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小股骑士是支斥候，不知道隶属大夏五方中的那一个势力。

见到敌人，他们并不慌张，好整以暇地还在谈笑。

在突厥人马离他们还有三四里时，才拨转马头，不紧不慢地轻跑起来。

远处，又有几支斥候小队闪过。

突厥兵马并不是真的想出去追杀，只想将敌人驱散，免得自己行踪一直都在敌人监视之下。

追出了三五里，他们就停下了步伐。

再往前，就又可能会遇上敌人大军了，刚刚才脱围，还是小心为上。

突厥大军没有停止撤离，十几万骑在原野上奔驰，声威浩大，不时惊起些野鸡野兔，到处躲避。

若是往常，这些凶残的突厥人绝对会上前追杀，可现在他们没这个心思了。

他们想休息，想发泄，却不是针对这些小东西。

“程先生，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铁木尔汗回头，问着身后几尺外骑行的程前，他对这个程前的表现很是满意。

突围之中，铁木尔汗一直将程前带在身边，有着随时提问的意思，更多是要贴身的监视。

程前很识趣，一直跟在他身后不远，却保持着绝不与其并辔。

程前摧马，到了铁木尔汗右后方三尺左右，俯首抱拳行礼，然后才说：“大汗认为咱们突厥勇士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铁木尔汗想了想：刚刚经历了场算不上胜败的战斗，丢了不少物资。目前他们迫切需要的是恢复士气，这就需要杀戮，需要发泄。

这个程前真是懂得我心。深深看了眼程前，可惜他不是我突厥人。

“勇士们，跟我上，我们去杀人。我们去抢他们的女人，抢了他们的东西，杀光他们的男人，这次全军不封刀！”铁木尔汗明白突厥人的性格，这些就是让他们恢复往昔凶捍的最佳良药。

“杀！杀！杀！”身边一些听到的骑士一起一落地举着马刀，每一次举起，就高喊一上杀字。

远处的突厥人虽然没有听到铁木尔汗的话，受到了气氛的影响，也同样喊了起来。

不久之后，杀声一片，响彻原野。

满意地看着自己营造出来的氛围，铁木尔汗摧马向前，一马当先向前方冲去。

至于目标，这个不用管，决定以后稍稍绕点道，这在战略上不是很正常么？

无忧城等五方大军终究是没有追上来。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也是最疲乏的。除去执营没睡的人以外，从睡眠中爬起来，再穿戴铠甲需要时间，整形列队之后，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斥候不停回报着敌人的情况和位置，大军已无法追击。

敌人全部都是骑兵，而他们多数却是步军，少量的骑兵，追上去已没有意义。

朱雀城方面离突厥大营是最近的，将军熊晓已整顿好了兵马。

“将军，突厥已向西北溃逃，距此已七十里，我方斥候还在盯着。”中军来报，后面跟着一个斥候，脸上满是疲惫。

“继续跟踪，看他们能逃到哪。”熊晓命令着。无论是报告还是指令，都在抬高自己而压低敌方。

无法追击敌军，也不敢追击。

仗着人多势众可以包围，但却绝对不能孤军去冲锋。

眼睛一转，手指突厥留下的营地：“向胡人的老巢，杀！”一马当先地，熊晓冲杀而去。有意无意间，已稍微放缓了马速，落到了稍后的位置。

骑兵冲出了，手执火把和刀枪，步军却不能冲锋。

毕竟还有十多里的路程，他们只是不紧不慢地跟进着。

十几里路，对骑兵算不得什么。就算已收着速度，也不过是一刻钟左右的时间。

敌营静悄悄的，只有营门口挂着几盏气死风灯在迎风摇摆，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深处，完全是黑蒙蒙一片，也没有什么声音。

营门口的风灯前，有几道身影，抱着一根木棍杵在地面，见来了这么多人马，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对，怎么会没人出战？当先的骑士们已感觉到了不对，当下弯弓搭箭，射向门前哨兵。

“嗖嗖嗖”，几十箭射出，突厥营哨们分别中了几箭，可他们身插利箭，仍是不倒也不动。

这下众人都明白了：“杀——”万马齐奔，各个奋勇，杀向敌营，气势如虹。

呲啦声声，那是利刃划破帐篷的声音。

十帐十空，朱雀的勇士们对着帐篷们发动了凶捍的进攻，没有一个后退。

熊晓到达的时候，突厥大营中已是杀声四起，火光冲天了。

远远望着四处冲杀的兵马，熊晓哈哈大笑：“我有雄兵十万，何俱区区突厥！”

……

一个时辰后，步兵终于到了。

此时，敌营内依旧杀声震天，不时有人下马，划开军帐杀入，再出来上马追敌。

胜局已定，步卒到也不需要马上投入战斗，“让他们休息两刻钟，然后全军战斗！”熊晓下令，并不进营。

此役，朱雀先锋骑兵三万，加上及时来援的七万步军，大破突厥大营，杀退敌军二十万，夺得银钱百余万两，粮草无数。

收兵回营时，冲杀在前的每一个骑兵的胸前都鼓鼓囊囊，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军心大振。

收拾残局的步卒，眼睛里好象总有那么点哀怨，象小媳妇。

赵成一行，被分派到了杨诚的军中的先锋营。

大小几十场战斗下来，赵兵战死，万军伤了一条腿，而马常、梁伟和赵良各有损伤。只有赵成完好无损。

不是赵成多厉害，顾念着昔日的情份，众人都在护着赵成。

先锋营，无外是军中的炮灰部队，每次战损都是极大，将官懒得训练，也很少多管。抱团才能求活，每天都有人逃亡。

成功逃了，也未必能活。不说一路的兵、匪，就是遇到些野兽，遇到了落单的人，也不吝伸出利爪吧。

赵成成功地戒了酒。军营，禁酒。

当然也有例外：

玩命的拼杀前，将官会给你酒喝，那是要麻醉你，让你不知道死亡的恐惧！

有这些为你挡刀子的人在旁，你还忍心喝酒拼命么？赵兵就是为他挡刀而死的。

那一次，赵成哭了。

四十多岁的大男人，抱着满身是血的赵兵，哭得象个孩子。

起兵在他怀里断了气，没有报怨他。

可赵成恨自己，为什么非要喝那断头酒，冲得那么凶？

如果不是这样，和几个身具武功的伙伴一起，哪会这样冒险？

他害的不只是自己，还有身边这些保护他的朋友。

马常、梁伟、赵良和万军，和他同城为官已久，以前是赵成照顾他们，现在他们没有放弃赵成。

除万军外，这几位都是武将，混在先锋营里保命本没问题。

可因为他，赵兵死了，万军残了。

万军也没有报怨他，他要走了。

军营里不会养废人，万军也将会收到一笔钱，被就地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