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姑娘问了我这么多问题，不知在下能不能问姑娘几个问题。如果姑娘能回答在下的问题，那我也会将我为何会‘天雷御甲’神功的原因告诉姑娘。”

沐雪嫣道：“公子请说。”

萧离却对叶悠悠又道：“叶姑娘，今晚听到之事，还请保密，否则别说是你们叶家，就算是宛州商盟再加上三大世家，也保不住你的小命。”

叶悠悠顿时一愣，怒道：“你当我是什么人。”

萧离道：“沐姑娘对沐家的过去知道多少，可知你们沐家源出于何处？”

“你这是在试探我的深浅吗？”沐雪嫣怨怼道。

“就算是吧。”

“再往前不清楚，只知道沐家在宛州崛起，是在四千年前。”

萧离思量道：“四千年前…那和师父进入‘神之禁地’的时间差不多。”

“什么‘神之禁地’？你师父？是田横前辈吗。四千年？怎么会！”叶悠悠笑道。

萧离却不理她，道：“那姑娘的祖上，可有一位与姑娘长相十分相似的人物，这人应该是二三十多模样。”

“萧哥哥，你怎么了，不会是生病了吧。沐姑娘的祖上怎么会只有二十来岁，二十来岁的人怎会成为人的祖上？”

凝霜道：“小玲儿，不要插嘴。”

小玲儿“哦”了一声，沐雪嫣道：“这个我不清楚，因为我是女子，家族高层的事情所知不多。”

萧离道：“这也对，你们这些世家，总是瞧不起女子。”他见沐雪嫣满脸疑惑中又带着几分忧虑，又道：“沐姑娘无须担心，在下问这些事情，对沐家并无恶意。”

“还请公子将话说开些好。”显然，她此刻绝不会因为萧离的一句话，就完全相信他。

萧离也是一脸无奈，便道：“据我所知，沐家在四千年前出了一位奇才，此人名为‘落尘’。沐落尘原本只是南陵城中一个小商贩，但他却精通商道，又对天下时政命脉看的奇准，因此往往能从朝堂变换之际博取不少钱财。纵然如此，沐落尘在南陵城也不过就算是个富户，与当今风光无限的‘沐家’还差得远。”

沐雪嫣点头道：“不错，落尘公正是我们南陵沐家的始祖。”

“可是，就在沐落尘二十五岁那一年，他不期救了一个改变他命运的女子。这女子至今无人知道她的来历，就连你们沐家的那些老家伙也是如此。这女子不但生的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而且身怀盖世奇功。原本以沐落尘之能，早晚必成一番大气，只是宛州大商之间的比拼，并非只限于明处的商战，那些大有背景的巨贾，在商战不利之时，往往并会使出一些阴招，将对手暗杀除掉。沐落尘深明此理，才不敢做得太大，以免招惹杀身之祸。”

“正是因为这个女子的出现，才使沐落尘敢放手一搏，于之后的二十年中，吞并击垮了四十八家对手，一举奠定沐家在宛州的基础。宛州三大世家鼎足而三的局势也由此而成。”

叶悠悠不禁道：“原来沐家的崛起，还有这些道道，看来每一个大家族的形成，都绝非出于偶然。不过那个女子呢，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女子的来历，我至今也不能确定。不过她后来嫁给了沐落尘，成了沐家的远祖母。沐姑娘，你们家这位‘远祖母’的名讳，你可知道？”

“家族中对‘远祖母’太过敬畏，从来不敢有人直呼她的名讳，所以我不知道。”

“那还请姑娘帮忙查一查，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可是公子还没有告诉我，你查这些到底是何原因。”

萧离道：“沐姑娘，当年的沐落尘并不懂任何武道，而沐家却有家传的‘天雷御甲’神功，你可知这是为何。”

沐雪嫣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说，‘天雷御甲’源自于远祖母？”

萧离点点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天雷御甲’就不是你们沐家祖上自创的武学，而是另有渊源。不巧，我就认识一个人，此人也懂得‘天雷御甲’。说不准，此人与你的‘远祖母’还系出同门。”

