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就是要去解决掉这个烦恼,要不然就不能正常工作了。说起工作,这可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工作,我为这份工作感到无比的自豪和荣光,因为自从有了这个工种起,往上数我的第45位先祖就是第一个被选中干这个的,他和他的儿子、儿子的儿子......一直到我的父亲都是干这个的,然后是我。当然,只要我愿意,我完全可以改行去干其它的,不过改行的风险在我庞大的内存数学模型里早就做过推演,最终的结果是:其它任何一个工作我都干不过别人——别人是专业,而这一个工作别人都干不过我——我是专业。改行,就再也没有成为我的烦恼,但这一想法在记忆中至少经历了40次,也就是说我的祖先们百分之九十都想过改行,可最终放弃了,而且他们总是在某种鼓动或刺激之下更加投入、专心的干好这份工作。最终这个工作成了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一种存在感,它即是生活也是理想。
这个工作需要足够的专业知识,以及足够灵敏的思维和肢体动作。目前的状况使我非常的头痛——因为祖先的知识遗传,使我的大脑异常发达,它发达到把我的脑袋撑得很大,比起头型来,我比任何一位祖先的头都大,同族兄弟姊妹除外。已经到需要机器人辅助才能行动的地步了,当然,还是当然,天圣族所有的人都拥有十万年的智力年龄,至少一半以上的人头型都不比我小——不过有人在发明辅助机器人之后,又发明了割脑手术——将作为遗传知识储存部分的大脑切割下来单独放活,而不用占用脑壳的内部空间。单独放活的大脑被存放到一个异度空间,留在脑壳中的大脑通过量子感应存储和提起所需信息。此时留在脑壳中的大脑部分就像是一个临时存储器,负责处理信息和存储我这一代所学的知识。更为神奇的是我的儿子也能与单独放活的大脑进行量子感应,我和我祖先此前的遗传知识不会增加他的脑量,也就是说,我将和我的后代们共用单独放活的大脑。这对于天圣族遗传学领域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进步。而这个进步天圣族的科学家足足耗费了近八万年的时间,距割脑手术的发明足足推后了一万年,这一万年中,实行过割脑手术的人还是会将自己和祖先的知识遗传给下一代,致使刚出生的婴儿的脑袋十分巨大,导致许多母亲没能活到孩子出生。这一万年天圣族人口最少,出生率急剧下降,天圣族人口一度降到冰点。
在天圣族中,有过关于知识遗传的一些争论。有人提出放弃知识遗传(截断知识遗传基因实验很成功),就能保证天圣族不会因难于生产而灭亡,而他的代价就是天圣族将失去主宰这个世界的地位。又有一些人建议用人工子宫代替母亲,实验同样很成功,但其遗传效果不好,跟切断知识遗传差不多。最终,问题摆到了领导者的桌面上,他们通过深思熟虑,做出了艰难决定,知识遗传继续,同时制定了相关的预案。一是鼓励母亲们承担起相关责任,二是加紧研究既能进行知识遗传又不增加脑量的方法。母亲永远是伟大的,在任何时代、任何世界、任何种族,而天圣族这个时期的母亲更是一个极其危险和艰难的职责,很难用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处在民族危难之时的母亲。政治家们用他们最能鼓动和感动的言辞赞美母亲、鼓励母亲、感恩母亲,也有女政治家以身作则没能走出产房,终于天圣一族免于灭绝,母亲拯救了这个民族。人们所希望的研究有了结果——既能进行知识遗传又不用增加后代脑量的方法,割脑术只是开始,基因重组、量子级宇宙、量子感应、异度空间等一系列高效组合拯救了母亲。
此后,我所学到的知识和经验将又一代代的进行遗传,子孙们的脑壳中所装的将是从现在的我起所学的知识,但他们还是可以通过量子感应提取调用从我的大脑里割下来放活的大脑知识,或许再过十万年,他们再一次实行割脑手术,如此循环往复,最终我的族系将拥有数个知识存储库——放活大脑。
想到这些,我异常激动,能为自己子孙后代创造价值或是值得的东西,那是无比的荣光。更为荣光当然是我的工作——存储放活大脑异度空间的警卫,这可不是一个一般的工种,作为警卫应该拿着像样的武器,围着高压电铁栅栏或是厚实围墙的监狱或是保险库什么的巡逻,可是我没有,我负责看守一个专门放置放活大脑的异度空间。我在现界宇宙站岗,却要到量子级宇宙或是超现宇宙中逮捕罪犯,我能在三级宇宙中自由穿梭。我看守的异度空间极其隐秘,除我的上级和安全处几乎找不到入口,其它重要的事物可以直接存放在现界宇宙的异度空间里,而放活大脑作为最最重要的东西,必须存放在量子级宇宙的异度空间之中。现界宇宙是一个超级大的存在,这个宇宙,我敢肯定除天圣族没有哪个种族能确定它有多大,包含多少个星系,他们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现界宇宙——无限,在这无限的宇宙中有无限多个分子和原子,我负责的异度空间的入口就在这无限多的原子中的一个上。
为做割脑手术,我有一年的休假。想想我将不再用辅助机器人去做那些本该人去做的那些事情,就异常兴奋,兴奋得将在我的认识世界里添加一次失眠和早起的记忆。父亲和母亲已经为我准备好了所有的物品,母亲生我时经历了生产的艰难,好在我祖先们遗传给我的知识不是那么超量,她的子宫还能接受,但是我的下一代就不一定了。母亲常常在夜里抚摸我的大头,叫我好好休息,别太累,甚至让我少学些知识,“祖先遗传给你的已经足够了”,每当这种时候,我都在心理看着母亲说“妈妈”,不过有时候心声还是发出了声音。在这个世界,学习是知识的一种,天圣族从来没有人害怕学习,因为知识储备的优越,使得学习异常的轻松,因为种族的自信,使得学习成了一种必然的本能。同样是105035岁的智力年龄,早在五万年前,就有人的脑量大的惊人,甚至撑破母亲的子宫,他们和他们的祖先是学习达人,他们是天圣族的脊梁,掌握着天圣族的未来,同时主宰者着无限级宇宙,只有他们知道宇宙有多大,有多少层级宇宙。显然歌子我不属于脊梁行列,但我是他们的终极追随者。或许作为追随者不需要超强的力量和海量的知识,这种意识或者是态度使我和我的祖先们没让我们的母亲受太大的罪。
“你好!”我向医院门口执勤的保卫机器人问好。
“哇,你真漂亮!”我问候遇到的每一个护士小姐。
“我要做割脑手术了。”我想告诉每一个漂亮姐姐,你可以做我女朋友了,因为我们的孩子不会让你受太多罪。大头男很难有女朋友。
我对每一个来做割脑手术的人说:“你真棒,我们可以在一起做些什么了,比如喝酒、游泳、打球等等,完全用我们自己的身体,不用机器人帮忙!想想就爽,不是吗?”有人会说:“还好!”也有人说:“爽!”
