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人是你,是不是?“我一把抓住莫小蕾的胳膊叫道,“你早就知道怎么解蛊?”
莫小蕾被我抓着胳膊拼命摇晃,她也被吓住了,“小虫,你做噩梦了?”
我满头是汗紧张的向四下张望,森林里的雾已散尽了,雨也停了,天空中积着厚厚的黑云,月亮隐在云后将清冷的月光洒在大地上。
莫小蕾挣脱了几下甩不掉我的手,我愣愣地看着她的脸,她被我看得不好意思,干脆抬起脚踹在我胸口,我手一松摔在地上。
“难道这只是一个梦。“我望着天上的明月喃喃说道,也许是我太在意血蛊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手压在一个硬硬的东西上,拿起一看就是那个木盒,打开盒盖,看到两个红珠放在里面。
我坐起来看到莫小蕾的身影已经走得很远,急忙爬起来追过去想拉住她说声对不起,莫小蕾又一次甩开我的手,冷冷地对我说:“其实我们没有那么熟的,请你让开。“
我愣了一下讪讪地收回手,觉得脸上凉凉的,抬头一看,就这么一会儿月亮已经藏进乌云里,细密的雨丝又在空中飘荡起来。
莫小蕾从我身边绕开,我们一前一后走回山洞,阿暖和惊山已经回来了,看到我们两个人回来也没有太多反应,彼此都沉默着,我躺在地上辗转反侧很久,倦意袭来,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早晨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空气中飘浮着草香和树枝特有的清新气味,我睁开眼睛看到火堆早已熄灭,惊山还是一副宠辱不惊的冷面孔,忙碌着在林中采了一些野果回来作为大家早餐,阿暖憔悴得厉害,眼圈黑黑的,看来昨晚并没有睡好。
惊山和阿暖都没有提起昨晚的事情,我们也不方便问。
大家默默吃完野果,阿暖就催促着出发,惊山走到我们面前对我们说:“走吧,我,我来告诉你们昨晚我们去,去做了什么。”
我和莫小蕾都有些尴尬,原来我们两个昨晚去偷窥的事情早就被惊山发现了,阿暖的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突然大叫道:“我们必须改快赶回寨子,惊山中蛊了!”
“中蛊?”我和莫小蕾惊讶地对望一样。
惊山面容平静,用壮语对阿暖说了几句,阿暖情绪稍稍平缓,但是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滚。
惊山一言不发,提起木棍在空中舞了两下,仿佛在虚空中画了个符号,然后告诉我们等会儿跟紧他,脚步一定要落在他走过的地方,最重要的是我们的手不可触摸任何东西。
我们走出山洞,惊山谨慎的用木棒点着身前的地面,我和莫小蕾小心翼翼地紧紧跟在后面,阿暖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提起木棒在最后跟着。
我们沿着昨晚的道路,现在天色已亮,山岩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到处刻着一些奇怪的文字,莫小蕾走在我前面,皱着眉头看着那些文字,也不知道她看懂了多少。
阿暖在后面提醒说这些字是警告这里是养蛊地生人勿近,我们小心绕过岩石,走到昨晚惊山和阿暖蹲着的地方,昨晚看到的那几个瓦罐还在那里,也许是因为听了阿暖刚才说的话,那些瓦罐显得很阴森可怖。
有一个瓦罐已经破裂,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混在碎瓦中,惊山用木棍将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挑了出来,我蹲下身凑近一看,等到看清楚后身体身体不由自主向后退去,“怎么有这么大的马蜂,足有一个人手长。”
惊山拉起手臂上的衣服,我看到他的小臂上有了一个小孔,但是整条手臂密布着黑色条纹,原来是手臂上所有的动静脉血管全部在皮肤上显示出来,如蜘蛛网密布,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惊山拉下衣服盖住手臂,声音平静地说:“蜂,蜂蛊。”
我和莫小蕾不禁都退后了几步,又是恐惧又是担心地看向惊山。
