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举行过这么多场葬礼。
神父和助祭去了一个又一个小镇家庭,一队又一队的抬棺队伍沉默地向墓园进发。
墓园里,秋池云和克洛狄披着黑纱站在棺材旁边,维克墩穿着秋池云给他买的冬衣,这是他生前舍不得穿的,神父在棺柩上洒三次圣水,然后参加的人一起吟咏弥撒。
维克墩没有什么亲属,只请了附近的邻居,来参加葬礼的加起来不到十人,显得很是清净。
随着一铲一铲的泥土抛入墓坑中,棺材逐渐被泥土掩埋,克洛狄低声地哭泣,教会要求对于丧亲之痛保持一种审慎和压抑的情绪,所以放声哭泣并不被鼓励。
秋池云的手轻轻搭在克洛狄头上,只是沉默地看着墓碑,上面刻写着维克墩的生平,一个采药人能有什么生平?不过寥寥几行字罢了。
整个葬礼仪式结束,神父也赶往墓园的其他地方,人们各自回家,重新开始各自的生活,生者也终将前赴后继,无可奈何。
回到家里,秋池云和克洛狄开始收拾房间,准备行李。秋池云已经告诉了克洛狄,他们要离开班贝克小镇,去到一个繁华的城市:麦卡伦。
麦卡伦是一座沿海城市,人口众多,经济发达,教会林立,同时也是太阳教会第二大传教区域,第一大是圣城帕特里克,那里遍地都是太阳教会的教徒。
“秋哥哥,露西妹妹去哪里了?”克洛狄一边整理被褥一边问。
秋池云思考了一下,认为还是瞒着克洛狄比较好,“露西被她的亲戚带走了,是一对挺不错的夫妇,以后会有机会见面的。”
克洛狄眼神有点遗憾,她的玩伴原本就不多,“我以为她会和我一起去上学。”
就算她没有离开,也不可能跟你去上学,因为学校很可能会就此消失掉。秋池云无声地嘀咕着。
虽然房子不大,但收拾起来却相当费时间,晚秋的天空黑得很早,大约六点多就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所以缺乏娱乐活动的当地人也睡得很早。
秋池云点起煤油灯,放在露西的床边,搬过一张小姨子,开始给她讲起了睡前小故事。
“……说时迟,那时快,白雪公主一个扫堂腿,将邪恶的巫婆制服,成功拯救了白马王子,最后两人一起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等秋池云把胡编乱造的故事讲完,露西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秋池云把煤油灯熄灭,蹑手蹑脚地站起身,往屋外走去。还没有走出门,亚伯拉罕先行一步出现在秋池云身后,把秋池云卷入了“囚笼”之中。
亚伯拉罕简单转述了目前特遣队伍查到的东西,秋池云不由得感慨这个老男人确实是神通广大,很显然教会根本不想让亚伯拉罕参与这次的扭曲事件,但亚伯拉罕诡谲的手段还是拿到了第一手资料。
“生命教团的人还真是犯罪天才,几乎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秋池云了解完资料的前后,说:“西奥多能想到材料的来源问题,生命教团的人也想得到,只不过是多换几个马甲的事情,几乎没有可能找到生命教团的可能。”
“马甲是什么东西。”亚伯拉罕问道。
“我家乡的俚语而已。”秋池云解释:“意思就是伪装、替身。”
亚伯拉罕点了点头,“你还有别的想法吗?”
“里面提到了一句类似预言的话,母神降临,太阳将烬。太阳教会和生命教团有仇吗?”秋池云不答反问。
“生命教团和所有正神教会都有仇,但为何要针对太阳教会,我也没有头绪。”
秋池云颇为烦躁地挠了挠头,整个案件唯一感觉有用的线索就是怎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换成福尔摩斯过来也要想破脑袋。
如果换个角度,他们成功召唤出了万物之母神呢?秋池云灵光一闪,“老大,按书上的说法,除了正神,贸然召唤未知存在、邪神都将不受控制,敌我不分,那么召唤万物之母神本体到底是为了什么?”
亚伯拉罕沉吟了几秒,“你的说法有错误,他们永远无法召唤万物之母神本体,祂是浩瀚、未知、不可名状的,我们永远只能召唤出祂的一小部分。而对于那些狂信徒来说,他们最大的梦想就是死在母神的怀抱里,他们认为这是通往永生的唯一道路。”
“不,不对。”秋池云察觉到了一丝端倪,“这对于低层次的信徒来说,他们会抱有这种想法自然不奇怪,但对于那些高层来说,他们的目的就不可能这么纯粹。”
秋池云的思路很简单,举个简单的例子,谁见过传销头子相信自己传销的说法?
亚伯拉罕对于秋池云这种划分层次的想法很感兴趣,一般的教会工作人员并不会想到这些,他们只会把那些邪教徒一律划分为异端,然后审判,“不信仰正神而去信仰未知存在和邪神的,大多都是因为膨胀的欲望,但死亡显然不属于他们的欲望。”
按照书本上的说法,未知存在和邪神都喜欢传播一些隐秘的知识,比如通过未知的灵感阵、咒语、卷轴等,无知的、作死的、贪婪的人都可能成为邪神的教徒。
“那么万物之母神降临是否有过先例?”秋池云问道。
亚伯拉罕点了点头,这些恐怖的灾难所有受到过专业教育的灵觉者都会牢记于心,只有向秋池云这样的半吊子才会问这些问题:“碧潮纪二十四年,有一群疯子煽动了两个小国之间的战争,在两国战争死伤最多的席尔博平原举行了召唤仪式,疑似有大贤者的帮助,最终导致两国灭亡,所有教会作战成员死伤超过三成,几乎导致了一整代高位阶人员的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