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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菁知道相对于两国之间的交锋来说,一个蜈蚣山杀害的人再多,哪里比得上一场战争所波及到的人多呢?

必须要先制服那强大的,然后才有时间之后再去制服那弱小的,如果这个顺序弄不清楚,只是喊着让外必先安内,杀敌必须先清理自己的门户,这样的人相信最后是走不了多长远的。

天下的事情,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完善的,更没有什么是没有一丝纰漏的。

郑南山前辈不在,相信自然他自有他的打算和谋划,既然自己已经把消息带到了,那么开平王这一方究竟会怎么处理,是不是会出手相助已经与她无关了,她把她能做的都做了,把她能说的都已经说了,那么剩下来的只能看他人了。

“几位今天便在这里休息吧,沛城那边的战况,现在还是不去说他为好,郑兄已经带人前去了,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等消息,如果你们实在放心不下,也可以回去郑兄一起,尽可能的郑军打退到在我们中原地区以外。”江湖在一旁开口说道。

嬴臻闻言也将问询的目光投了过来,刘璟沉默片刻,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关云二人都是点了点头。

许菁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就不在这里多留了,韩小兄弟一身的武功都在这把刀上,我离开的时间越久对他越不利,我还是尽快回去把他的刀还给他吧。”

江湖听到这话也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很多的刀客,一身的武艺和功夫,都必须要通过自己的刀才能施展出来,并且稍微换了一些不太成熟的武器,他们的武功便会大打折扣。

练习这种刀法的好处是只要契合度够高,就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达到人器合一的状态,能够做到越级而战。

但这一招也有很明显的弊端,就是换了一把武器就要有一个相当长的时间才能适应的了,也就是说一旦你和别人在对决中,你的武器坏掉了,那么你就完蛋了。

“报告公子!”一名校尉背后插着三面急字旗帜,快速的奔跑过来,甚至因为他跑得太快,还被自己绊倒在地。嬴臻刚准备上前扶起他,便听到了他嘴中高喊的声音。

“梁国!梁国出动精锐!偷袭永安,偷袭都城永安!”

“什么?!”听到这话,一瞬之间不仅仅是嬴臻所有人都惊讶地叫出了声。

嬴臻不可置信的一把将这名校尉扶了起来,神色之中罕见地带有了一丝慌张说道:“本公子刚才没有听清,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公子梁国派遣精锐部队,千里突袭已经准备攻打永安了!”校尉气喘吁吁的说着,这一次他的语气之中多了一丝惊恐。

嬴臻在得到了准确的答案之后,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他没想到这么巨大的变故,在他刚刚分析完天下,局势就真的发生了!他知道梁国一定会趁着这个时候进行攻打,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敌方真的是孤胆英雄,竟然敢千里偷袭直接攻击都城!

而就在梁国派遣精兵入侵永安之时,左丘毖终于睁开了双眼,从无穷无尽的黑暗中,终于窥探到了一丝光明,而他现在正在一辆马车上,坐在他身旁的是已然身负重伤的慧能大师,以及满脸愁容的古堑。

“大师啊,现在我们怎么办?沛城一丢,恐怕整个景州也保不下了!卢前辈现在也受了伤,敌人又有那个年轻的仙人实力的年轻人坐镇,现在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我们都十分不利。”古堑望着已经消失在身后的那片茂密的森林,愁容满面。

茂密的森林中隐藏着无穷无尽的黑暗,没有人知道是否行走在山间小路之中时,会有一只猛虎突然杀到,也没有人知道,是否自己行走时便已然被某一只野兽所盯上,就像现在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不会遭受到敌人的突袭,会不会无路可退一样。

左丘毖虽然已然苏醒了过来,但是还是觉得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他想开口说话,却惊讶的发现自己连张一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这少爷睡了多久了?”古堑问道。

慧能笑着伸出了四根手指,而后又是双手合十,轻呼了一声佛号。

“施主,我看要不了多久左丘少爷就会醒的,到时候再从长计议也未尝不可。”

古堑微微颔首,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现在如果他们还想要继续与敌人抗争对决,那他们必须要解决的问题便是两个,其中一个便是粮草问题,另外一个便是人手问题。

想要有大量的粮草以及其他的东西,必须要用到钱财,而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为他们提供钱财的有且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眼前的左丘少爷,毕竟现在左丘家族的商业贸易遍及整个中原,随便一个地方的,左丘家族都有商业分布,想要拿出来几十箱黄金还是轻而易举的。

“施主醒了?”慧能见到终于是醒过来的左丘毖,微微一笑而后轻轻将左丘毖扶起,将水袋中仅剩的几滴水倒入他的口中笑着问道:“现在身体可还好吗?”