“医生,我会像亲生父母一样爱你们的!”做割脑手术的医生一直受到人们的尊重和爱戴。
手术很成功。失败的手术例子极少,数万年间除开始实施这一手术的几年外,总共不超过十例。我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包括身体调节、将大脑保存到量子级宇宙的异度空间、与放活大脑的量子感应等,接下来是适应新的生活,我恢复得很好、适应得很好。
很快,我回到了我喜爱的工作岗位,那个量子级的异度空间又重新回到我的视野之内——我的工作就是监视它,我可以在外面监视,也可以在它的里面巡视。在外面时,我有两种形态,一种是现界宇宙常态——正常人,另一种是量子级宇宙量子态(不是很准确,量子态是粒子或什么子,我是比那还要小几兆亿倍的小生物);在异度空间中巡视,则是以量子态直接进入异度空间查看各个存放放活大脑的培养器是否运行正常。不过我并不知道我的那部分大脑存放在哪里,这是法律不允许的。
“歌子。”米伊总是大声叫我,生怕我听不见。
“做什么?”我用大嗓门回敬她。
米伊先用双手围在头顶比了一个心形,然后放下右手来拉我,我和她站到一起,我举起右手和她的左手合成另一个心形。在这轰鸣的人工瀑布下,我和米伊组成了一个爱的形状。景区自动摄影机记录下了这光辉的一刻。米伊是一个阳光漂亮的女孩,唯一的缺点是有一颗略大的头,也就是这一点,这个世界才把她留给了我——曾经的大头男。至于她的年龄已无关紧要,她的祖先是否已经做过割脑手术,那也不是我该问的,但现在的她还远达不到做割脑手术的标准,我猜她要至少十代人以后才需要。
我经常在网球馆打球认识了米伊,米伊教会了我游泳,还有其他许多事情,只要她会的,我都想学。
她曾用手指着我的脑袋教训我“那么大的人了,还不会游泳?”“那么大个人,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我本来会的,但要辅助机器人!”不过我没说出口。我默默受着这种指责,心里好温暖。
有人报案说是他无法调用自己祖先遗传下来的知识信息。不过消息并没有外传,只在遗传安全处的内部少数几个人中间传开。我也不知道此事,遗传保卫处通知开会,重点要求:所有异度空间必须保证时刻有人全副武装现场巡视。也就是说值班警卫必须进到量子级宇宙异度空间巡逻。第一次会议只讲了这一个要求。后面接二连三的会议还是讲这个要求,直到第五次会议上级才宣布,有人想进入异度空间窃取他人的放活大脑,被窃取放活大脑的主人将无法调取遗传知识信息。
这是大事,绝对的大事。过去从来没有发生过,我们不禁纳闷,别人的大脑对于外族系的人来说没有任何用处,大脑是个极其复杂的结构,外族系无法通过量子感应与放活大脑对接。族系内对接是通过基因同步感应实现的,而且天圣族人如果需要他人的某种知识的话,完全可以靠自己学习获得。
“不会还有一个比天圣族更加厉害的种族吧!”仪子对我说。
我说:“比我们厉害的种族根本没必要用到我们的大脑。”
“也是啊。”
“那些弱小的种族倒是用得到,毕竟我们大脑里的知识,是他们无法企及的。”
“可是他们拿去有什么用呢?连我们都无法调用外族系的遗传知识。”
我们默默的想着,仪子和我同一班执勤,全副武装的我们紧张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周围是一堵黑不见底的“墙”,只有摆放放活大脑培养仪器的平台是偶尔真实的存在。我们尽量走到平台的边沿,本来还可以走出去,但恐惧感战胜了我不多的勇气,仔细查看黑暗的空间,如果什么从哪里出来,我将用最强的火力招呼它,最后哪怕搭上性命,也要保护这里的所有大脑。我想必须全力以赴,因为别人也在用同样的方法保护着我的另一个大脑——我祖先的遗传知识——那是每个族系最宝贵的财富。
在我的异度空间里,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没有质疑上级和总部命令,许多武装警察也会时常进入异度空间查看情况。他们非常的认真,视图抓住现场的每个细节,虽然这里不是案发现场。看来事情不那么容易判断。
终于还是有越来越多的失遗者——失去祖先遗传知识的人,纸终究包不住火,大众知晓了一切,恐慌在所难免,割脑手术暂时停了下来。那些已经做了手术的,纷纷要求把割下来的放活大脑还给他们本人,政府绝不允许这样做,因为这样风险更大。
“是不是内部人自己搞的?”几天后的一次执勤时,仪子对我说。
“上面已经对所有警卫执勤记录进行检查了,没有发现内奸。”
“那总该能看到大脑是如何失去联系或是消失的吧!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很快,大脑失联的视频影像被公布出来,一只虫子吃掉了放在量子级宇宙异度空间里的放活大脑,警卫冲进去射杀虫子,虫子却凭空消失了,现场没有死伤虫子的任何残骸。这是第一例放活大脑被窃时的影像。之后的几次,突然出现的虫子,不止吃放活大脑,同时也攻击警卫,吃掉他们的大脑,当武装警察到来时,虫子又都消失了。
天圣族的智囊们汇聚到一起,通过有限的资料研究虫子的各种形态,分析是谁对我们发起的责难,同时研究应对方法。
很快一种中子铠甲被发明了出来,虽然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还是让所有的放活大脑被这种铠甲保护了起来,同时让警卫也戴上了中子头盔(目前发现虫子只攻击人的大脑。)
虫子的攻击形态也有了一些眉目,虫子能自由穿越现界宇宙、量子级宇宙及异度空间;虫子只攻击人的头部——大脑,而不先攻击其他地方获取人的大脑,说明虫子是凭直觉进攻,而非智能型。有之中猜测占了上风——这种非智能型虫子可能是被别人操控的。