沐雪嫣和叶悠悠都是震惊无比，与沐家的“远祖母”大有渊源的人，这人到底活了多少年。

“我曾听师父说起过，一个人的修为越高，寿命也就越长。可是能活四千多年的人，那就太不可思议了，这人的修为到底有多高，难道他是天境高手？”

“其实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在我等这般人的认知中，修者分为天、地、玄、黄四大境界，据说‘天境’武者的寿命可至数百岁，有甚者可能活得更久。可是我想，不论是我认识的这位，还是你的‘远祖母’，要对付天境高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只不过可笑的是，沐家的天雷御甲是由一个女子传下，到如今却变成了传男不传女！”

“什么？沐家的‘远祖母’还活着，天啊，真是个老怪物！”

沐雪嫣看了叶悠悠一眼，似乎在怪她口无遮拦，随即说道：“其实这其中的道理我也是知道一些的。九州上的这些世家，哪一个不是有着深厚的底蕴。且不论南荒那几个古老的可怕的家族，就拿宛州三大世家，如果没有强大的武力支撑，没有超绝的人物坐镇，又怎能传承数千年乃至万年呢！”

北风推开半掩的窗子，撩起了老人满头的银发。耷拉的藤蔓枝叶上滴淌下初晨的露水，摇曳着清新的光亮。老人睁开浑浊的双眼，似乎觉得有些冷，随手拉了拉衣领。他努力站起来，佝偻的身子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萧离静静的站在一旁，并没有出声。叶悠悠和沐雪嫣走了，带着一堆的疑问和不甘。一夜未眠，他也没有心情去小睡一会儿，立刻回到了证道门。

听到他的话，老人的脸上只是微微的闪过一丝欣喜，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异样。

萧离想不透，他觉得老人听到这些话，应该非常高兴才对。

也许，漫漫无际的等待，早已经将那份执着磨得淡了吧。四千年的时光，就是再深厚的感情，又能剩下几分呢！

岁月，是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萧离啊，师父还有件事要你做。”老人咳得厉害，似乎能把肺叶都咳出来。

萧离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就是这么一个老人，抬手之间就将洛家的五位“地境”高手化为虚无。他是这么的苍老，老的随时可能死去，可他偏偏又是那么令人捉摸不透。

“师父，我会带‘那位’来见你的。”

老人嘴角微扬，摇了摇头，道：“这些事不能让别人知道，你要见她，必然不能明着去求见。可是要暗地里去，恐怕你刚进沐家的大门，下一刻就会丧命了。我固然想见那个人，可是我也不想你丧命，你懂吗？”

“弟子会小心的。”

老人毫不在意，道：“你就是这个臭脾气。”他从怀中取出一面铁牌，递给萧离：“你只要把这东西交给那沐家的小丫头，让她如果有机会，替我转交就好了，但不可强求。其他的你就别管了。”

萧离转身离开，偌大个房子里空荡荡的，又只剩下一个孱弱的老人。他轻轻的坐下来，苍老的眼睛里慢慢的湿润，喉咙里沙哑的传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歌儿：“海上有仙山，只在白云飘渺间……”

萧离并没有去找沐雪嫣，他知道：这件事，沐雪嫣做不了。可他必须帮田横完成这件事，因为他欠田横太多了。

三年前，现在的萧离还不叫萧离。那时候的他甚至没有名字，人们只因为他在家中排行老三，就叫他“萧三儿”。萧三儿的父母和哥哥在更早的时候就饿死了，姐姐大他三岁，早早的嫁了人。姐夫是同村的耿大，平时很照顾他。日子过得虽说清贫，却也安乐。

直到有一天，洛子川来了。他把姐姐和姐夫抓了起来，让他去冒充一个人，那就是因为“花柳病”刚刚病死的萧家长子“萧离”。

许是因为萧三儿家是萧家一个支脉，虽然这个支脉跟本家已经疏远的有些离谱了，可萧三儿和萧离长的确实很像。

就这样，萧三儿有了名字，萧家和叶家的姻亲也得以保全。

洛子川的图谋，萧离是很清楚的。他就是想让萧离因为叶悠悠的关系，去靠近沐雪嫣，虽然这中间拐了两道弯子，可是他也不得不这么做。他洛子川不能直接去讨好沐雪嫣，因为他得罪了沐雪嫣的姐姐沐雪婷。