左丘毖喝完水之后,终于是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累!很累!”

慧能笑着点头,随后又将他轻轻放了下去,轻轻叹息说道:“左丘少爷,你可不能就这样倒下,且不说现在为了整个中原需要物力财力,就说咱们接下来要面对的郑军的进一步的入侵,也是需要大量的粮食啊,如果没有了你,我们恐怕很难以维持下去,接下来的防守。”

左丘毖听到这话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了慧能,那目光分明在说:老子拼死拼活烧了对方的几座粮仓,是白烧了是吧?敢情儿我昏过去之后,你们就把城给丢了?!

古堑看到左丘毖的目光,瞬间变明白了眼神之中的含义,值得苦笑着说道:“左丘少爷还请你莫要见怪,本来我是觉得我们这一次突袭成功必然会赢得很多的缓冲时间,但是我实在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也有一名高手,而且还把卢辜前辈击败了,我们在对方这种实力绝对碾压我们的情况下,才最终失败的,不是我们弃城而逃。”

左丘毖听到这话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很显然这个结果是他根本就意料不到的,也是他根本就不愿意去相信的,一百多个跟着他出走的弟兄,他的印象里好像一个也没有活着。

“梁……梁叔……梁晗呢?”

左丘毖在剧烈的咳嗽之后,勉强再一次说出话来。

慧能听到这话双手合十,又轻声念了一声佛号,过了良久才语重心长的说道:“万物因缘生,因缘而灭,梁晗施主,是为了我中原而走的,还请施主不要太过忧虑,相信施主他死后会到天堂的。”

左丘毖没有听到他们的回答,心中便已然觉得咯噔了一下,等他再一次听到慧能轻呼佛号之后,便心中已然了解了结果,豆大的泪水,瞬间从他的脸颊滑落,那个永远站在他身前,愿意为他做事,愿意为他挡住一切风雨的那个壮硕的身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年少时的一幕幕如同过眼云烟,快速的浮现在了他的眼前,还有这一路上走来遇到的种种困难,梁晗都舍命相助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如同片刻之前的事情,好像下一刻梁晗仍然会出现在他身旁,恭敬地叫他一声少爷。

在他遇到危难之际,仍然会有一个壮硕的身影,瞬间抽出腰间的两把长刀,一个人拿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高声呼喊着:“少爷,你先走!”

他仿佛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壮硕的身影,放下手中的箱子,走到他的身边,轻声安慰他的样子,他仿佛再一次看到梁晗挥出了拿耀眼的双刀。

这些记忆如同潮水一般在他的脑海中疯狂涌起,他想着想着便再一次陷入了昏迷之中,这一次他的视线中没有任何的东西,只有那一张很是憨厚的笑脸。

人生天地间忽然而已。

没有谁能够在这个匆匆流逝的光阴年华中站住脚步,没有任何一个所谓的武林高手能够度过时间的摧残,无论你有多么强大的武艺,无论你有多么深厚的文化底蕴,随着时间的流逝,你最终都会化成一团泥土。

只是有些人还能够守在家人的身旁,陪在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身边,而有些人却一生都在奔波,等到他闲下来的时候,却已经再也没有可能陪伴在家人的身旁了。

他虽然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什么样的人,无论有多么强大的修为,都有可能因为一些变故而半路夭折。尤其是等到左丘毖亲眼见到了战争所带来的巨大的破坏的时候,他更想明白了这一点,只是他没有想到啊,他第一个失去的竟然就是对自己亦师亦友的梁叔。

或许这一刻他会发自内心的知道什么叫做黄粱一梦。

谁说万事皆为空,未醒时具是真。

左丘毖再次醒来时,已经在一个高大明亮的房间中了。身上的疲倦感此时已经小了很多,他虽然能够将自己勉强支撑起来,但行动还是略显有些吃力。

他看了看周围,不远处的桌面上有一个水果盘,一个茶壶,房间虽然明亮而大,但除了一张床四个椅子一个圆桌之外,也没有什么了。

左丘毖勉强站起身来,将果盘中已经削好成块的苹果放到口中,一种苦涩感瞬间便在口中涌现,一瞬间左丘毖眼神暗淡了下去,他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眼睛有些发愣的看着窗户。

窗外的阳光虽然明媚,但是此刻他的心中却是一片灰暗。

他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在这场战争中,他是否还能活得下去,他甚至在想人来这世界走一遭是为了什么?

是像梁叔一样,匆匆忙忙的奔走,然后再突然间的离去?和他关系极好的人会感到无比的痛惜,不认识他的人不会为此感到一丁点的难过?

他不知道,他也不想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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