就现界宇宙中对各个种族情况进行分析,没有哪个种族有能力与天圣族对抗,在天圣族看来没有知识遗传的种族都是低能种族。他们没有那种穿越层级宇宙的能力,也没有制造异度空间的能力,更别说进入。这样的敌人只可能来自于另一层级宇宙。
中子铠甲起到了作用,虫子停止了对异度空间里放活大脑的攻击,世界仿佛又重返太平。
米伊诞下了一对双胞胎,两个小女孩,小家伙可爱之级,大脑袋显示她们有着我和米伊的知识遗传。由于母亲的特权,妻子可以在家陪伴孩子五年,直到孩子上学。
天圣族凭着他那遗传优越性和满满的自信,查遍宇宙各个角落,对目前所能到达的九层宇宙进行逐一翻找,都未能找到具有与天圣族抗衡的种族。它们是量子以下四级宇宙、超现以上四级宇宙和现界宇宙。如果要找到真凶,看来还要再突破目前所能到达的宇宙层级。
穿越宇宙层级,需要在要穿越之前的这一级宇宙中建穿越基地,这种事情在天圣族已不再是科技级,而是放到工程级里去了。基地工程很快建成,第十、十一级宇宙的秘密将展现在天圣族的面前。
终于在超现以上六级宇宙中有了较大发现,在量子级形态的探测中,发现这一级宇宙中的智能人种族的寿命竞长达十万岁,这一可怕的发现使得天圣族噎住了脖子,曾经自认为主宰一切的天圣族终其十万年,数千代子孙的知识遗传积累还不及长寿族的一生。好在长寿族不会知识遗传,他们所拥有的知识除记录、传授给下一代之外,到生命中止,知识也中止,新生代需从零开始学习。在查阅长寿族历史时,发现长寿族曾经穿越过二十个层级宇宙,那已经是三百万年前的事了,那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向其他级宇宙扩展,而是静静的待在长寿族自己的现界宇宙之中。这只是长寿族的历史记录,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对天圣族下过毒手,根据长寿族现有的科技水平对天圣族出手绝对有可能。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在长寿族的宇宙里找到攻击我们的虫子。”天圣族的领袖——一个祖先曾经做过两次割脑手术,目前又是大脑袋的君圣命令参会的所有人员。
“我们还应该找一找其他更高层级宇宙是否还有超强能力的种族。”有人提议。
“确实如此。”
在后来的层级宇宙穿越中,量子级以下五层、六层都未找到什么强有力的对手。长寿族所在宇宙则未能建设穿越基地而停止了向超现宇宙更高层级的查找。
“长寿族就是我们唯一的敌人。”子正大将军说到。
两年的太平日子结束了,空间虫子(为能区分出专吃人脑的虫子,同时在上古历史正文中出现过这一名字,就把它安在这种虫子身上。)攻击了未做割脑手术的大头人,而且接连得手。空间虫子同样不知从何处现身,直接攻击人的头部,并吃掉大脑。不过警探们还是通过各种案件细节分析,发现空间虫子不攻击做过割脑手术的人,因为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做过割脑手术的人被空间虫子攻击的案件,好像空间虫子对没有知识遗传的大脑不感兴趣。案件再一次进入了死胡同,什么人会对有知识遗传的大脑感兴趣呢?
割脑手术再度重启。割去遗传大脑然后被虫子吃掉,可能会失去祖先遗传下来的知识,但不割掉遗传大脑可能失去的就是生命。其实,天圣族中一直有人反对知识遗传,他们中反对的声浪不一,对这些反对者,政府表现的较为宽容和大度,这反倒使反对者的兴趣大减,大多表现在平时交谈时对知识遗传的反感,并没有实际行动,现在这些人站到了人前成了志愿者。他们游说那些失去遗传大脑的人,没有祖先的遗传知识,我们同样可以过得很好;他们也游说那些因害怕失去遗传知识而惶惑不安的人,人们完全可以依靠自己学习的知识生活。对社会稳定来说,这无疑是有利的。
我,歌子,一名守护存放放活大脑异度空间的警卫,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肩负的责任有多重——主要原因是我只是一名警卫,有可能要面对空间虫子。我时常练习拔枪射击,向左射、向上射、向右射、向后射,仪子兴趣来了也会一起训练,有时互相掩护,有时成为敌人,互相攻击。我们都觉得精力充沛、动作敏捷,再大的空间虫子都不在话下,我们继续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做着我们的工作。
米伊侧卧在旁熟睡,今晚可能会有一小会儿的失眠,激情还未完全散去,今天的练习感觉完美无缺。空间虫子,来吧,我将在我的异度空间里将你消灭。我摸索着在床边练习了几个动作,又摸索着爬上床,在米伊的脸上亲了一下,躺下睡了。
“怎么样,歌子,准备好迎接大家伙了吧!”仪子欢快的向我打招呼。
“时刻准备着!”说着我钻进了空间穿梭机。
穿梭机带着我们来到了空间穿越基地。在这里,整个穿梭机包括我们将被量子化,量子化的穿梭机形态并没有变化,只是被无限缩小,包括我和仪子。我们来到量子级宇宙,这里同样是一个充满活力的世界,生命充斥着宇宙的各个角落,只是他们大多互相不认识罢了。穿梭机凭借记忆导航来到一颗大恒星的边缘,我们的异度空间常常被布置在常人难于想到的地方。据说有人把异度空间布置在行星的地心,有人布置在恒星上,最隐秘级别的甚至布置在黑洞里。异度空间的入口只是一个奇点,所有人都要通过量子态进入,进入到异度空间之后,你会出现在空间里的任何一个位置,也就是说你在这个空间的出现将是随机的。天圣族的科学家还没有攻破这一难题——异度空间内部定位——等同于量子定位,当然异度空间的奥秘还有很多未被揭示。
