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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康此刻的心情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不应该回到襄平来上学,如果我不回来我就不会认识前任女友。”

“如果我不认识前任女友,我就不会跑去军属惹事。”

“如果我不去军署惹事,我就不会认识陈玹……不对,划掉划掉,认识子瑨这个知己怎么说也不亏。”

“如果我不去军署惹事,我就不会有机会来到这里。如果我不来到这里,我就不会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道歉,——肩膀酸死了啊喂!”

“谁来救救我……”

想着想着,他一抬头,看见树林尽头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心中一酸,差点哇地一声哭出来。

“子瑨兄!元福兄!救命啊!/(ㄒoㄒ)/~~”

……

陈玹两人一路小跑,慌慌张张跑到湖边的小路上,还没站稳脚,便听到一声哀嚎。

歪头一看,大概二三十米外的地方,公孙康正跪在一个背影上看只有八九岁大的小姑娘身前,一旁一个光头大汉手中正拿着一把足有门板大小的巨剑,架在他的肩膀上。

好家伙,法场上的刽子手也用不着这么大的剑叭!

陈玹哪里见过这架势,心中一惊,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脑海中蓦然浮现出电视剧中劫法场的情节,一句经典台词脱口而出:

“刀下留人!”

对方似乎也没打算把公孙少爷怎么样,他道完歉以后也没有继续拿剑威胁他。光头大汉腰身前弯,抽手将巨剑抡圆一圈,收回了背后的剑鞘中。

公孙康赶忙起身,连滚带爬地朝两人跑了过来,躲在了陈玹的身后。后者低头看时,他的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凄凄惨惨戚戚,显然是被吓坏了。

从储物手表中取出几张纸巾递给他,稍稍安抚了一番之后,陈玹再抬起头看向对面两人。

目光落在小姑娘的身上。

白色立领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短袖衬衫外,套着一件分布着浅紫色的棉背心;盖过大腿半截的方格短裙下,一双白色长袜上用紫色丝线绣着精美的闪电图案;飘逸的齐肩短发在阳光下微微泛蓝,映得发色整体有种蓝黑墨水的色泽。

尽管衣着配色不同,他还是一度要自己仿佛看到了人送外号“炮姐”的御坂美琴。

小姑娘一双纤细的玉手背在身后,正俏生生地歪着头,一脸好奇地打量着陈玹。她从这个小哥哥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性质似乎与自己父亲身上散发的有所类似。

她伸出小手扯了扯身边大汉的衣角。

“宝子叔,这个帅帅的小哥哥是今年的新生吗,我怎么没见过?”

目光转向光头大汉,只一眼,饶是陈玹也不由得心中暗暗惊叹。

对方的身高目测要在两米以上,发达的肌肉棱角分明,小麦色的皮肤表面上映出一层酷似金属的光芒,大有一种青年时期奥尼尔的既视感。

“青年奥尼尔”起身,小女孩连忙松开小手,等他站直以后小女孩的手掌还不到他的腰间。对方光是站在那里,就遮挡了一大片阳光,威压爆棚。

这真的是东汉时期的人可以长成的体型吗?

光头大汉对着陈玹上下打量一番,皱了皱眉。对方无论是表现出来的气度不似寻常学子,印象中今年的新生之中似乎没有这号人物。

不等陈玹开口,周仓抢先上前一步,拱手一礼:

“见过地坛大医,见过欣逸圣女。”

两个小机械师连忙跟着行礼,陈玹暗中眨了眨眼,脑海中迅速搜索着眼前二人的信息。

太平三贤在起义之初,自称天、地、人三公将军,目前他已经见过了的有天师张角,人坛大医张梁,刚刚小女孩称呼他为宝子叔,那么想必眼前这位就是张宝了!

太平教的圣女……史书上并没有相关的记载。能这般亲昵地称呼地公将军为叔的人,范围可以瞬间缩小。那如果是参考包括演义在内的各类衍生创作的话,眼前这个瓷娃娃一样精致的小姑娘的身份简直呼之欲出:

张角的女儿,张宁。

张宝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道学之内,他的职级要高于周仓,自然不需要严谨回礼。此外,他现在的注意力并不在周仓身上,而是聚焦于眼前这个少年。

强悍如自己,竟然从对方的身上隐隐感受到一股威胁,难道这个小不点有能力重伤自己?

