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武早已忘记了羞耻之心,每天卑躬屈膝地服侍着约瑟夫,还逼着被送回的妻妾们迎来送往。现在他已不考虑自己在士族中的声誉了,对于这种问题他自有打算。
充分发挥了他在士林的影响力,朝中同僚、文坛巨匠,士绅豪强,英武帮助约瑟夫召集了不少。
千国联军大军圧境,以绝强之势横扫神华王朝,并且还在推进。各处守军闻见而逃,连皇帝陛下都不见了。时间过了这么久,皇城也被敌人攻下,瑞凯皇帝逃亡的消息早已传遍天下。天下的信息,掌握在士林手中,瑞凯皇帝什么时候跑的,为什么跑的事实早已不存在,天下传扬的是:在士大夫们奋勇抵抗外敌的时候,瑞凯皇帝、勋贵阶层以及久享朝庭俸禄的武将们,贪生怕死放弃了百姓,放弃了皇城,只身逃离。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千国联军的强势,圧垮了英武,也吓坏了不少文人,包括可劲给自己披上一层光辉的神华王朝的忠臣们。
英武投降——不,是反正了,他是民主自由的斗士,是为了解放被奴役剥削的广大东方百姓们而战!他要引进西方平等自由的思想,唤起那些愚昧无知的可怜百姓们的斗志!
有呼有应,英武的召唤得到了不少士林同袍们的响应,就连神华王朝原先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也有不少呼应了英武——唯一让他们不爽的是:以往的英武只是一个小小的侍郎,而现在他们却要屈居在这个小人物的手下。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生命与自由哪个更重要?无数英烈都上演出过热血故事。
英武他们选择了“自由“,也选择了生命。
“我们不是为了活命,而是为了自由!”
“我们追求的是真理,是民主与自由。”
“抛弃你那狭隘的民族主义吧,世界不同了,我们要占在世界的角度看待问题,要有国际的眼光!”
“你们不要仅看到洋大人们杀戮的一面,更应该看到他们带来的民主自由之光,你们要摒弃旧的观念,学会用新的观点来看待一切。”
……
种种思潮,自饱学之士的手里诞生,也迅速传播开来。
东方大陆的思想打开了,抱定原有思想的人被英武等人称为“守旧派”,而他们自称为能够与时俱进的“维新派”。
同时,在他们的宣传鼓动下,有一些人,开始为洋大人们服务。和英武一样,他们的家人,也顺应时势地在为洋大人们服务着,自由着,开放着。
“啪”,一张桌几应声而碎,看着手中的情报,皇甫轩宗主大怒,一掌拍下。
瑞凯皇帝来告状已有一段时间了,没人会重视他这样一个弱者的诉求,能被一帮大臣给欺负到这个程度,那也只能证明这个皇帝无能。没有人会想到,每当皇帝和那些大臣发生争执时,是谁在给大臣们撑腰,是谁不允许皇帝处理大臣的。
现在局势失控了,而长老们力挺的诸位文臣,已有近半投敌,成了反对东华宗,帮助联军的急先锋。
看到皇甫宗主气恼的样子,瑞凯心里却快意无比。
他的皇位早已名存实亡,一切的元凶却是应该支持他的东华宗,是他们相互掣肘的作法让局势发展至此。自己难受了几十年,现在轮到宗主皇甫轩和长老们难受了。
就这样让他们一点点地同化东方各国的百姓,蚕食东方大陆的领土么?没有谁会甘心。
这些宗门为什么要扶持世俗势力?
修炼资源、门人资源以及气运!
现在,敌人是来挖他们的根基来了,而自己支持的这些文人儒士,却在帮助敌人挖着。
“可恨!鬼子可恨,这些无耻败类更加可恨!给这些畜生下追杀令!凡庇护他们的人,与他们同罪!”这些人的家族与门中长老们渊源不浅,不过皇甫轩不会再给长老们面子了,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
“是。”长老们有气无力地,宗主生气了,他们能为此和宗主撕破脸么?这事宗主占着理,还是大义!
