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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浓,城主府外的迎宾馆内,烛火微亮,四位巫族的族老正坐在一起低声商议后天的测脉仪式。房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怀抱着狐女的斗笠神秘人走了进来。

斗笠神秘人自顾自地向床边走去,沉声道:“来个人,帮我救救她。”

其中一位银发长髯的巫族族老不满地说道:“玄霄城君,我们和你约定的协议中,似乎没有帮你施救妖族的选项。”

斗笠男并没有理会,将狐女放在床上,为她整理好衣衫,握紧一只手为她输入灵气。

狐女呻吟了一声,睁开眼睛,对着斗笠男道谢道:“谢谢城主。”

“没事!”

四名巫族老人尽管十分不爽,却也不好真和这盟友撕破脸皮,纷纷走到床边,查看狐女伤势。

最为高瘦的灰发尖脸老者将枯瘦的手指搭在狐女手腕上,探察一番后,惊讶地说:“一气混元锁!这是开阳城主的绝学?她刚和城主打了一场。”

银发老者摇摇头说:“那她怎么可能活着!开阳城主都不可能让她有机会逃走。”

幻云城的城主玄霄为了四位老者让开医治位置,走到茶桌边坐下,解释道:“只是开阳八将之一,杨蛟的爱徒。目前有开阳大阵在,我不便出手。只能单独将她救走。”

个头最矮最胖的国字脸老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巫蛊娃娃,低声对其念咒,接着将巫蛊娃娃丢入床边的火盆中,随着巫蛊娃娃化为灰烬,狐女苍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重新变得血红,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四老中唯一的黑发老者发出质疑:“城君今日不出手,测脉仪式那天,就会保证会出手吗?”

玄霄淡定地回复道:“那不一样,万妖门已经答应介入此事。等他们的大妖到场压阵,我自会出手。”

四名巫族老人面面相觑,最终一言不发。

玄霄给自己倒了杯茶说:“对了,你们村长的那位客人,倒是有趣得紧!”

尖脸老者奇怪地问:“城君没有杀了他?”

玄霄举杯指了指床上的狐女说:“不要问我,问她,人手我是安排了的,就像你们说的,我和你们约定的协议中,本来就没有帮你们杀人的选项。”

黑发老者看了看昏睡中的狐女,摇了摇头说:“天亮之后,我们自己会去找铁牛确认此事。”

圆脸老者说:“走吧,这里就让给玄霄城君,我们去毛鼠那屋。”

四位巫族老者不再言语,鱼贯而出。

玄霄虚眯着眼睛,注视四位巫族老者离去,低声呲笑:“驱虎吞狼,哪有这么容易!”

第二天一早,关十七就敲响了丁铁牛所在小屋的房门。丁铁牛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微笑着迎关十七进去。

“随便坐,找我有什么事吗?”

关十七也没废话,单刀直入地问道:“丁铁牛,你应该知道你们村长和我的交易吧?”

丁铁牛叹了口气,盘腿坐在床上说:“哟,怒气不小啊,看来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你先坐嘛。”

关十七见丁铁牛表情柔和,也只能找位置坐下,缓和了一下语气说:“我来呢就是想再次重申一下,我就是一个失忆的普通外乡人。之前也给你们村长解释过了。是你们村长当初硬要邀请我留在丁苗身边。还提出要做个交易。我其实对这件事并没多大兴趣。谈不拢的生意,我觉得就不要谈。你们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是真的不感兴趣。有句话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买卖不成,仁义在。交易不成,不交易行不行?难道你们还打算强买强卖不成?”

见关十七情绪越来越激动,丁铁牛罕见地有耐心,安静听完关十七的话后说:“村长和你的交易,我是知道的。当初我也心存疑虑,持反对意见。可惜村长依旧坚持,最终和你达成交易,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毕竟苗苗救你一命,是事实存在的。关先生何来如此大的怒气?这让铁牛我有点不能理解。”

关十七差点被气笑了,猛地站起身问:“好一个你情我愿,好一个不能理解,那从我入城到现在,几次遇袭,难道都与你们巫族无关不成?巫女之名不是说得你们丁苗不成?”

听到关十七谈及巫族,丁铁牛瞳孔微缩,欲言又止。

双方沉默许久,最终关十七率先说道:“给你们村长说一声,守护苗苗的交易就此作罢,好吧?你们走你们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实在没兴趣参与你们所谓的大事。”

关十七转身准备离开,当他正要推门时,丁铁牛开口问道:“虽不知道关先生从何处听说我们巫族、巫女之事,但巫女如今身处险境不假。以关先生如今和苗苗的关系,难道真能坐视苗苗受到伤害而不管不顾吗?”