我这次进入异度空间后的位置在停放放活大脑平台的正上方,而且是头朝下。我没看见仪子,只是在平台地板上印出一张人脸,然后这张脸逐渐向上拱起,接着是整个人体形态都从地板里升了上来,此时他好像平躺在地板上。我们每次就以这种奇怪的形态出现在异度空间里。我们可以以任何形态做出不可思议的动作,只要你能想得到的动作,包括外部空间不能做的这里都能做,扭转关节、把脸转到脊背上,身体上没有任何不适。
做过一些搞怪动作之后,我们提高警惕,盯着空间里的每一个位置——这也是只有异度空间才能做到的动作。
“仪子。”我轻声呼到。
“我看到了,歌子。”
一共来了三只空间虫子,一只在距平台很远的黑暗边缘,一只已经匍匐在一个放活大脑的中子铠甲上,还有一只在我的头顶上空浮着。它们在异度空间出现的位置也是随机的。我们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干什么,虫子,空间虫子,不是空间虫子,那是三个大脑,它的沟回清晰可见,还略透着血色,在往下看,才发现它们那蠕动的小脚和尖利的口器。拔枪射击,射击,射击,那只匍匐在放活大脑上的另一个像“大脑”的东西纹丝不动,它还继续着先前的动作,从口器中伸出一个锥子对着中子铠甲来回旋转,它想把中子铠甲钻开,真是笑话。此时,另两只空间虫子已经扑到另外两只放活大脑上开始钻中子铠甲。
手枪是没用了,子弹太软,我想到了我们带着的中子头盔。“仪子,推我!”我指指自己的头盔,放平身子,头直指那只虫子。此时,我多想有一颗用中子做的子弹,不管它有多重,我一定射穿那只该死的虫子,可是没有,我没有这种子弹,仪子也没有。我们只有涂了一层中子涂层的头盔,但那已经足够了,此时我来充当那颗中子子弹,而且比子弹大得多,希望有用,“歌子,该你上场了!”我心里对自己说。
仪子用双手抱住我的脚,并把我的整个脚掌顶在他的胸口。我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我推着往前飞起来,我有个问题,异度空间里有没有惯性,起飞的我能有导弹那样的力道吗?我会不会穿过空间虫子的身体而不能伤害它分毫?起飞的我,被紧急停了下来,没有任何声响,只是停了下来,这是异度空间我知道,但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好像被一只刚好包住自己身体的怪手来个紧急刹车,身体里感觉不到一个细胞向前突出,数不胜数的细胞好像同时踩住了刹车。
我抬头看向虫子,虫子离开了放活大脑,然后消失了。
武装警察出现在了异度空间,一只虫子被打飞消失,剩下一只被击毙,也消失了。这里是异度空间,所有的结果都有可能,目前还没有抓住过一只空间虫子,队长很生气,生气过后又表现出习以为常的神态。在查看虫子在中子铠甲上的钻痕后,专家宣称那是一种中子锥钻出来的,不需要多长时间中子铠甲就被钻透了,空间虫子有可能也穿戴着中子铠甲还携带了中子锥——看来,确实有人在捣鬼。
战争还是爆发了,“天圣族与长寿族的生死之战”,帅领宇宙舰队的子正将军这样对他的士兵说。
之前,长老会也通过了相当激烈的辩论,主战派认为空间虫子就是长寿族为了削弱天圣族的力量而进行的一种策略,如果任凭其发展下去,天圣族的所有祖先努力存储了十万五千年的知识将全部被吃掉,天圣族将被推下神坛,甚至灭绝,为了生存必须打败或消灭长寿族;反战派则认为时机还不成熟,证据还不充分,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空间虫子就是长寿族派出来的,况且长寿族的科技力量应该非常先进,天圣族的舰队未必能战胜长寿族。
然而,关于长寿族的一个历史正文传到了天圣族的长老会,使主战派一下就有了底气。长寿族自从三百万年前突破到二十层级宇宙后,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停止了层级宇宙穿越,将所有穿越出去的长寿族人全部召回他们的宇宙,再没有向外扩张,就连他们的高科技研究也停滞了下来,逐渐向宇宙的自然原始状态倒退回去,如今的长寿族人过着刀耕火种、自给自足的自饱日子,似乎一个血气方刚的猎人拉满弓,放箭前的一刹那突然松了弦,放下杀心。让许多人想不明白。三百万年不发展科技,那是一种什么概念,那会不会有一种可能,长寿族的近几十代人是否也完全回到了原始时代,是否也忘记了科学这回事。对于天圣族这是绝对的利好。
子正大将军在长老会表决同意作战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将自己和其他军事专家共同商讨的数套方案摆在了最高议事厅的长桌上,显然他们早有准备。未战先筹,是一个真正的军事强族所要具备的素养。
第一种方案,实施常规军事打击,直接将舰队开至长寿族宇宙,打败长寿族,逼迫其交出空间虫子,承认天圣族在宇宙中的主宰地位。
第二种方案,智取,在长寿族的宇宙中布置空间陷阱,将长寿族的居住星系封存在异度空间之中。
第三种方案,智取,向长寿族宇宙释放二向箔,将整个层级宇宙平面化,这种方案最为残忍,整个层级宇宙中的数万个种族将无一幸免。
第一种方案马上被否决,因为前方传回的信息还有变数,长寿族虽然放弃了继续研究科技,但其原有的科技成果并未被丢弃,所有信息库屏障既然让量子态的间谍无法突破。只有一种解释,长寿族已经掌握了我们所不知道的技术。看来穿越二十层级宇宙的科技要比天圣族高出许多。
第二种方案,在空间尺度上长寿族的认知面更加广阔,他们应该很容易识破陷阱,而且长寿族的佛系认知很难找到合适的诱饵,该方案同样被否决。
第三种方案,虽然极其残忍,却是可行,只需将二向箔释放都长寿族宇宙的各个角落,只要数量足够多,那一整个层级宇宙都将湮灭成二维形态。
