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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寒冬来的比往年格外早一些,天空布满阴云,北风阵阵吹过,鹅毛大雪从天空中放肆的飘落。远处的山头已铺上上了一层白茫茫的幔子,村庄背后的山坡上荒草凋零。深秋的杂草似乎不愿被这大雪所覆盖,借助秋风的力量正在拼命挣扎。

在这个名叫水沟村的小山带里,并排住着稀稀拉拉的几户人家。从东边起第一家的麦场上,有个二十几岁的青年男人正忙的热火朝天,他手里拿着鞭子,嘴里呼着“吁,吁,嘘…”,正赶着自家的老黄牛套着石磙在打麦场,麦场边上放着木锨、铁锹、扠等工具。本想着今天把最后一场麦场打完,今年的收成也就算是忙完了,没想到刚刚下起了大雪,如果一会雪不停,还得赶紧把麦秸麦杆收拾成一堆,用塑料盖好,等天放晴了再打。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就像这窘迫的日子,下的着急了些。

朱经人正这么想着,情绪也不太好了。忽然,听到妻子刘素秀“哎呦,哎呦”的呻吟声,转头一看,妻子正捂着大肚子踉踉跄跄走出大门口。朱经人一看,估计要生了,真是所有的事情碰到一块了。他远远问了一句:“怎么样,肚子疼得厉害吗”。刘素秀点点头,一手扶着大门。经人然扔下手中的牛鞭,停住石磙,走过去扶着素秀进屋子去了。到屋子里,素秀坐床上都费劲,加上肚子疼,脸色有点苍白。“感觉快要生了,你看怎么办啊,要不让你爹爹上来帮忙把麦场看一下,咱们先去医院瞧瞧吧”。经人心里火急火燎,想到这村子十里八方也没有医生或者接生婆,这怎么办里……

他让媳妇现在床上坐一会,自己赶紧跑到麦场,卸了石磙,把麦场上粗略收拾了一下,用几个塑料和袋子盖了盖,然后用工具压在塑料布上不被风刮走。一边收拾一边计划着去父亲(朱振元)家找个架子车,用牛车把媳妇拉倒医院。随后便一路小跑向父亲家跑去,大约二十分钟左右,朱振元家的蓝色大门正开着,朱振元、黄氏(振元媳妇)、经凤(经人姐姐)以及刘占兵(素秀二哥,经凤老公)正在客厅里收拾辟谷和一些大豆。

“爹,爹,刘素秀要生了,这怎么办,你们的牛车呢,我拉去用一下吧”。院子里老三经武、幺妹玻玲正在收拾柴火,把牛粪和蜂窝煤还有干柴垒的像和小山丘。

朱振元:“车子前几天拉的草还没卸完呢,在房子后面草垛那里放着呢”。

黄氏:“这么快就生了,正赶上人忙的……”。(絮絮叨叨……~…~)

经人:“你们快别说了,经武过来帮一把”。说着朱振元放下手中大豆,走出大厅,和经武一块帮忙去卸草了。黄氏和经凤在说,不知道是男是女……刘小明(经凤第一个孩子)在客厅炕边也跑出来看热闹………

三人三两下就把车里面的草卸载完了,朱经人和父亲拉着架子车往家里赶,回去之后,刘素秀肚子依旧疼痛,也没有好点。经人和父亲商量了一下,父亲留下来帮忙把麦场上的麦子收拾一下,顺便将家里炉子和炕洞填点柴料,否则家里太冷了,缸里压的酸菜和冬天吃的东西都冻坏了。经人用老黄牛把车子套好,从小库房里捞出来一张破旧的棉毡放在车上,又抱了一床破旧的棉被放上去,扶着素秀上了牛车。之后便匆匆忙忙赶着牛车往山的那边的医院出发。

雪似乎下的小了点,由于村里每家每户的庄稼都收拾完了,两边较大的山头看上去光秃秃而又厚重一片。两边的小山凹上一眼望去可以看到些许参次不齐的麦杆。出村的一路上,偶尔碰到门前面忙着收拾麦场的乡邻远远打声招呼。就这样,在一声声“吁~嘘~驾”中,老黄牛拉着二人从山沟的大路上出来了,村末的小学里还有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听到不绝于耳,夫妇两人心中稍稍有点希望和慰籍。

