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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晅想要跑起来,双脚却被烂泥裹着又重又沉,费劲力气才终于爬上凉亭,代价是下摆全数浸湿。

躺在凉亭间,瞧上一眼高耸的敛红坊楼阁,此楼与兮月所待的厢房楼无异,应也是供艺女歇息的厢房楼。

不同的是,从古亭这端开始,密密麻麻地矮木桥横铺纵躺在与下一座瓣型岛屿中央,想来这里建筑铺设较早,是最初始征服湖泊的方式。

顺着错综相连的木桥铺设,季晅很快地来到第三瓣岛屿,此楼气势明显与前两瓣不同,栏杆间地每一个柱头都雕出一朵花,每一根脊柱上都刻画着独有的建筑云何纹,那是做为此楼工匠的建师签名,只可惜季晅认不出来此纹出自哪一位大师,从云何纹扭曲不平、深浅不一的痕迹推估,肯定能有百年以上的历史。

登上台阶,此楼应是宴客用的,从那突然严肃几分的工艺,以及院外能搭上湖畔地各种凉亭推估而出。

季晅简单观光照面过后,寻香而至,马上找获一条通往饭堂的大桥,桥上空无一人。

乐声四起,是广场排演的声音,从桥上能隐约看到足以填满湖畔的人群,将广场周遭一圈挤得密不透风,也只有声音能过。

别开心思,季晅提着手脚来到饭堂外围,看准一块能轻易顺走的猪腿肉,来影无踪。

解决完生理需求,季晅轻车熟路地闯进坊主的领域,昨天探查过的记忆犹新,配上《山河世间》的公演,整个过程异常顺利,本就无人敢闯的禁地变得更是死寂。

季晅远远就望到下人早已开始打理花园,那人却不是他念想中的婉儿,而是另外一名下人,同样裹着肮脏的头巾,身着残破粗布的女人。

没有太意外,季晅只是靠着栏杆观察,一边享用自己的顺手牵来的猪腿。

他还沉溺在湖光美好,后方却传来木板踩踏声响,是从大厢房内着急快步,季晅识趣的掩在角落,避免两人撞个正着。

是一名艺女,通身白粉,装扮得漂亮贤淑,却没有什么名贵的饰品,看着不像是弄花以上。

女子踩踏过桥,吼着下人的名字招呼,然后一个飞步扑过去就把浇花中的下人扑在身下。

花草掩藏,两人的动作在秀丽之下尽显暧昧,下人拍开泥尘,略带不满地推开艺女,而艺女则全无所谓,挽住下人的手紧紧相黏,怎么样也不肯放开。

“欺凌……吗?”

艺女就这么一直阻挠下人的工作,季晅能看出下人脸部厌烦的神情,他在方采寒脸上看过无数次,但她却没有驱赶艺女离开,任由她缠着自己磨蹭。

“因为位阶,无法拒绝吧……”

季晅的推论还没有个定夺,她就看到那艺女趁人不备拽起下人的脸颊,将自己的红唇交付上去。

下人有些吃惊,反射性地将艺女推开,艺女掐住她的手臂阻止挣扎,两人打闹间失去重心又卧下满庭漂亮的花园,缠绵数十秒之久,艺女不安分的手开始解起下人的衣服。

血液沸腾,他可没见过这么热辣的场景,纵然大脑不断告诫他非礼勿视,但他不能放任这样的欺凌漠视不管。

季晅脑海中闪过方采寒提起婉儿受到欺凌的场景,更加坚定他的决心,他不希望婉儿与任何下人再受到伤害。

他将自己手上的机关按开,掏出吃得干净的骨头搭上弩弦,弹射而出。

骨头在空中翻过三圈,落在花园旁的湖面。

两人闻声,艺女立刻停止动作,警戒地朝湖畔张望,双手没闲着将自己的服装整理好,一套熟练的动作,显然已不是第一次对待下人。

见桥无来者,艺女匆匆挥手,提起裙摆迅速跑开,回去做自己的职位。

季晅没有跟着动作,他仍埋伏在柱子后静观,他要摸清敛红坊下人的秘密。

昨天夜里方采寒给他指过下人的宅邸,离奇的是,下人浇完所有花后并未往更里头走,反倒朝季晅所在的位置走来,季晅只得向后退避。

拉门声音,那下人走进习堂,季晅谨慎绕着习堂外围一圈,不见人影,他便守在桥边等着下人忙完出来。

诡异的是,一刻钟过去,也不见堂内有任何动静,一点细小的摩擦声、呼吸声都没有。

他拉开一个门缝,偷偷瞧进习堂内部。

室内空无一物,这是敛红坊内给艺女学习舞艺的厅堂,地板是一块块桧木砖垫成的,光华无比,走在上头可以不发出任何一点磨擦声。

厅堂深处安放着一位仕女木雕,两旁皆是沉稳端庄等等字样挂轴,那下人就从此处不见踪影,消失在房中。

季晅机警的走入房内,朝着每一块木砖都使力踩了踩,每一片都踏实厚重,没有杂音。

他又将目光放置在两面挂轴上,左翻右察,仍毫无动静与异样。

正当他将注意力放在仕女木雕上,厅堂外响起躁动,一阵手忙脚乱的踅音踩踏,慑住季晅不敢有半分动作,他将自己的动作收敛到极致,仔细凝听堂外声音。

“没想到这么重要的表演还有人下毒!当着大娘的面!”

“一定是那个剑桑!那个臭不要脸的!”

“真可恶!也不知道是靠谁她才能到那个位子!”

眉头一抽,季晅也无暇在外面虾晃悠,待到脚步声平息后,迅速钻出厅堂朝着兮月姑娘的厢房奔去。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人潮渐渐退散开来,季晅从中看见男人的身影,全数将整个敛红坊的通道挤得水泄不通。

“方采寒!”

慌张得拉开房门,却迎头撞进一片空气,季晅还能听到自己匆忙呼喊得回响。

厢房内并没有人,连灰尘都定格在午时出门的模样。

“干嘛?”

冰冷从背后漫开,兮月姑娘瘫软在她怀中,失去意识,方采寒双手将她抱起运回厢房,表情少见的阴肃。

“你一路跑得这么狼狈,就不怕被人揭穿?”

“她怎么了?还好吗?”

“去浴所备水与湿毛巾,白玉倾说给她泡药浴解毒,休养两三天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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