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阳灵喝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抱歉，我需要一颗爱我之人的真心。”
琴仙轻声道，神态淡然。
“你……”
阳灵一怒。
深深地看着琴仙，发现她妖媚的脸上无悲无喜，或者说，有那么一丝……怜悯？
他叹了一口气。
自己看人还是太简单了啊！
早知道琴仙是一个神秘的高手，这种人最是难以看透。
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女人，常言道，女人心海底针，自己仅用或妖媚或高洁来下定义，还是太愚蠢了。
而愚蠢是要付出代价的！
平复下心绪，阳灵叹了一口气：“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我的心吗……至少也让我死的心安。”
“我之一道，名为‘炼心忘情’。要取一颗爱我之人的真心为引，炼之为丹方可忘情，成就大道。”琴仙倒是没有隐瞒，轻声道。
挖掉爱自己之人的心，炼化了吃掉？什么邪魔之道！
阳灵打了个寒颤，见她说得那么风轻云淡，仿佛只是去药房抓药一般。
先前还觉得她的性子清冷高洁，颇有竹林雅士的风范，现在看来，这哪是竹林风，这纯粹是一种漠然一切的性格啊！
阳灵甚至觉得，要不是先前那诗词动了她的心，或许她此刻连那一丝怜悯都不会有吧。
“等等，其实那个啥……我不爱你！”
阳灵强笑道：“所以我的心你拿去也没用啊！”
“可是，你刚才说了你爱我的……”琴仙纤眉微蹙。
那不是骗你的吗！
阳灵觉得自己很像个渣男。
阳灵干笑一声：“琴仙姑娘国色天香，我想很少有男人能说不爱吧……”
渣男就渣男吧，先保命要紧！
“那么说，你是骗我的？”
琴仙纤眉散开，再度恢复漠然的神情：“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
屋内烛火微闪，若有冷风袭来，阳灵打了个寒颤，心感不妙。
果然，阳灵只感觉她放在自己胸口的手一动，随即便是一痛，他感觉到有丝丝鲜血流下。
这才开局啊，我还有大好的生活没享受啊，不能死在这里！
阳灵大骇：“等等！我没骗你！”
感受到琴仙的手指停下，阳灵微松：“来，我帮你分析分析，既然是相爱，那必然得两人都彼此相爱才对吧。那么，你爱我吗？”
琴仙蹙眉，思虑半响后：“世人皆粗鄙，你是我第一次见过有如此诗情之人……”
她点点头，总结道：“我自然是爱你的。”
什么跟什么啊！
阳灵撇撇嘴，无奈道：“你说的这个和我说的……嗯，贪图你美色的爱是一样的，都算不得真正的爱，照你说的那什么炼心忘情，肯定是成不了的。”
琴仙双眼闪烁，若有所思，道：“这个长老倒是未曾告诉我……”
她盯着阳灵，问道：“那什么才叫爱呢？”
合着你啥都不知道就要挖心啊！
阳灵无力吐槽：“怎么说呢……简单来讲吧，就是……咦？”
阳灵眼珠一转，见地上有一缕小小的红水，诧异道：“那是什么？你胭脂过期了？”
“我没有胭脂……”
琴仙此刻面无表情，她淡淡道：“那是你的血。”
“啊？卧……”
阳灵欲槽又止：“那个，能不能帮我把血止了先，我快始了……”
琴仙没说什么，玉手轻轻一挥。
“好了？”阳灵道。
“快说，爱是什么？”琴仙轻声道。
“很简单，就拿咳咳……掏心来说吧。假如我愿意把我的心给你……”阳灵说道。
“而你，假如我死，你也不想活了。那，这就是相爱了！”
“那你愿意给我你的心吗？”琴仙问道。
愿意个头啊！
阳灵沉声道：“不愿意！”
不待她说话，阳灵反问道：“我死了，你还会活吗？”
“为什么你死了我就不活了？”琴仙疑惑道。
“你看你看，那我们这都不算爱！”阳灵叫道，眼睛看看僵硬的身子，道：“快帮我解开吧。”
“不明白……”琴仙摆了摆手。
阳灵感觉浑身一松，一个不稳，差点跌倒。
“不过……我会让你爱上我的！”琴仙坚定道，语气恢复如常。
拉倒吧！爱上你，就得被你掏心！
阳灵轻笑一声，不置可否，随即看向胸口。
只见胸口有道一寸长的伤口，倒是已经结痂，不过那鲜血浸染了自己的衣袍，一直延续到地上……
阳灵的心一颤，肉疼不已。
“流这么多血，要吃多少补药才能补回来啊。”
小爷决定了，要让你爱上我，然后把你抛弃，再看你流泪，我头也不回……
“哼！”
琴仙轻哼一声，玉指对着地上那滩血液一点，那血液竟化作一层红粉，随着她轻轻一挥，飞向窗外。
这是什么修为？！一流高手？
阳灵不知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至少是这个级别的。
她在怀中取出一个小瓶，里面有一颗圆滚滚的药丸。
琴仙将小瓶放在桌上，轻声道：“回血丹！”
好宝贝！
阳灵眼前一亮，忙拿过，放进兜里。
这可是丹药啊，不是那些药丸可以比的！
将回血丹收好，阳灵心满意足道：“那么咱们现在是朋友了吧？”
“朋友？”琴仙纤眉微蹙。
“爱情都是从朋友开始的。”阳灵补充道。