一路上,翻过小山包,爬上小坡,经人不时转过头向牛车里看看,刘氏也强忍疼痛。两人虽没有多余的话语,但是心里还比较忐忑。牛车大概走了两个多小时,满天雪花也愈来愈少,估计再过两个小时也就快到了吧,素秀心中想着。经过汪家湾到大坡路再到小拐庄的时候,由于连续颠簸,素秀肚子闹腾的厉害,实在坐不住了,叫住经文后,说必须下车走一走吧。经人无奈停下牛车,搀扶媳妇下来,将牛车卸了,把牛拴在一块山边的石头处。回来后,对着素秀说:“要不咱们走小路过去吧,从这个小山丘翻过去比较快,也不远了,我扶着你一会就到了”。

素秀应了一句说“嗯嗯”。刚才坐在牛车上,一路颠簸,腿都有点发麻了。

于是两人从山边小路一步一步走过去了,刚刚下过雪,小路上伴着杂草和露水,还有泥土。刚才出门也没有顾得上换鞋子。经人刚才在推牛车时,布鞋已经被泥土沾的半湿半泥了,现在绊着荒草间的露水布鞋已经完全湿透了,走起路来很难受。但是目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两个人互相小心翼翼搀扶着从小路绕过山丘向医院走去。过了二十分钟,终于两个人到了山丘顶,不远处麻河镇医院的灯光若隐若现,就在山丘下。麻河镇住户相对多一点,现在已经是大概下午6点多了,天色已经暗了许多。镇子里住户的灯光稀稀拉拉,一眼望去麻河镇医院的灯光显得格外明亮。两人也顾不上歇息,继续顺着荒草小路向医院的方向走去。

经过4个小时多的路程,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夫妇两人也都赶到了医院。这家医院是方圆百里几个村子治病救人的唯一驻点,医院的大夫共有四名,偶尔会只有三名。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院长年纪大概50多岁,魁梧的身材,一脸络腮胡,一头黑白相间的短发。方圆百里前来看过病的人都习惯称呼一声“梁三爷”。三爷性格沉稳,慈中带刚,医生甚是精湛,医术师承祖上几代。大家都说这几十年县城、乡镇(包括一些发达一点的地方城市)的病人长期在别的医院医治不好的,在三爷这里开个偏方,慢慢就调理好了。梁三爷有个儿子叫做梁咏,年龄比经人小几岁,也是跟着三爷在学医术,目前酌有所成。目前医院除了他们两个还有梁咏媳妇,还有一个自己的远房亲戚经常在医院打杂帮忙。

经人夫妇在“梁咏”的安排下住在了住院通房最边上的一间床铺,用白色帘子和旁边病床隔开着。环境虽然简陋,倒也干净,从医院大厅到病房里来往的人似乎也不是很多。

就这样,经人还未交医药费,身上出门比较着急就带了十几元。安顿好媳妇之后,他便去梁咏大夫这里讨个水杯,并倒了点水,寒暄几句之后,端着水过来和老婆一起喝。

天色已晚,经人又出来医院旁边的小卖部卖了两个饼,拿过来就着水两个人充饥。吃过之后,晚上也没多余的床铺,虽然媳妇肚子依然在闹腾,但是自己也没办法,就只能这么干等着。刚才梁三爷过来看了看,说没什么大事,正常接生,好好休息。安顿收拾完之后,他边睡在了医院过道的长条凳子上。

第二天一大早,经文就醒了,肚子又饿又渴。昨天赶了半天的路加上晚上睡在长条凳上凑合了一晚上,连身也不敢翻一下,生怕摔下来。没怎么睡好,感觉身体快要散架了。起来之后,昨天晚上借过来的暖壶里还有点热水,和老婆喝了几口后,两个人商量了一下,麻河还有个挑担(媳妇妹妹的老公)在这边住着距离医院也不远。也就是二十多分钟的路程。经人准备去挑担哪里先借点碗盆什么的过来用。刘氏让她快去快回,也别不好意思,推搡了几次之后边过去了。

