为极限零度的事件需要严肃以对,FFI主办单位便把下一场比赛延后两天。这样一来,闪电日本还有三天可以准备应战,16日就要正式开打了。虽然大家这几天都没有松懈……
“发生什么事,你再清楚不过了。”响木在久远面前放下一碗冒着蒸气的拉面,走到他身旁的位置,豪迈地拉开椅子坐下。
“是啊。经历了极限零度的事后,我对他们的方式势必也得改变。”久远道了声谢后拿起筷子,手却悬在碗上方,没有想要吃东西的意思。
也对,谁在这种情况下还会有食欲?
“改变?”
久远点头。“您也清楚,就算现在踢的是没有创世纪介入的足球,他们的实力还是远远不足。”
“嗯,我同意。”响木若有所思地说:“这也是为什么我把他们托付给你。创世纪派出的伊甸使徒不是泛泛之辈,而那群被控制的孩子会对比赛造成什么影响还是未知数。”
久远不清楚响木为何对创世纪的计划如此了如指掌,但他选择相信这位前监督。“据您所说,伊甸使徒总共有十二名。极限零度里有吗?”
响木过了一会才回答。“有。”他诚实以对,“今天早上才收到情报。凡赛特·葛莱森,使徒名单上的第一位。他真正的名字是拉贵尔。”
“拉贵尔?”久远不解地重复。
响木点头确认。“据说伊甸使徒的十二个孩子都是以天使的名字命名的。”
拉贵尔,上帝的复仇者。
“不愧是创世纪……”久远喃喃说。
创世纪是全球知名的大型生物科技企业,可以动用的资源和手段自然也是不胜枚举。
这样一间公司,跟足球甚至完全打不着边啊?他们为什么会选择足球作为利用的工具?
更重要的是,面对这么庞大的敌人,闪电日本该如何是好?
彷佛是感受到久远的脑海里突然冒出很多暂时无解的问题,响木稍微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快吃吧。把那群孩子交给你,我很放心。”
“身为监督,总是要先照顾好自己。”想到这句话有点讽刺,响木忍不住轻笑,“等等再来想办法吧。剩下短短几天,一定要好好利用才行。”
闻言,久远深吸一口气。
对。现在这种时候,身为监督的他必须撑住、撑起闪电日本。
“那么……我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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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晨练时)
“今天的大家,很有干劲呢。”小秋在球场旁看着努力练习的大家,露出一位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时才会浮现的笑容。
准备练习的成员们在场边做着伸展,嘻皮笑脸地聊着天……除了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不动。大家都到齐了。
欸?等一下……
小秋扫视整个球场,发现少了一个人。“虎丸呢?”
“好像还没到?”回答的同时,春奈看到急忙跑来的虎丸,“噢,来了。”
而站在足球场上的圆堂刚刚也在纳闷相同的问题。一看到虎丸的身影,他便兴高采烈地高举一只手跟急急忙忙跑来的小学弟道早安。
虎丸背着侧背包,全速往足球场跑来,还差点被自己绊倒。“圆堂学长!”
“虎丸!”圆堂朝他走去,露出热情的笑容,“早安啊!”
虎丸双手撑在腿上,大口喘着气,连说话都不是很顺畅。“早上好……抱歉……那个叫做红绿灯的东西……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我就会变成红色……”
“所以不用勉强每次都回家嘛。”结束伸展运动的帝雅站起身,有点不放心地对他说:“伤也还没完全好吧?”
“我没事的,帝雅学姐……请不……请不用担心我!”虎丸脸颊微红、支支吾吾地说。自从自己在比赛中受伤之后,帝雅只要看到他就会出于善意的问候几句。
问候是没问题,但是虎丸往往只会呆若木鸡地看着帝雅,彷佛被她的声音催眠一般陷入无意识状态。像今天一样,可以做出完整的响应,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了。
羽廉在一旁和吹雪交换心领神会的眼神。看来,除了风丸和世兰以外,帝雅的仰慕者又多了一位啊。
重点是,当事者本人倒是没发现。
吹雪忍住笑意。“帝雅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他压低音量,只让羽廉听到。
“大概是真的不知道。”基于她对帝雅的了解,羽廉回答得很笃定。不过她也同时纳闷帝雅为什么可以聪明到利用剩余时间自习高中课程,又可以同时迟钝到连这么明显的事都看不出来。
所以说啊,在某些方面特别迟钝的人才是最恐怖的。
看着帝雅和平常一样自然、亲切的样子,羽廉全身抖了一下。
“不过,住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这里的饭很好吃喔!”壁山开开心心地补充,彷佛觉得这句话可以大大增加宿舍的吸引力。
虎丸的双手轻抓着侧背包的肩带,突然有点不自在。他有点不确定地说:“可是……我不在自己家就睡不着。”
“欸?真的啊?”圆堂睁大眼,好奇地问。这跟他一天不踢足球就睡不着的感觉是一样的吗?
“嗯……”虎丸含糊地回答。
“哼。”不动在一旁背对着他们,连转头都没有,语气轻蔑地说:“是不是还要听妈妈唱安眠曲啊?”
纲海瞇起双眼。“那家伙……”看到虎丸有些尴尬地别过头,纲海将一只手放在虎丸的肩膀上,“别介意,他要怎么说随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