很快向超现第六级宇宙释放二向箔的舰队已经组建起来,并开向了目标宇宙,他们于量子态穿梭于目标宇宙,释放武器。共两百万个二向箔被释放到了长寿族的层级宇宙之中。舰队安全返航。
充当哨兵的观测仪器留在长寿族层级宇宙,观察宇宙二维化的进程。
等待,没有好消息,也没有坏消息。哨兵观察到的区域不断在二维化,然而二维面积并没有扩大,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维持了近一年,宇宙没有出现二维化,二维化区域一厘米都没有增加。难道二向箔在超现宇宙中失效了?人们无比震惊的等待着,科学家们夜以继日的研究,终于发现二向箔被放置在一个异度空间之中,长寿族确实已经掌握了量子定位的技术,早在天圣族舰队进入宇宙的那一刻,就被准确定位,每个释放的二向箔都被放入一个异度空间。异度空间是一个没有维度的空间,有人说他是零维,也有人说有无限维度,二向箔将接触的维度二向化后,在其它方向上又新生出一个维度来填补被二维化的维度。天圣族人将二向箔存储在异度空间中,但从未在异度空间中展开过,今天算是见识了长寿族的科技水平——我等你三百万年,你也追不上我。
二向箔事件之后,天圣族主动派使者前往长寿族进行磋商。此时,天圣族已完全没有昔日神族的威严,像一个放了错误的孩子向老师认错。
使者就空间虫子事件向长寿族长老请教,是否有人私自将空间虫子放到天圣族所在宇宙。并就二向箔事件向长寿族致歉。
长寿族长老宣传会派人前往天圣族宇宙调查。
空间虫子的袭击事件还在发生,而且毫无规律可言,在哪里发生、什么时间发生好像都是随机的。
在安全处办公大厅里,工作人员忙着接待各种安全事故相关人员,一个着装正式、表情严肃的男人半眯着眼睛坐在等候大厅的椅子上耐心的排队。终于轮到这个男人了,只见他不慌不忙站起来,以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到接待女警前。非常客气和谦逊的鞠躬,让接待的女警有些不知所措,又产生明显的好感。女警急忙问道:“请问你需要办理什么?”
“你好,我是超现第六级宇宙长寿族的使者,我想你们的负责人会很乐意见到我,请你转达,谢谢!”他非常客气的说完了这些话,其中不乏谦虚和尊敬。
......,女警正确信自己没听错和看错之时。男子递上一打资料,“这是我的身份资料,请过目!”
还是找了上级,并由人引荐,长寿族使者见到了安全处负责人。“你好,你好,见到您太好了,我们有很多问题想向您请教呢!”
“关于这些空间虫子,我申明,那不是长寿族释放的。”
“那,你有什么高见?”
“我已经进行调查,同时也发现你们的人也在调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能把您查到的情况说一说吗?”
“为了不影响你们自己人之间的矛盾和猜忌,我不能透露太多细节。”
“哦!我表示很遗憾。”
“虫子知道一切!”
“什么意思?”
“只要捉住其中的一只虫子,就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可怎么捉,那种虫子的能力太奇怪了,它能在异度空间和各个宇宙中穿越,除非准确知道它的下一个目标。”
“可能发生的事情,就一定会发生,只是时机未到,需要耐心。”
“嗯,这我知道,可这种随机性放到宇宙和异度空间就意味着时间无限性。”
“你们的人很努力,他们会做到的,因为他们的努力,使无限变成了有限。”
长寿族使者暂时离开了安全处。
佐伊是君圣的好友,同时也是天圣族的顶级科学家,她现在是君圣的首席科学顾问。佐伊祖先们先后参与了割脑手术和遗传大脑同族共享而不增加脑量的研究。
武装警察在长寿族使者来访的第二天就抓住了一只空间虫子,这个巧合来得太过于巧合,但终归有了希望。经过办案专家和科学家的共同研究,发现这只空间虫子直接指向佐伊。佐伊被捕了,连同她的作案工具——其它空间虫子。
我参加了佐伊的听证会。她坐在被告席的座椅上,头斜靠在高高的靠背上,高出许多的椅背使她显得更加矮小。
一切按照既定程序,佐伊罪名成立,被判处永久监禁。
在她最后的陈述中,表示对自己犯下的罪行深感愧疚,特别是利用职务之便制造和放出空间虫子,对人们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表示歉意,在她简短的发言后,就永远消失在公众的视野之中。她将在监狱中度过自己的余生,她的遗传大脑也将被封存或用于研究。
在这里不得不将佐伊关于利用空间虫子进行犯罪的过程,通过审理案件的卷宗及一些知情人士的了解进行一些披露,当然会有一些个人感情的加入。
佐伊一族是天圣族中的精英家族,她和她的祖先都是知识的贪求者,各个时代都备受人们的爱戴和尊重。天圣族依靠知识遗传领先于其他各个种族,原因就是,他们不必要总是重复学习祖先们留下的知识,因为那些知识已经储存在大脑之中,他们所要做的就是不断的去探寻宇宙的奥秘、世界上未曾开发的未知领域,天圣族人的一生就是不断创造和探求的一生。这种不必花费太多精力去学习,而是不断创造新知的人生,在数千年间马上就领先于其他种族,在以后的不断发展中,在宇宙中封神是必然,对于宇宙中其他种族来说天圣族就是神的存在,天圣族在适当的时候对自己生活着的星系进行了空间改造,致使生活在其它星系或宇宙中的种族根本不知道天圣族的所在,然而天圣族却对他们了如指掌。佐伊一族就是这神族中的智慧脊梁,从有割脑手术起,她的祖先们先后经历了三次手术,她本人完成了第四次。
而歌子我却是我这一族系中的第一个割脑者,究其原因,只因为我是智慧获取的懒人,包括我的祖先,勤奋与懒惰在天圣族知识遗传的世界里最终的结果是多么的不同,所以这就是我和我的祖先一直都是警卫的原因。哎,可怕的懒惰!