关十七满心怨气,出声反驳:“我的命,难道还没在温泉山谷还够吗?丁苗再出什么事,与我何干?我当然不管!”

屋门打开,关十七呆立当场,满脸委屈的丁苗此时正站在门口,举手欲要开门。随着屋门打开,两人正好相视而立。

“关叔……我……”丁苗显然听到了关十七刚才说的话,眼眶含泪,表情皱巴巴地挤在一起,一副要哭的模样。

关十七心中不忍,偏过头去,不愿与丁苗对视。

丁铁牛在屋内惊呼:“苗苗,你怎么在这里……”

丁苗:“我来叫你们……”

关十七内心挣扎不断,听见丁铁牛询问丁苗,终于还是狠心,准备与丁苗错身离开。

“关叔!你别走,呜呜……你不理我了吗?哇……关叔!”一见关十七真的要走,丁苗立马伸手将关十七的衣角抓住,哇哇大哭起来,泪水跟不要钱似的,哗哗往下流。

关十七叹了口气,望了望天,感慨真是孽缘,转过身看向哇哇大哭的丁苗。丁苗此时死死地抓住关十七,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也不说话,闭着眼睛就是哭,哭得那叫一个声嘶力竭。

丁铁牛走到门口,见此场景也是手足无措。

“苗苗,铁牛叔那个……谈事呢,没事儿,你关叔她……小祖宗,你别哭了行不?”

关十七沉默了一会儿,再叹了口气,伸手想要轻轻掰开丁苗抓他的手指。哪知道丁苗哭得就更大声了,还伴随着一阵咳嗽。

关十七无奈,只能放弃挣脱,伸手摸摸丁苗的脑袋,安抚道:“不会不理你的,关叔怎么会不理你呢!”

丁苗闻言,睁开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关十七,打了个嗝儿,哽咽着说:“咳……你都……你刚才都……说了,你不管我了。”

关十七捏住丁苗的小胳膊,摩挲着她的肩膀,轻声说:“你弄错了,那是我和你铁牛叔吵架来着。”

丁铁牛见丁苗有好转的迹象,也连忙帮腔来着:“对对对!都是气话,假的,你关叔怎么可能不管你嘛!”

丁苗终于停止哭泣,上气不接下气,抽泣着说:“你……你发誓!”

关十七看着丁苗一脸认真的表情,想想丁苗一直以来对他的态度,内心涌上一股难言的温暖。似乎穿越以来,整个世界带给他的冰冷,正从他脊背上迅速褪去。

关十七注视着丁苗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说道:“我,关十七,在此立誓,此身此世,绝不会主动离开丁苗小朋友,一定会陪丁苗小朋友好好长大。陪她结婚生子,陪她成家立业。”

丁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又强行忍住,表情又哭又笑,分外别扭地说:“我……我才不会结婚呢!”

丁铁牛旁边帮腔:“对对对,那个你关叔都发誓了,我们就不哭了哈。”

就在这时,巫族的四位老者走进院中,银发老者见此场景,当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把苗苗弄哭了?”

丁铁牛对四位族老皱眉使了使眼色,狠狠地摆了摆手。

圆脸老者似乎没空懂,依旧气愤地搭话说:“一个外乡人,敢把我们丁家贵女弄哭!还能是什么好事?”

关十七听闻此言,脸色重新冷了下来,强忍愤怒对丁苗说:“好了,先松开吧,你关叔现在有事,下午再来接你前去赴宴!”

丁苗忍住眼泪,点了点头。

关十七见丁苗松开自己衣角,转身就走!一点好脸色也没给四位老者留。

圆脸老者依旧不依不饶地说:“怎么?还敢给我等使脸色?仗着他救了我们丁家贵女,我们还要让着他不成!”

银发老者也是帮着说道:“小牛你也是,早就让你告诉村长,不能随便让外乡人与苗苗来往。”

丁铁牛作为晚辈也不好插话,只能原地尴尬地站着,赔着笑脸。

丁苗抹了抹眼泪,渐渐停止了抽泣,看着四位族老不满的脸色,又看了眼远去的关十七,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渐渐露出坚毅的神色。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在房檐上,还有一个蹲了许久的白影,跟着关十七离开的方向,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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