阿暖早就蹲在地上来泪如雨下,“都怪我,昨天我看到石壁上有这些奇怪文字,就是好奇,晚上拉着惊山出来看,结果看到这些罐子,惊山让我千万不要打开,我不小心摔碎了一个,里面有一个好大个的死马蜂,我们一说话,马蜂就动了向我飞过来,惊山为了救我,被这个死马蜂蜇在手臂上,惊山立刻踩死了马蜂。我一晚上就念叨着希望没事,但是今天早上看到惊山的胳膊我就知道我害死惊山了。”
惊山轻轻地拍了拍阿暖的头,:“这,这蛊不一定就解不开。”
阿暖紧紧抓着惊山的衣角还想再劝说,惊山指着地上的瓦罐说:“这里是养,养蛊人的养蛊地。”
怎么又是养蛊人,我和莫小蕾都是心里一惊,彼此互看一眼,随即眼光立刻移开。
看到我和莫小蕾还有阿暖三个人的目光惊疑地注视着自己,惊山解释说他之前听长辈说过养蛊人的养蛊习惯,像这样的蜂蛊只有养蛊人放在瓦罐里培育,而且养蛊人会在他们重视的养蛊地周围放很多这样的瓦罐,奇怪的是在这里他只看到了一个。
“听老一辈的人说,以前养蛊人很厉害的,寨子里的人遇到巫医解决不了的病只有养蛊人可以治好,当然也有些人会出钱让养蛊人去害人,大家一般都很怕他们。“阿暖以为我和莫小蕾不知道养蛊人的事情,开口给我们解释,说完,眼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那现在还有养蛊人吗?“我急忙追问道。
”没有了,听说几十年前突然一下子全死光了,好像死得很惨,身上的血肉都烂光了。“
”血肉烂光了。“我和莫小蕾瞪大了眼睛重复了一句,大巫师和我说过,血蛊之前只是在养蛊人家族遗传,如果没有长生丹,那么在每六十年的庚子年惊蛰就是死期,难道我进入大巫师的冥想不是一个梦?
“记不记得养蛊人是哪一年死光的?”我听到莫小蕾的声音里也有些紧张。
“那哪能知道啊,反正肯定是几十年前的事。“阿暖有些心不在焉,突然看向惊山问道:”惊山,阿公说你的长辈曾经被养蛊人收留过,你知道多少养蛊人的事情?“
我和莫小蕾的目光立刻转向惊山,惊山像是没有听到阿暖的话,只是蹲在地上仔细检查那些瓦罐,过了一会儿站起身向四周望了望,然后走到一块山岩旁仔细查看上面的石头,阿暖愣了一下,赶紧跑到惊山身边问道:“如果我们找到养蛊人住的地方,是不是就可以找到蜂蛊的解药。“
”嗯,蜂蛊罐子的旁,旁边肯定有,有养蛊人的家。“惊山应了阿暖一句,手指在身旁的岩石上一点点摸索过去。
我们四个人贴着岩石一厘米一厘米的搜索岩石上的任何缝隙,突然听到走在最前方的莫小蕾惊喜地叫了一声,我们赶紧凑上前。
莫小蕾的手刚刚抚过一块岩石的厚厚的积灰,发现下面石头接缝处好像被人刻意的补过,颜色和岩石不同,莫小蕾掏出匕首沿着缝隙一路划过去,露出大半个人高的山洞洞口,洞口被很多大大小小的乱石封住。
惊山提醒大家小心,一个人走上前很小心地将堵住洞口的石头搬开,洞口里的气味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腐朽潮湿,我们还是站在洞口等里面的气散干净,惊山还是不放心,给了我们一人一颗药丸吞下,这才打亮了手电筒率先走进山洞。
山洞里黑乎乎的看不清大小,地面是土壤不是石头,还好还很干燥,靠近洞口右侧有一个上面打磨平整的长长的石台,上面有一些被褥被叠放得很整齐,因为时间久了被褥已经板结破烂,石台旁边还有一个半人高的大石头,上面放了些瓶瓶罐罐,墙上还有一个黑乎乎的像是铁链的东西贴着洞壁垂下来。
我们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手电筒的灯光沿着铁链向下照了过去,铁链尾端竟然是一个锋利的弯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头皮也有些发麻,看到惊山的神色很凝重,莫小蕾的脸隐在大半个口罩后,眉头却是蹙了起来,只有阿暖还在呆呆地看着铁钩,不自觉手伸了过去。
惊山拉住阿暖,“这,这是个囚牢,这个铁钩是,是穿肩骨用的。”
人皮
阿暖捂住嘴吓得往后一跳,躲在了惊山身后,莫小蕾从背包里取出手套让我们戴上,我们各自小心检查四周。
”这里有一个镜子。“阿暖从石台的被褥旁捡起一个玻璃镜子,急忙向我们招手,我们聚上前看到镜子上的玻璃早就被氧化得看不出人影了,镜框也是黑乎乎的,式样很老旧。
莫小蕾将镜子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这个玻璃镜子至少一百多年了,镜框是纯银的,看来这个犯人身份不低,还是一个女人。”
“你怎么看出来的。“阿暖不解问道。
“你想一想,一百多年前有几个人有玻璃镜子,估计整个中国也没有多少,而且这个人都已经被关起来了,还留着镜子,只有女人才这么注重自己的脸。“莫小蕾手扶了一下脸上的口罩,轻声说道。