名满天下的沐雪婷沐大小姐，是南陵城中最美丽的女子，但正因为她的名满天下，才使沐家的家主沐正元越来越不喜欢她，因为这种名气，像极了她的母亲——当年她也是名满天下的美女，只不过那时候她在寻香楼中卖唱。

洛子川是怎么惹上沐雪婷的，萧离不知道。当时洛子川也只是告诉他，千万不能让沐雪婷知道这些。

“听说了吗，清流社又有行动了，目标是黄家的三少爷和唐家的长孙，就在昨夜，已经有人在乱葬岗上发现了黄家少爷的尸体，唐家长孙也已经失踪，想来也凶多吉少。为此宛州的七大家族决定联手围剿清流社，看来这次双方要动真格的了。”

“是啊，听说头一个被查出来的清流社成员，就是我们证道门上院十大高手之一的徐扬。现在徐扬已经逃出了南陵城，七大家族也派出了数名玄境高手追杀他。”

“清流社的头领听说这件事，也极为愤怒，说是调集了大量高手，要灭了这次主事的唐家。唐家怕抵挡不住，已经在向其他六大家族求援了。”

“据传萧家、叶家、程家派出的人已经到了南陵，南陵城看来要成是非之地了。”

“怕什么，难不成他们还能闹到我们证道门来，要知道证道门的实力之强，远远高过七大家族。”

“这可难说，七大家族虽说不是证道门的对手，可你们别忘了，他们背后还有三大世家。”

……

萧离无心听他们谈论下去，心想：“这些日子清流社确实锋芒太露，七大家族岂是好惹的。徐扬这家伙儿，虽然性情耿直，做事却欠考虑。不知道他能不能逃过此劫。”

“你就是萧家的长子萧离吧？”

迎面，却是四人挡住了去路，四人皆是一身蓝衫，萧离识得，那是证道门上院的装束。

“我就是萧离，四位大哥找我有事？”

“听说你们七大家族联手，正在追杀我们上院的徐扬大哥，是也不是？”

萧离知道这几人不好明面替徐扬出头，特地来找茬拿自己出气，也不动怒，笑道：“我都一年多没回家中了，这事情确实不知。如果是的话，也是七大家族那些老家伙们下的命令。这些个老糊涂冥顽不灵，竟然敢公然对抗清流社，实在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徐扬大哥天纵之才，修为通天彻地，怎么会把区区七大家族放在眼里。”

四人听他这一番吹捧，把自己与这件事情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毫不顾忌自己和七大家族的脸面。原本是想找个由头，整治整治他，不想对方一味奉承，面脸堆笑，虽说看着可气，却也不好动手。只得诉斥一番，就此离去。

“这厚脸皮的家伙儿，可真能装！”一声谩骂自身后传来。

萧离转身，已知晓是谁。

“两位姑娘一夜未歇，还不去休息吗？”

“萧公子不也是吗？”沐雪嫣道。

“我早已经习惯了，以前和寻香楼的姑娘们，胡天胡地地一闹就是一夜，这种事于我在平常不过了。”萧离笑道。

“寻香楼的姑娘——”叶悠悠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这种事”自然是有所指，嗔怒道：“你这下流胚子！”

沐雪嫣纵然持重，但听他当面提及男女之事，纵然知道他是玩笑之言，脸色也是霎时通红，道：“公子请自重！”

萧离收起嬉闹之心，道：“徐扬是清流社的人，两位早就知晓。清流社早就和你们三大世家七大家族撕破了脸，这次围剿徐扬，不知两位如何自处？”

“徐扬大哥帮过我们的忙，又没做过对不起我们的事，我们自然是要帮他。”叶悠悠道。

“清流社所做所为，皆是理所当然之事！”沐雪嫣没有多余的话语，转而问道：“公子刚才说‘你们’三大世家七大家族，而非是‘我们’，作为萧家嫡长子，未来家主的继承人，不觉有些不妥吗？”

萧离一怔，随即道：“在下声名狼藉，实不敢和两位姑娘并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