“周元福,这两位年轻人有些面生,不介绍一下?”

周仓投来征询的目光,陈玹自无不可,点了点头。

眼下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客随主便才是作客之道。

“这位便是天师最近经常提到,十分欣赏的陈玹,陈子瑨公子,出身颍川陈家。”周仓介绍道,“先前那位乃是冀州刺史家的公子,公孙伯安。”

目光在张宁的服饰上打量着,陈玹注意对方的裙角以及腿边有一片污渍,再联想之前张宝与公孙康的争执,心中对此事依然猜测出一个大概。

想来是某位少年天才机械师,今早莫名撞倒了在路上正常行走的张宁。打扮如此精致的少女,必然对于衣着的整洁有自己的需求,必然不会不注意衣服上的那一片污渍。

毕竟,污渍不行。

但是,经过短暂的相处,陈玹对公孙康的印象是,一个非常简单直率,心里藏不住事儿,有自己的高傲,又有些傲娇的年轻人。如果是他有错在先,不应该会死咬着牙跟对方硬怼,想来是双方又发生了什么冲突……

张宝开口道:“这位冀州刺史家的公子,一大清早骑着一辆怪异的东西在路上横冲直撞,撞到了人还不肯道歉,态度嚣张的紧。”

公孙康当时就不服气了,从陈玹身后伸出头来,怒斥道:“要不是你二话不说,直接把我的自行车丢进湖里,小爷我会这样?”

陈玹心中无奈,这种事情怎么说呢,双方都有问题,但是他对张宝的行为倒也可以部分理解。换作是华聆被人家撞了一下,他也少不得火冒三丈。

见到自己的小兄弟有些走神,公孙康赶忙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后腰。

陈玹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张宝有些阴沉的眼睑上,不由地叹了口气。

“那么,地坛大医想要如何处理此事呢?”他迎面对对方的目光,“伯安公子已经道了歉,大医您又将他的机械丢进了湖中,不如双方各退一步将此事揭过?”

张宝打量了他一番,扭头征求自己小侄女的意见。

张宁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没受什么伤,不必要因为一点小事跟对方纠缠不休——尤其是,讲话的这个还是一个帅气的小哥哥。

听周大叔之前的话,对方似乎还认识自己的父亲,日后肯定还有相见的机会,没必要闹那么僵。

当事人发话,家属也没发表更多的意见,双方约定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临走时张宁眨巴着大眼睛,回头看了陈玹一眼。后者正在上下检查公孙康是否受伤,并没有注意到小姑娘的目光。

……

借助手上的动作打了个掩护,陈玹用系统的扫描功能对公孙康进行了一番细致的检查。确定这位爷只是膝盖有点磕红了,其他地方并无伤势,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于张宝的实力,他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那柄巨大如门板的金属剑,一看就是机械师的作品。就陈玹观察而言,他目测那把金属剑的重量少说应该在三十公斤以上。如此巨大的短柄武器一般出现于网游作品的夸大效果中,在实战中根本不存在价值。

但是在这个世界陈玹也并不能保证自己的判断就是正确的,毕竟这里还有很多他自己并不完全了解的,类似动力臂那样的科学兵器。

不过,即使对方可能装备了类似动力臂那样的辅助工具,同时这把巨剑也可能是一把他并不了解原理的科学兵器,但尽管如此,对方举重若轻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也展示出了非常可怕的实力,至少周仓表示目前的他是做不到的。

公孙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后颈已是一层冷汗。

“吓死小爷了。”会想起方才,被一扇锋利到能够取人头颅的“门板”架在肩膀上的经历,他还是后怕不已,转头看向周仓,“你们太平道学的人简直就是怪物!”

“是你自己实力不够吧。”周仓无语道。

陈玹拍他的肩:“你就是欠抽。”

“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公孙康瞪大了眼睛。

“什么清白?好好待在小别墅等我俩来接你不好嘛?非要出来浪当,还往人家小姑娘身上撞,被人家按在地上。”

公孙康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检验机械不能算浪当……那叫实验!……机械师的事,能算浪么?”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操作极限”,什么“视界天赋”之类,引得周仓都忍俊不禁。

湖边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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