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别这么说,人家可也是帮我们一把。”软腻的声音连季晅自己都听恶心,方采寒禁不住眼里的笑意,便顺着这个笑容起身,装作不听劝的离席,向店家又要来一杯茶。
“咳咳!”吴琴公子清清嗓,既然话题围绕在他,那他必须为此做点解释。
只见他端坐正经,整理容貌,梳冠抹发,肃理神色,那认真起来的模样还真有万分清风俊俏。
“言不避讳,我吴琴公子骄傲风流,会听你们闲话,只单纯为大嫂姿色吸引。殷勤之事,只话天下没有我偷不走的女人心,前来试手,既然名花有主,那也只能至此打住。就当作大家相识一场,江湖救济!”
“吴琴公子果然是爽快之人,想必娘子胸怀大量,过往恩怨也能一笑吻过。”见方采寒端茶回来,季晅顺势起身行礼。“我俩都不太会饮酒,让我们敬吴琴公子一杯茶!”
“哪里哪里!兄台才是,奔波辛苦。”在酒力的熏煮之下,吴琴摇摇晃晃起身,随便抱拳后踉跄坐回。“说起来,嫂子曾经是敛红坊的艺女?”
“别叫嫂子,叫我方采寒即可,怪别扭的。”
“方采寒的确曾是敛红坊的艺女,在下三生有幸能遇见他,便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娶她为妻,因此将他赎身出来。”季晅示意方采寒别说话,这一切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见方采寒眼白转一整圈,面色写着恶心,便任由季晅胡诌,不知这脸恶心是指得是谁。
“那得是好多钱吶!没有个黄金万两可没办法做到!”
“哈哈!我年少时也像你一样终日泡在敛红坊里!”季晅偏头一想,当初赎方采寒的富商是真的有钱,出万两黄金就为儿子讨个媳妇,重点是这媳妇凶悍如斯,最后还跑了,也不晓得那富商是上辈子造什么孽。
“兄台……雨哥!我也叫你雨哥吧!天命让我们在此相遇!是缘分吶!”
“那……琴弟,时缘正巧,要不你带着我们敛红坊走一遭?”
“正有此意!”吴琴一个急起身,重心不稳险些摔落,他按着一旁梁柱就是一脑袋靠上去,重重一捶撞得脑瓜红肿。
“琴弟!没事吧?”
“没事!醒醒酒!这都醒了!”
三人唯独抽刀客倒卧在座一动不动,任凭方采寒怎么喊都毫无响应。吴琴眼见抽刀客如此嗜酒,心生一计,他找准抽刀客的耳朵,耳语敛红坊的美女是如此如此娇艳,皮肤白嫩眼睛水灵,抽刀客不为所动;随即又补上那儿的酒气甘醇先鲜甜,可不是区区七夜露能比拟的,抽刀客立刻弹起身,背上竹篓,酒醒得比吴琴撞个脑袋还快,脸红得跟个柿子般表示自己还能再喝上两壶。
于是吴琴公子与抽刀客肩搭着肩,嘴里一搭一唱念着敛红坊的女人好、敛红坊的酒水好,听得方采寒脸一阵青一阵白。她与季晅带着关爱孩子的眼神跟在后头,小心翼翼进了城。
越混乱的地方,越容易藏着危险,这是方采寒沿路告诫的忠告。
游龙知晓方采寒的身世,因此也可能猜到方采寒会来敛红坊寻求依靠,若是十二伏魔混在客人当中悄悄接近他们两位,他们可是一点儿都猜不透,如此一来敛红坊可能不是一个很好的藏匿地点,只能是个暂缓之计。
敛红坊虽在醉金城中心,却也离醉金城最为遥远,粉色绫罗铺垫的装饰,与整个醉金城辉煌的格局相比显得更加柔媚。
醉金城内有大港湖海,敛红坊更是依着湖海而立,明媚风光景色娟秀,更值得众人在那不大的门前推挤排队,只等午时一到大门开启。
大桥连着敛红坊主阁,季晅好似见过这个场景,那是江河社稷图的形貌,城依水生、楼畔湖立,桥修起各岛之间的连结,无处都有美人迎宾。
与此相比,百丝脉山春景致实是不值一提。
令人意外地,一群人就团团围绕阻挡在前,多半是身形、相貌、才气不扬的艺女,以及没什么钱财的鄙夫。
季晅前脚刚踏里拱桥,就被这些艺女团团围上,走在稍前的吴琴公子倒是很熟练地避开,身法轻灵带着抽刀客规避掉。回头求援一看,方采寒也三两下绕过这群艺女,就他一个人被困在主阁门外。
“小帅哥,想不想娱乐一下?”
“哎呀公子第一次来吗?这里能体验到敛红坊『特有』的服务喔!”
撇开无数双朝身袭来的纤手,季晅只能一边拒绝一边抽身离开,未料想到自己的稚嫩暴露出来,随即引来成群艺女朝他这里涌现。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踏进主阁第一步,说也奇怪,自打他一只右脚踏进敛红坊主阁,那群像蝗虫追逐稻谷的艺女瞬间四散,彷佛这扇门后有什么妖法。
“很受欢迎嘛。”方采寒看着季晅狼狈,嘴角扬起一股邪魅。
“那些无法卖艺赚钱的艺女,就会用此种方法留住客人,期望自己还能给坊主贡献一点价值。”吴琴半驼着抽刀客解释道。
敛红坊大厅建造成一个圆形环状天井立在湖面上,大环正中央还有可以站立的小圆环。水源不断从天井口倾泻而下,做成最天然的幕帘。
开满白色花朵的花瓶立在对门最深处圆环边,方采寒提点那是盆百合,寓意百年好合,让这些口袋有钱心灵寂寞的人们百年都来这里相合。
大门两侧走道金柱通天,玄关天顶拉长大概足有三米高,辽阔的空间搭上从天井透入的辉煌光线,皇宫还不一定有如此漂亮。
大厅内只有少少穿着粉色薄纱舞裙的女子,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敛红坊的人,她们手里打着扇子或打着伞站在两面墙侧,据方采寒述这些即是采瓣职位的工作。
两面金墙上密密麻麻雕着双色纹路,仔细一看,那一格格的碧玟都是一面金牌,牌子上雕砌者字,是每位艺女的花名。
大厅人潮并不拥挤,却比门外也没有少到哪里去,差别不同的是每个人都优闲尊雅信步而过,闲心端详墙面的各式花名,一眼望去全是有风光脸面的气派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