佐伊的第一位祖先,也就是十万年前的祖先,就是一个智者,虽然是原始人时代,但他表现出特别的睿智和超人的胆识,之后的每一代人也同样保留着这种品质,在天圣族成长的历史之中,佐伊这一族系出了许多位领导者,其他的则是无一例外的科学家,这是个荣耀的家族,他和其他荣耀家族一样被人们高高抬起,人们欣赏他们、崇敬他们。然而荣耀光鲜背后却是家族的血与泪的历史,家族中许多孩子出生后就没有母亲,她们都死于怀胎或难产,母亲们为这个家族做出了不朽的贡献,同时也在孩子们心中种下了一颗颗痛苦的种子,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回忆与知识一起遗传了下来。佐伊的记忆里有每一位母亲的痛苦,她曾试图摘除这部分记忆大脑,但都失败了,她只能用不断获取知识、探求新知来淡化痛苦记忆。可当她熟睡或打盹时那剧烈的痛苦总将她惊醒。
一次偶然机会,她看到一本来自不能进行知识遗传的种族人写的书,天圣族将那些不会知识遗传的种族称为凡族,凡族人写的书则称之为凡书。凡族人生活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出生、游戏、从父辈那里学习知识和经验,他们没有遗传祖先们的知识,他们同样快乐的生活。作者天真烂漫的语言和栩栩如生的描写,将佐伊带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痛苦记忆的世界,祖先没有将痛苦传承,自己也不用将痛苦传给后人。佐伊迷上了那个世界,她想做点什么。
于是故事就开始了。
空间虫子并不是佐伊的首创,在一些至今仍然未被天圣族人解读的十万年以前的历史正文中就有记载,那些记载也不属于天圣族,用的是另一种未知的语言。“那时还没有天圣族”,这是天圣族人自己想当然。
佐伊发现历史正文是用加密后的特殊文字书写的,也就是说佐伊需要先学会这门远古语言,然后再解开这些可怕的密码,才能读懂历史正文的内容。在后期对佐伊的问询中得知,佐伊对正文并没有全部读懂,只有其中非常少的部分被解读出来,能难倒天圣族的密码文件看来不是一般啊!人们不禁感叹,空间虫子、切断遗传、文明重启等等字词以独立的形式被解读或猜测出来。佐伊以她顽强的毅力和无比渊博的学识读出了关于空间虫子产生过程。
当放活大脑未被外界调用,也就是他的主人和后代都以死亡,放活大脑将成为一个独立的有生命的遗传知识存储库。这些无主的放活大脑由于极想向外联系,就不自觉的对神经元进行脉冲激发,长时间的脉冲激发使这类没有主人的放活大脑发生了进化,它们能通过神经元感知其它遗传大脑的位置,同时进化出了吞噬器和吸附器官,开始主要是为了吸收人类提供的营养物质,后来吞噬器官竟能吞噬其它放活大脑。更因为它们是在异度空间中进化的,所以能自由进入探测到的异度空间。本来天圣族人是很难发现放活大脑的这一进化的,因为天圣族人习惯对没有主人的大脑进行脑葬,这是对死者的一种尊重,也是为了防止一些不法分子的非法利用,脑葬就是彻底销毁。不过事情总有例外,在得到原主人的同意,并通过相关部门的严格审核和签署赠与协议后才可以留下来,一般冠宇研究的名义。
佐伊家族存储着几个没有亲缘关系但又对家族很重要的已故友人的放活大脑,一是为了纪念,二是为了研究,就把无主的放活大脑存放在家族专属的异度空间中,只是没有专属警卫。佐伊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才得以看见放活大脑异化变成了会自己蠕动的虫子。
以下是佐伊自述,警察做的审讯记录。
“我既害怕又震惊,放活大脑既然会自我进化。开始我只是带着惊奇进行研究,绝对没想到用它去吞噬其它放活大脑。”
“这绝对是一个难得的课题,因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一直是秘密的进行研究,而且是我一个人。大概是五十年前,那时我三十多岁。”
“开始的几年,我只是不断的观察,偶尔会去掉营养供给,查看它能做出些什么反应,每到它开始较大幅度蠕动时,再提供营养供给,然后再去掉供给,如此反复。我发现它每次断供的时间差不多是三天。可有一次我把已断供的大脑虫子给忘了,机器保姆恰好坏掉,足有一个月时间,我想虫子恐怕已经饿死了,当我再次查看那只放活大脑虫子时,它还活着,当我查看周围空间时,发现一只未进化的放活大脑消失了。”
“我查看了影像回放,发现饥饿的大脑虫子不停的蠕动身子,动作不大但频率越来越快,直到整个身体反复处于一种超高频振动,身体轮廓渐渐模糊,突然它消失在我的视野中,我急忙满屏幕找,最后在另一只放活大脑身上上发现了它,它在吞噬另一个放活大脑,其它放在一起的则安然无恙。恐怖的阴影笼罩着我,我害怕极了。”
“我继续观察,大脑虫子吃饱后,同样蠕动身子返回自己的培养曹里,下次饿了再去吃,一个月时间里,它吃了十次,吞噬了一整只放活大脑。放活大脑不管放多长时间,它们的脑量并不发生变化,而这只大脑虫子在吞噬了其它放活大脑后,身体变大了许多。我还是继续用人造营养物质喂养它,偶尔会拿一个研究剩下的无主放活大脑喂它。一直持续了近十年时间。后来,因经常遭受祖先母亲难产的记忆痛苦,我改变了想法。”
“在一次旅行中认识了一位反对知识遗传的讲道者,他说‘没有祖先的遗传知识,我们也会过得很好,我们可以自己学习、自己创造等等!’他还给了我一本凡族人写的书,我被书中的美好生活打动了——没必要承担祖先的痛苦,也不用将自己的痛苦传递给下一代。我开始迷上了这种生活,只有自我的生活。我没有结婚,因为不想承受那可怕的痛苦。开始我只是向往,只是幻想那样的生活。后来,想改变这个世界女性的痛苦的想法渐渐占了上风——我要中止这个世界的知识遗传。”