到了挑担家门口,他敲了几下门“有人吗,有人吗”,过了会,刘素兰出门过来开门,“谁啊”,伴随着门“吱”一声开了。“噢呦,姐夫你怎么过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刘素兰一脸惊喜地问道。

“你姐在医院,快生了,昨天来的着急,啥也没带过来,今天来你们家借点碗筷、洗脸盆什么的先用用”………~,两人说着并往屋里进去。

进屋之后,挑担刘延平也刚起床,正在炕上叠被子。看见挑担来了,也是一脸惊喜,赶紧从炕上下来。炕上还有一床被子没叠起来。笑嘻嘻问道“你怎么来了,这么早…………”。经文把大概事情给大家说了一下。素兰正忙活着在铁路上放牛粪块生火呢。昨天晚上也没起来续火,炉子已经灭了。虽说这是去年刚结婚的新房子,但是土块房子也抵御不了多少风寒。延平也正忙活着和经人在收拾医院用的锅碗瓢盆。

半个小时之后,随着炉火升起,屋里渐渐回暖。延平和经人准备好东西打包,也没顾得上吃早餐,两人匆匆往医院去了。一路上两人也是聊的热乎,自从去年延平结婚见了一面,到现在也才第二面。

来到医院,素秀感觉不太舒服,早上经人出去买的馒头吃了几口,喝了点热水,就在床上休息了。经文两人也凑合着吃了点馒头夹咸菜便出去医院走廊里喧谎(聊天)。

中午,刘素兰做了点热面条,趁热拿到医院照顾姐姐,让素秀和姐夫吃了点。延平中午也回去了,家里还有点活(家里牛羊等需要喂),刘兰过来看看姐姐。

经人在长条凳上坐着,心里却范嘀咕,家里的麦场上还有麦草没打完,这几天天气阴,风也大,别吹飞了。家里的鸡也不知道爹爹给他们喂了没有。夫妇俩最担心的还是大儿子朱明玉,来的时候急急忙忙让公公帮忙去家里照看一下,也不知道吃饭了没有。

朱振元这边,昨天经人们走了之后,便在他家麦场大概收拾了一下,把炉子懵了蒙(就是让炉子着的时间更长一点的方式),然后带着大孙子(朱明玉)回家去了。朱明玉今年三岁多,也刚刚开始记事,孩子长的水灵,有精气。在家和爷爷喂了鸡,收拾了一下便去锁上们去爷爷家里了。今天早上,啃了点干馒头便和小明一起和爷爷家的大黄狗在耍,时而骑在大黄狗背上当爷爷的马骑。(大黄狗是村里少有的一只稀有品种,听说是以前藏獒的一种品种,体长1米6左右,高度100公分左右,站起来比明玉体积都大一点。)大黄狗性情比较温顺,前些年经常会跟在振元身后面去放牧。

朱振元(上世纪30年代末人,当年因为战乱父亲随着爷爷们从南京四道巷一路西迁,最终定在了这里,振元就出生西迁途中江浙山东一代,具体不详。后来,陆续有了兄弟六个,40年代末因为甘肃一带有土匪猖獗,主要有马步芳,马良等土匪叛乱,中*中央解放甘肃,在甘肃一带召集队伍,老二,老三,老四都参军入伍,出门之后再没回来,不知所踪。老五在自家旁边做邻居,有一儿一女,老幺在村子另一头住)。来这里以后,主要是躲避战乱,以放牧为生。李氏当年也从城市为躲避战乱,跑到这里,两人相识后便结婚了。

第二天中午,一大家子人吃过饭后,朱振元让儿子经武去麻河医院看看哥哥嫂子,大女儿(经凤)和上门女婿刘占兵正在帮忙收拾打包一些馒头和熟鸡蛋,顺便把南边房子里的炕上一条破旧大羊毛毯子也打包了。儿子刘小明和明玉也前前后后,玩的手忙脚乱。刘小明比朱明玉大5个月,两孩子虽看上去消瘦,但是都非常机灵,个头不相上下。

经武是四个兄弟姐妹里读书学历最高的的一个,上完初一第一学期之后,一来因为家里太穷,交不起学费;二来上初中需要从家门口翻过两座大山到县城去上学,上了大半年,便再没去了,也就在家里帮父母割猪草,挑水,喂牲口、放牧,干一些打杂的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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