“对的啊,而且这个女人肯定很漂亮,如果丑女人肯定很不喜欢照镜子。“阿暖声音有些兴奋。
莫小蕾没有接话,默默地将身子转过去。
“这个女人还,还有一个孩子。“惊山的声音突然响起,手电光照在被褥边,那里有几件女孩的小花衣服被小心的折叠着放在被褥边。
我们三个人都沉默了,心情有些压抑,很难想象一个女人被锋利的铁钩穿透了肩膀,还要带着个孩子在深山里的山洞是如何痛苦地度过那些日子。
“对了,”阿暖转过头看向惊山,“惊山,你有没有发现蜂蛊的解药。“
惊山已经检查过大石头上的瓶瓶罐罐,脸上有些犹豫,不确定的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们再仔细找一找,相信如果这个女人是培养蜂蛊的话,她肯定会备了解药在这里。“我开口安慰。
我们又开始在山洞里寻找,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土堆,前面立着一个木牌,这里居然是一个坟。
阿暖轻轻地说读出木牌上的字,“爱妻阿惹之墓。”
在坟前立了很久,惊山说道:“也许坟里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我们用手刨开了坟上的堆土,里面露出一个青色的陶罐还有一个白色的石匣,我有点疑惑,坟里不是应该有棺材吗?
“壮族丧葬有二次葬的习俗,人往生后先用木棺盛放入土,几年后由家人前来将骨头检出入一个罐中再次立碑入土,这个坟上的土很新,看来有人不久之前刚刚来过。“莫小蕾看出我的不解,给我解释道,又接着说:“还好,那个孩子没有死在这里,应该被人救走了。”
我明白莫小蕾的意思是坟里只有一个骨罐。
惊山蹲下身子将白色石匣拿了上来,我们的手电筒灯光一起照过去,惊山将石匣小心放在地上,然后轻轻打开一条缝隙,确定安全后,才缓缓揭开石匣盖子,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几束灯光一起照进去。
石匣里静静地放着两个本子,还有一张淡黄色的皮纸平躺在最下面,我的头脑里一阵轰鸣,怎么会在这里看到这些东西,我向后退了几步,还好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惊山手中的东西上,并没有人注意到我。
惊山小心翼翼的将本子和皮纸拿出来,我们分别接过来,互相传看,本子是那种很古老的线装样式,上面写满了整齐的小楷,字很秀气,还是那种古壮文。
皮纸上面有一个图案我有些眼熟,好像就是大巫师在冥想里要我找的人身上的纹身。
阿暖抓着那张皮纸,上面有一些符号和文字,她好奇地搓了搓皮纸,问道:“这个是什么啊,好像不是纸。“
惊山接过皮纸凑近看了看,脸色有些难看说道:“人皮。“
”人皮?“我们都被吓了一跳,阿暖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恶心的干呕起来。
惊山仔细看了看人皮,眼神中出现极大的震惊,看到他又仔细看了两三遍,最后才将人皮递给莫小蕾,说道:“你,你们应该需要它。”
莫小蕾疑惑地接过人皮看了一会儿然后就愣住了,不可置信地又一连看了几遍,最终眼泪夺眶而出,捂住嘴泣不成声。
我从没有看到她这样,记忆中她总是高冷,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很小心地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询问,就被莫小蕾紧紧地抱住,脑袋伏在我胸口大声地哭了起来。
阿暖也被吓住了,惊山拉着她不让过来打断莫小蕾,我没有说话就这样被莫小蕾抱着哭着,虽然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但这种感觉挺好的。
哭了好一会儿,莫小蕾才不好意思松开手,眼睛里还噙着泪水激动地说:“这张人皮上说的是如何解蛊,解我们的血蛊。”
我也震惊了,刚才隐约猜到了一些,但是现在听到还是不由得心里砰砰直跳,急忙掏出木盒,莫小蕾小心地将人皮放进去,收进背包中。
安静了好一会儿,莫小蕾拿起一个本子,对着阿暖和惊山说:“我认识的壮文有限,只能看出这个本子好像是这个女人写的,她记了一些事情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