“截断知识遗传,最直接的方法是改写遗传基因,显然这个方法政府不会放行。而且天圣族也对截断知识遗传是绝对不允许的。我只能想其他法子,我看到了关于上古历史正文的报道,那段时间我对解读历史正文有了兴趣,那是用不同文字加密书写成,应该是记述什么历史大事件的一个文本。这些正文遗迹散落在世界各地,甚至其它层级宇宙。从外形和字面看没有任何联系,最终我还是从哪些毫无联系的历史碎片中解读了故事的一小部分。空间虫子就是正文中解读出来的,之后我加紧解读发现了空间虫子的一些特性,还在壁画中发现了空间虫子的样子——就是大脑的形状。我想到了大脑虫子。正文记录还有截断遗传、文明重启等字眼,最终我还是未能全部解读。五年前,我做了一个实验,把大脑虫子单独放在异度空间,并停止了营养供给,我在监视器里看着它,饥饿的虫子做着同样的动作,然后消失了,我在屏幕里四处查找,未见它的踪影。不知过了多久它又突然回到放置它的培养盘里,静静的待在那里,好像哪儿也没去一样。我能感觉此时的大脑虫子一定吃了什么。我没有给这只大脑虫子提供人工营养,它经常消失,然后又回来。一个月后,放活大脑被窃的案件出现了。”
审讯的警察插了一句:“我记得第一个报案人称,它的遗传知识不是一下子就消失的,而是一段时间感觉像健忘一样,会想不起来某些东西,他以为是身体不适造成的,直到完全失去了祖先的遗传知识才来报案。”
“之后虫子有明显变大,它吸食人工营养是不会增大的,只有吞噬放活大脑身体才会有变化,而且这只大脑虫子能在异度空间中自由穿梭,它只有将一只放活大脑完全吞噬完,才会去吞噬另一只放活大脑。当我反应回来时,已有好几只放活大脑被大脑虫子吞噬。接下来的两年里,我都一直用人工营养喂养大脑虫子。当然我也有把它交出去的想法,但交出去的结果对我非常不利。祖先痛苦的记忆越来越使我不能自拔,几乎要崩溃。我想找到自己的放活大脑,把它毁掉,将遗传知识自我截断,然而事与愿违,遗传保卫处的人非常较真,坚决不透露半点关于放活大脑的存放信息,我甚至找君圣帮忙,他表示爱莫能助,并不断安慰我,一切会好起来的。我再次想到了大脑虫子,此时的放活大脑都穿戴上了中子铠甲,痛苦中的我,极力想毁掉自己的放活大脑,就给大脑虫子也装上了中子铠甲,还安装了中子锥吞噬器,还训练它如何使用中子锥吞噬器。”
“存放于世界各地的无主放活大脑还有很多,我找到了那些无主时间最久的放活大脑,用各种名义将他们弄到手,其中有五只已经进化成大脑虫子,我对它们进行了同样的改造和训练。一共六只空间虫子,人们已从历史正文的解读中了解到有吞噬遗传大脑能力的空间虫子,人们都这样称呼那些可怕的虫子。我断了六只空间虫子的营养,并把它们安放在相对独立的异度空间之中。更多的放活大脑失窃案爆发了,甚至有虫子攻击了未作割脑手术的人,造成人员死亡,被虫子直接攻击的人类几乎没有救回来的可能。新的一轮割脑手术重启。许多无法调用知识遗传的人出现,这样当我的放活大脑被吃掉将变成一种在正常不过的不幸。我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在我对案发地的分析发现,空间虫子对对象的选择是随机的,它们不在乎远近,或许异度空间本来就没有远近之分,至少我这么认为。”
“我曾试图抓住将出去觅食的空间虫子,发现不管我用什么仪器或是工具都无法抓住它。不知道你们是用什么方法捉住那只空间虫子的?”
审讯的警察:“捉拿空间虫子的方法我可以告诉你,在关于异度空间的研究中,有人发现了一种特殊材料可以使进入异度空间的物体出现在指定的位置,也就是量子定位的技术,这是攻克了好几万年才有的技术,目前还在试验阶段,无法大批量生产和运用。我们只有不足一百个这样的装置,空间虫子来到我们安放量子定位牢笼的异度空间则需要运气。因为存放放活大脑的异度空间有数十亿之多。能抓住那只空间虫子,不否认有长寿族使者的帮助,虽然他表示不会帮忙,但他在这里现身后的第二天就抓住了那只虫子。”
“长寿族使者有这种能力吗?”
“有。因为我们释放到长寿族宇宙的二百万个量子态二向箔被他们全部定位在异度空间的某个点上,使二向箔在无限维度的无限坍缩中无法对外界宇宙发生作用。这是我们做不到的。”
“‘就算等你三百万年,你也追不上我。’是这么说的吧!我真想见见长寿族人,有许多疑问想请教,不过现在好像不需要了。你们抓住了虫子,根据虫子的空间定位信息就能找到我。我对我的过失表示歉意。我只有一个请求,把我的放活大脑毁了,我想我也永远都不需要它了。”
“我们会考虑的。”审讯人员没有过多思考就回答了佐伊的请求。
若干年后,一个须发皆白的,穿着一身白袍的老者敲响了君圣办公室的门。警卫推开门,让老者进去后,又倒退着身子向外关上了门。
“听说有贵客造访,不知阁下是哪里人?”
“我是长寿族在贵星系的常驻使者。见。”
“见,常驻使者,你一直都在我们的宇宙?”
“是的,我在这个宇宙呆了八万年。我今天是来告别的,当然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告诉你一些这个宇宙的事情——你们还不知道的事情。因为我在这里度过了差不多一生,产生了留恋之情,也为了报答你们的一些恩情。”
君圣拍拍自己的大脑门,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先向右大跨了几步,又朝相反的方向跨了同样的步数,他不知自己该做什么。终于给使者让了座、倒了茶,随便拉了条凳子坐在离使者不远的对面。跟一个近十万岁的人坐在一起,总有许多不自在,需要适应一下。
“首先,我对我们单方面发起的战争表示歉意。”
“我们并不在意,过去我们也向你们发起过战争,只不过那是很久以前。”使者微笑着说道。
“过去我们两族曾经发生过战争,什么时候,我们怎么会没有任何的战事记录?”