“那便是吧。”琴仙点点头道。
“好，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说。”
阳灵呼口气，理了理思绪，道：“昨晚，有人想杀我，你知道吗？”
说完，他紧紧盯着琴仙。
琴仙默然半响，答非所问：“我知道你，阳家公子灵。”
阳灵一愣，自嘲道：“纨绔嘛，整个青城都知道。”
“不，我是说中都……阳家嫡子阳灵！”琴仙道。
“你到底是谁？”阳灵眉头竖起，沉声道。
莫不是阳家仇敌？
他记得，阳家就是为了躲避仇敌才来青城偏居一隅的。
琴仙摇了摇头，答非所问：“当年阳家被灭，有一件阳家至宝伴随着你遗失了……”
“你想做什么？”阳灵猛地远离琴仙。
“放心，先前我倒是对你有些兴趣，不过如今……”
琴仙看着阳灵一脸的戒备，轻笑道：“那东西虽然珍贵，可对我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
阳灵并没有放下警惕，随时预备着逃跑：“什么至宝？你还知道些什么？”
其实他对当年中都阳家的事也不甚了解，如今正好可以问问。
琴仙摇了摇头，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先前我对你有几分兴趣……准确来说是你身上的那件东西，被我一个下属知晓了，告诉了那马君才。”
她嗤笑一声道：“那马君才早就三番五次烦扰于我，如今还以为我对你有兴趣，嫉妒之下，竟将你给杀了，这我是没想到的。这些凡俗之人啊，着实有趣……”
这女人，话老是说一半。
阳灵眯了眯眼，思索起来。
假设马君才不是个草包的话，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为了这么个事，就将自己这个同为四大家的阳家小公子给杀了？这只有蠢材才能做得出……那于傲倒是有可能。
可是……假如他早知道了阳家如今的危局呢？
阳灵神色一凝。
这是很有可能的——自己昨晚一死，今早大叔阳柏乃至阳家一系列的打击接踵而至。
有这么巧合的事？
而这一切，必定和马君才，或者说他背后的马家脱不了干系！
一切清晰了起来——马家，便是那幕后黑手！
“你那个属下呢？”阳灵沉声道。
“化作飞灰了……”
琴仙看向窗外，轻声道，“我说过，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
阳灵看着她神情淡然，心下一寒。
这女人，果真是淡漠至极——并非那种冰冷无情的淡漠，而是一种对自己不在意的事物的淡漠。
阳灵叹了口气，那线索又断了。
“这么看来，你是要和马君才对上了？”琴仙轻声道。
阳灵走上前坐下：“怎么，你要帮我？什么法宝丹药给我来个八九十套就行了……”
阳灵想说让黄姥来帮他的，可一想起她那眼神，就打消了念头。
琴仙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发现马家有几个特别的家伙……倒是可以给你一个东西，或许能派得上用场。”
“什么？”阳灵道。
“赋诗一首，我就告诉你。”琴仙轻笑一声，眨了眨眼。
见她笑颜如花，阳灵差点又是失神，忙垂眸凝神。
这女人，总是一脸淡漠、无悲无喜的样子，这不是白白浪费了这妖娆容颜吗！
不过在提到诗的时候，倒是会发自内心的笑，真不知她为何那么喜欢诗！
在这个时代，诗不过是人们饮酒取乐的玩意，被那些高位者轻视为不入流的东西。
阳灵叹了口气，站起身负手而立：“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琴仙轻念一声，叹了口气。
是啊，佳句难得、好诗更难得！
她掏出一颗白色的珠子放在桌上。
阳灵眼一亮，拿过那白珠左右打量起来，道：“这什么法宝？要怎么用啊？”
“遇到马家的‘黑影人’时，捏碎它就行了。”琴仙轻声道。
“黑影人？”阳灵疑惑。
琴仙没有多作解释：“到时你见到了，自然就知晓了！”
阳灵点点头，将白珠放进兜里。
“我出去一趟。”
阳灵道，向门口走去。
“去哪儿？”琴仙问道。
“去找梅香姑娘……”
阳灵下意识道，却见一道寒意射来，他讪笑一声：“别误会，她……和马君才有瓜葛。我得去问问……看有没有线索！”
语毕，身上的寒意这才散去，却没有听到回话。
他下意识地朝窗台方向看去，只见琴仙正出神地看向窗外。
月光洒下，落在她妖媚的脸上，她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无悲无喜，可阳灵不知为何竟感觉她有一股清淡的忧伤。
阳灵心念一动，低声道：“青城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说完，阳灵推门走了出去。
琴仙心一颤，清眸闪烁，宛若那些被月光压下的星辰落入了她的双眸。
她嘴角的轻笑缓缓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