东方大陆各势力的退让,联军占有的地盘越来越大了。游击战每天都在消耗着敌人,可二十多万人不是个小数目,现在他们还学会了建设伪军——在英武一帮人的撺掇下。
为了一口吃的,总是有人会来的,他们也受了英武等人的影响。
上谷,是李牧的家乡,家中老母犹在,年事已高。
被上司训斥一顿,李牧心中不平,却也没有办法,只好把一腔愤恨投入到练兵之中。
皇城破了,皇上跑了,军队陷入了混乱,没有人前来整合,也没有谁会管他们这些将领。
这是灭国之战,甚至是灭族之战,李牧想得很清楚,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捐躯。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不死,只是老母亲……
军队没人管了,以他那区区三千人马,怎么可能是敌几十万的对手!
就着这个时机,李牧回家了。
是临阵脱逃?不,李牧不这么认为,他只想再见一次母亲。
可是,他确实是临阵脱逃!未奉命令擅离职守,那就是临阵脱逃,只是现在没人管了。
“我儿,你是奉命来守卫咱们城么?听说那鬼子很是厉害,你可要好好打,一定要守住城啊!”老太太上了年纪,颤颤巍巍地。
李牧出身寒门,并没有靠山后台,是依靠军功一点一点地成就校尉的。
家里出了个官儿,母亲为之骄傲。
父亲早亡,是母亲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可是军人的职责,他无法长时间和母亲在一起。
当了军官后,就算母亲再三推脱,李牧还是给母亲请了个丫环小红照顾她。
母亲十分通情达理,从来没有要求他什么,现在这个算是要求么?
“娘,我回来看看您,马上又要回去交战的。”回哪去?李牧不知道,可是他要和手兵丁们在一起,不知什么时候就有可能被调用!
“啊?你要吃饺子?娘给你做!吃饱了好去杀鬼子,守城池。”年老往往伴着耳聋,李母并没有听清李牧的话。
老太太动一下,李牧都想去搀扶,真的担心她随时会摔倒。
“老夫人,我来做吧!”小红也是个乖巧的性子,把老太太照顾得不错。
“不用,不用,我随便吃点就行!”李牧连忙阻止着。
可人越老,就越执拗,李牧没有挡住老太太。
好在还有小红在,和面、调馅,井井有条。
盘坐在床头,老太太一定要亲手给李牧包饺子,那里有无数的回忆,无尽的温馨。
李牧想上去帮忙,可是笨手笨脚的他,哪里干过这种细活,只有端坐一旁,默默陪坐一旁,听着母亲的唠叨,也不管母亲能否听到,轻声回应着母亲的问题。
小红去烧水去了,母亲还在做最后的收尾,动作缓慢——以她的年纪,能做这些已很是为难了。
李牧还在说着,没有说受到的不公,只在诉说战友之情。
母亲半眯着眼睛,似在仔细倾听。
以往这样的情况也很多,无论是谁在说,另一个都是认真地听着,也不管是否听清,是否明白。
李牧沉浸在自己的述说里了——战友之情,这是一份不参杂其它一切的纯粹的情感了。
门帘一掀,小红走了进来,看了眼还在说话中的李牧,又看向李母。
老夫人双手执着水饺,似在用力捏合,但手上却没有动作。
“老夫人!”小红看出了不对,一下惊醒了沉醉中的李牧。
老太太走了,走时还在包着最后一个饺子。
李牧马上给母亲安葬,这也算是喜丧,无病无灾,无疾而终。
还是那张桌子,收走了包饺子的用具,摆上了餐具。
将筷子放入老太太的手中,李牧强忍悲痛:“娘,吃饺子,这是你亲手包的饺子,好吃!”
话毕,两行热泪已悄然流下,滴落碗中……