“那是在五百万年以前,我们两族都在进行扩展,穿越宇宙层级进行交战。”
君圣凝神静听。
“战争非常激烈,双发力量不像上下,因为科技落后,渐渐的长寿族处于劣势,就在即将战败时,发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天圣族的战士突然间变的茫然不知所措,战舰纷纷失去控制,不打自亡。就连你们的星球上,由你们自己制造的许多科技成果也不听使唤,就像叛变的士兵,最终摧毁了你们自己的文明,天圣族人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干什么,当长寿族的军队来到时,天圣族人像野兽一样四处逃窜。突发的事件,使我们长寿族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之后长老会要求所有人员返回我们的宇宙。数年之内不敢贸然行动。”
“后来你们查清楚原因了吗?”
“短时间内没有。那次战役后,天圣族回到了原始社会,之后我们见证了天圣族从原始社会发展起来,进入文明时代,最终就像你们今天的社会一样。直到十万年以后,我们又见证了天圣族的覆灭,再次回到了原始社会。可怕的循环弄得我们不知所措。真相还就浮出了水面,天圣族只能发展十万年,前后相差不过一万年。这个时候就会有许多虫子——但不是你们所说的空间虫子,把所有遗传大脑吃掉,包括活人人脑中的知识遗传部分。然后天圣族进入下一个发展循环,五百万年来皆是如此。”
君圣惊愕的表情非常明显,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要问,却不知从哪里问起。
“直到三百万年前,长寿族已经打通二十级宇宙,在我们的超现十五级宇宙中遇到了另一个神奇种族,一切的谜底也就解开了。”
“你们遇到了什么,听说你们突然就停住了扩张,回到了自己的宇宙,静静的生活。还有那谜底是什么?”
“我们遇到了永生族,一个不死不灭的种族,也或许是我们看不到他们生命的尽头吧!”
“关于天圣族的真相,你真想听嘛?连长寿族的长老们都觉得这个真相极其残酷,我们只有哀叹的份!”
“让我准备一下吧!”君圣说着走到窗前,看着前面来来去去欢乐的人群。
......
“说吧,我听着!”君圣来到见的身旁坐下。
见把历史的真相和盘托出。
听完一切的君圣,几乎晕过去,残酷,残酷,十万个残酷,这就是自认为宇宙主宰、神族的下场,君圣脸上露出痛苦的微笑。他闭上了眼睛,回想着自己的一生,那些不懈追求新知、探求新知的人们,那些努力生活着的天圣族人。
长寿族的使者见,不知何时离开。
清醒的君圣极想找个人说说话。他想到了好友佐伊,这一切真相,她最想知道,而他也只能与她分享。君圣向佐伊转述了见所说的天圣族的真相。
“在超现二十一层级宇宙,有一个种族,他们寿命是无限的,又或者是连长寿族也看不到他们生命的终点,长寿族人称他们为永生族,他们睡一觉就数万或数十万年,他们吸食天地之精华,与天地同寿,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因为在长寿族所知的宇宙中没有生命能够伤害到他们。有一只虫子,是永生族人养的一只虫子,就算是宠物吧。”
“永生族人养宠物?他们得养多少次宠物,得为多少只宠物送终?”佐伊的放活大脑还没被毁掉,只是做了一些小手术,使部分痛苦遗传记忆减轻。
“这只宠物虫子也是永生的。它十万年才进一次食,它的食物就是我们天圣族存储有遗传知识的大脑。我们整个天圣族都是它饲养着的食物。十万年期限一到,它饿了就会穿过二十一层宇宙来吞噬我们的有遗传知识的大脑。那些只通过现世学习的知识大脑它不感兴趣,又或者它故意把他们留下来,所以天圣族人不会灭绝,等着享用下次大餐。而被截断知识遗传的天圣族人瞬间失去了一切知识和经验,这个时候我们自己制造的某些科技成果因为失去有效控制会彻底毁掉我们的文明。天圣族人再次回到人类文明的起点——原始社会。佐伊,那才是真正的空间虫子,我们都错了。”
“可,永生族的虫子只有一只,而我们天圣族人有数百亿,它怎么吃得下,就算全部吃完也需要很长时间。”
“空间虫子虽然只有一只,但它可以同时出现在多个地方进行吞噬,出现的数量是无限的,哪儿有遗传大脑哪儿就会有虫子的身影,那不是分身,是无限个真实的存在。它不止吃掉放活大脑,也能吃掉人脑中的知识遗传部分,被单独吃掉遗传大脑的人不会死,会自愈,只是少掉祖先遗传给的知识。跟你放出来的空间虫子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佐伊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虽然饱受遗传痛苦的折磨,但在种族存亡和尊严面前,她还是想着天圣族这个宇宙中曾经最为荣耀的民族。她无奈的带着恳求的腔调说:“我们应该把这个消息记载下来,留给下一次的文明,让他们及早准备,突破二十一级宇宙,去和永生族交涉。”
同样绝望的君圣似乎已经提前想到佐伊会有这样想,也是,任何一个天圣族人都会用自己的方法拯救自己的族类,君圣的心理指导:佐伊还是天圣族人。只是他已没有昔日那种神族领袖那神辉照耀的神气,淡淡的说:“没用的,虫子和它的主人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也知道我们会记载某些信息,它们会毁掉所有的文献记载。流传下来的历史正文是二百万年前,一代超速发展的天圣族祖先通过各种加密符号并掺杂到其他种族的文献记载中才得以流传下来的。”
“但我们总得做点什么?”
“会的,我会努力去做的。现在,你想不想换个环境,也许我会需要你。”
“不用了,我也会努力思考,有什么消息总会传到你那里的。”
......
君圣向外走了两步,停在了那里。佐伊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没事的,我会等到那个时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