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小满就起身练了一趟刀法。刀法是这边的父亲李裕所留，小满对李裕没什么印象，只在这副身体里，有着一些幼年的迷糊记忆。

一趟刀法练完，动静虽然不小，川川却没有受到影响，还在酣睡。

睡眠真是精致。

小满早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川川睡觉时，呼吸之间，气息都在不断增长。

能在睡梦中修行，搁地球上，这就是瞌研人员啊，瞌睡着就把事整明白了，可以称为瞌研专家了！

刚见面的时候，小满一只手可以打五个川川，现在看来，一只手只能打它四个了。

小满捏捏结识的臂膀，心中一声叹息：不到半月时间，五川之力，变成了四川之力。

这次进山收获不小，有二品妖丹三枚，一品妖丹二十几枚，兽皮几张，几个包裹已经装不下了。

小满就想结束这次山中之行，到涿郡城中把战利品变卖掉，然后回家。

如何安顿川川呢？留在山里吧，川川不肯，小满也不放心。

带在身边吧，它能不能适应外面的人族世界？

倒是不担心惹人关注，御兽的修行者并不少，都市里随处可见妖兽与人招摇过市。

问川川也没用，问就是走哪儿都跟着，要贴贴，要抱抱。

小满就跟它沟通，跟着可以，但是要听话，不要乱跑，不能吓唬小孩子，不能……

像个慈祥的老父亲，叮嘱准备开学的小班稚儿。

去到城中，妖丹和兽皮总共换回了六十多块灵石，几千两银票，是历来最多的一次。

腰包鼓了，男人的底气就足，姐姐的病就有希望。

小满带着川川踏上归乡的路程，心里轻松了许多，脚步也异常轻快。

“天青色等艳遇，而我在瞪你……”歌声逗的川川“咯咯”笑。

一人一虎，一唱一笑，回头率百分百。

……

旺柳镇有万年柳树，其荫如盖，遮天蔽日。小镇依山傍水，山青青水蓝蓝，大气污染指数常年在50以内，是一个宜居小镇。

这儿民风淳朴，万余人家生活的井然有序。

鸡埘设户外，瓜果沿路栽。

负责治安的靖安派出机构无事可做，干脆连镇容镇貌也兼管了。

就这样，治安队还是悠闲的很，于是，大街上转上几圈，回来后再搓上几圈。

这一天，镇长心血来潮，没有提前打招呼，带了鸡鸭鱼肉到治安队走访慰问，想给大家一个意外惊喜。

惊喜没给到，只给了惊吓。

看到镇长出现，马力脑瓜子嗡嗡作响，舌头也似乎打了结：“我们这这，刚开始了三秒……”

镇长哭笑不得：好你个马力，满屋子乌烟瘴气，三秒钟就整出来这阵势？

由此，马队长就有了“马三秒”的别号。

这一天，马队长带着队员在街上巡逻，路上行人打招呼道：“马队长忙着呢，你是真的只有三秒啊？”

另一位行人摆摆手道：“你听错了。他老婆亲口告诉我，是一分三十三秒，外加脱衣和洗澡。是不是啊，马队长？”

马三秒两眼一瞪：“我到底有几秒，你老婆最清楚，滚回去问你老婆去！”

这个时候，他发现了风尘仆仆，带着一只小老虎的小满，连忙喊住他：“小满，出门了？”

小满和马力的儿子马飞云是好朋友，平日里马力、马飞云对小满姐弟照顾颇多，听到马力喊他，小满赶紧过来答话：“是啊，马叔叔。刚打了几壶新酿的焚酒，等你休班的时候，叫上飞云一起喝啊，”

马力摆摆手道：“嗨，这不刚休了两天假，等空了再说。”

小满善解人意，说道：“刚结束休假应该很累，马叔好好休息。”

马力起初没有品出话里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就感叹道：“要是云飞也这么皮就好了！”

马飞云今年17岁，年龄不大，却长成了一截铁塔。可惜修行资质不好，只比小满这样的废柴好一点点。

跟其父的古道热肠不同，他平日沉默寡言，不善于跟人打交道，即使跟小满这个好朋友，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

不知不觉间，小满已经走到了土巷的家中，院门虚掩，他轻轻推开柴门。

小宁正吃力地提着半桶水，摇晃着向屋内挪动，小满紧跑几步过去，一边接过水桶，一边埋怨小宁道：“我走时不是说了，让飞云隔三差五过来看看，有什么力气活交给他去做，他最近没过来吗？”

小宁看到弟弟回来了，脸上难掩喜色，一边擦拭汗水，一边上下打量小满，看他身体零件都齐全，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说道：“昨天还送来几颗蔬菜，哪能事事指望别人。你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去。”

“哇，这只小老虎你带来的？”

小满点点头：“它叫川川，很懂事的，你跟它玩一会儿吧，我去做饭。”

小宁知道拗不过弟弟，也只好由他去，虽然她是姐姐，但是自小都是受他照顾。

午饭后，八岁的赵宝月蹦蹦哒哒来了，看到李小满在家，大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宝月的爷爷赵可染是同进士出身，归乡之前，官拜户部员外郎，相当于现在的司局长，正厅级干部。

赵宝月是赵可染最小的孙女，据说其母临盆前夜，梦中一轮皎月入怀，由此给她取名“宝月”。

赵家老爷子是管干部的户部归养返乡，门生故交特别多，加上平日乐善好施，倒也积攒了不少好名声。

赵宝月小小个人儿，“名声”可不算很好：爬树掏鸟窝、翻墙逃学，撵狗打鸡，打抱不平……

赵老爷子常常叹息：世代书香，熏陶不出一个淑女小宝月？照样喜欢的紧。

宝月眼里，杜小满哥哥是最最最厉害的，会讲孙悟空、葫芦娃的故事。

会哼好多没听过的曲子：小呀嘛小二郎，背着个书包上学堂……很好玩也很好听。

会讲“地是圆的”这种笑话，笑的宝月满地打滚，肚皮都疼了。

先生说了，地如果是圆的，人岂不是会掉下去！

还会画小人书，最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只给赵宝月画过小人书！至于这件事，估计镇上的狗都知道了。

听腻了，都。

听腻了还不是最烦人的。

最烦人的是，撑死了耳朵，饿死了眼睛。

她就远远拿着，翻给你看，只翻动了几页，就会小心收起来，背着手寻找下一位受害者。

赵家和李家有远亲，八竿子打不着那种。虽然李家没落，只剩了姐弟俩人，可是赵家并没有因此疏远他们，倒是比李裕在世时，走的更近了些。

幼年的姐弟俩受邻里照应颇多，特别是赵家。小宁病情不严重时，偶尔去赵家做些浆洗活计补贴家用，拿的薪酬也比别人多些。

小宁体弱，做的别人更少更慢。

宝月逗了一会儿川川，然后缠着小满讲葫芦兄弟。

小宁在边上安静地听，她时而看看宝月，时而看看小满，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川川也趴在小满脚边，竖起耳朵认真听着，虽然听不懂小满说什么，但是听到他说话就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